'成了!'
大成话音儿没落,就被爷爷狠狠儿地瞪了一眼,同时也感到那个佘老太太往自己这儿瞟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瞟,在这早上还是让大成脊梁沟儿凉了好一阵子...
就听老太太说:'说成了还为时过早,如果平安过得今夜子时,明天早上双儿能醒过来,才算大功告成,否则...'说着,老太太又瞟了大成一眼:'这段儿时间忌俗人打扰,最好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她静养...'
大成张了张嘴,没敢吭气儿,抬眼扫向妞儿.
妞儿早就停止了抽泣,这时悄悄地拽了拽爷爷的后襟儿.
爷爷冲着佘老太太一抱拳:'晚辈后院儿有一小屋,倒也干净无扰,如果前辈不嫌,敬请移驾,为双儿姑娘护法.'
佘老太太点了点头:'就依你吧.'

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的,照得人心里舒坦.
把三位老人和双儿送上出租,大成和妞儿一块儿去等公共汽车.
折腾了一宿,还真有些累了,妞儿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一回头,看见大成靠在公共汽车的站牌子下面打着盹.妞儿伸手推了他一下:'哥.'
大成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到马路上去.亏了妞儿手快拉了他一把.
大成梗了梗脖子:'干吗?'
妞儿打了个呵欠:'哥,咱怎么不坐出租呀?'
大成把裤兜翻过来给妞儿看,嘴里说着:'你以为我不想?我还生气呢,你说那佘奶奶干么不做法,一阵风把咱都吹回去算了,非要坐车回去,害得我只能先紧着他们,总不能咱坐车,让他们老几位腿儿着吧?'
妞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哥,要不把昨儿晚上那道符再拿出来用用?'
'省省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再说,这大白天的,道儿上警察也多...嗨,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呀,你拦出租干嘛呀?'
妞儿回头一笑:'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钱?'
...
坐在车里,大成的困劲儿好象也过去了:'妞儿,咱哪儿吃点儿早饭去?'
妞儿一扬头:'煎饼吧,我管够.'
'唼,瞧你那抠儿样儿...'
'你不是就爱吃箭饼吗?每天早上俩,雷打不动.'
'那就不兴换换?你还有多少钱吧.'
'干么?抢啊?'
'你那钱还不是我给的?'
'给了就是我的了.'一抬头,妞儿瞥见后视镜里的司机一眼坏笑,气得妞儿一跺脚:'你笑什么笑,他是我哥...'
...
吃完早饭,大成打车直奔公司了.妞儿今儿个没课,在街上转了转就回家了.
进了胡同,妞儿一边儿低头走着,一边脑子瞎转,一抬头,自己竟早过了自家大门儿,来到林家门口儿.
走了十几年的门,今天居然走错了.妞儿有点儿生自己的气,心里却又甜滋滋的.
在门口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女孩子嘛,还是要矜持一点儿滴...

踏上自家的台阶儿,妞儿转过头又往林家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林子哥怎么样了,昨儿晚上没出岔子吧?也许我还是应该去看看...
正想着,从院儿里走出一人,一把抓住妞儿的胳膊,吓了她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正是林毅.
'吓死我了,你干么来了?'心里美着,嘴里可不饶人.
林毅把酒窝恰到好处地展现给妞儿:'不是担心你嘛,过来看看.听你爷爷说你和大成都没事儿,我才放心.'
'那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今儿你爷爷有点儿怪,死活不让我进屋.下回吧.'
'哦'.妞儿想起佘老太太'忌俗人'的说法儿了,也就没再坚持.
林毅走下台阶儿,回头看着妞儿:'你也小心点儿,有事儿言语.'
'成.'

妞儿进屋的时候,爷爷正在炕上坐着,黄儿在一边儿卧着,看见妞儿进来,无精打彩地摇了摇尾巴.
妞儿把买回来的狗粮倒了点儿在碗里,放到墙角儿,黄儿颠儿颠儿地跑过去闻了闻,吧叽吧叽吃了起来.
妞儿一边儿从包儿里往外掏着东西,一边儿跟爷爷唠着:'爷爷,这是我买的素什锦,全素斋的,还有天福源的凤爪,我看六必居的酱瓜不错,也买了点儿...刚才跟我哥去庆丰吃包子了.特逗,有个人跟服务员嚷嚷:'我要的是炒肝儿,你怎么给我一碗面卤哇,我又不吃打卤面.'人服务员说,依着你牟们得给你盘儿熘肝尖儿呀.最后还是经理出来了,告诉那人,炒肝儿就那样儿...您说逗不逗...'
爷爷也笑了,嘴里却说:'有什么逗的,人家没吃过.你就什么都知道?'
正说着,那位魏老爷子一步跨了进来:'老哥,要麻烦.刚听派出所的猛子说,有人把你们告了,说你们家大成夜入民宅,偷人家黄花大闺女,还有人证.估摸着正奔这儿来呢.'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黄儿还吧叽吧叽地吃着,尾巴还一个劲儿地左右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