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祖傳」的信仰「上帝」是誰？

「上帝」是誰？很多人一定問過這個問題，也曾經跟朋友爭論過這個問題，甚至爭論到面紅耳赤、交情斷裂。而且大部份人一聽到「上帝」這個名詞，就會聯想到基督教。

首先，我們必須澄清，「上帝」是中華民族「祖傳」的信仰，並非外來的名詞。

「上帝」跟「屬靈的天」和老子的「道」意思很接近，指的都是宇宙的創造者、萬物的主宰。1919年出版的《聖經》借用了「上帝」一詞翻譯「Jehovah…耶和華」，從四書五經的觀點來看，這個翻譯非常符合中國正統文化的內涵。

雖然過去對用「上帝、或神」翻譯「耶和華」曾經發生過爭議，但在這篇文章裡我們先把這個問題隔置，等以後再來討論。

到底中國「祖傳」的「上帝」是誰，古經怎麼說呢？


上帝是至高的神靈，祂是我們的主宰

《詩經》說：

上帝是皇，皇矣上帝：上帝是最偉大的、至高者（皇：代表最偉大、至高者的意思）；
上帝是依：上帝是我們的依靠；
上帝是祗：上帝是我們敬畏的神靈（祗：代表虔誠、值得敬畏的神靈或聖靈也）。

《詩經》的注疏形容「上帝」是「天皇大帝，神之最尊者也，為萬物之所宗，人神之所主。」即，上帝是天上最偉大的帝王，祂是萬神中最尊貴的神，是創造萬物的宗祖，也是人類和萬神的主宰。在這裡，「上帝」被定義為「最尊貴的神、創造萬物的宗祖、人類和萬神的主宰。」

至於《尚書》則認定「上帝」是祝福和懲罰的最高權威：

惟時怙冒，聞於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
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后。
惟時上帝，集厥命于文王。天休於寧王，興我小邦周。
皇天上帝，改厥元子，茲大國殷之命，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

由此可見，中國先民認為：

上帝不但是萬物的創造者、人類和萬神的主宰，
祂更握有祝福和懲罰的最高權柄！

如今還留在天壇皇穹宇的「皇天上帝」四個大字就是在表明：在「天子」之上，還有一位至高的統治者「上帝」，祂才是真正的主宰。換句話說，在「上帝」面前，「皇帝天子」算老己？


上帝是屬靈的天，祂是天父

「上帝」和「天」的關係，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困擾著中國人，可是大約在1500-1900年前，馬融、鄭玄、顏師古等學者在《十三經注疏》裡分別說：

上帝者，天之別名。
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
上帝者，天也；天，亦帝也。
文祖，天也，天為文、萬物之祖。
天者，至尊之物，善惡莫不由之。

當然，這裡所說的「天」是「屬靈的天」，有別於代表宇宙時空，如「今天、天地、天體、天氣」等等我們平常慣用的「天」字，不過跟中國民間信仰所敬拜的「天公」意義上很接近。

按照上面幾句話的時間次序來看，其實「上帝」和「天」的關係早在1900年以前馬融的時代（79-166年），甚至更早在2500年以前《尚書》、《詩經》成書的時代，就已經有了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上帝　　 ＝ 屬靈的天
屬靈的天 ＝ 上帝

華夏先祖不但用「屬靈的天」，也用「天父」形容「上帝」，比如

《易經》說：「乾，天也，故稱乎父。」
《尚書》說：「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
《淮南子》說：「聖人法天順情…，以天為父，以地為母。」

由此可見「天父」的觀念也是出自中國先民的信仰，並非外來的名詞！

天父上帝在中國古經裡是「沒有形象」的靈，不能用任何人事物去替代。關於這一點，《毛詩正義》說：「祭天而以祖配祭者，天無形象，推人道以事之，當得人為之主。」大意是说，天父上帝是無形的，任何有形的人事物都無法形容祂；但是為了彰顯上帝是「人類主宰」的身份，乃以人道去模擬祂（即擬人化）。同時，祭拜上帝又配祀祖先的另一個目的，是為了尊敬祖先在天之靈，希望祖靈在天上，永遠受到上帝的保護和祝福。

古時候天子崇拜上帝的禮儀就叫做「郊社之禮」，孔子曾經說過「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大意是說，郊社之禮乃是敬拜上帝之禮，宗廟之禮乃是追思祖先之禮；一個懂得敬拜上帝、又知道如何追思祖先的人，治理國家就好像讀自己的手掌一樣容易！

《禮記》說：「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大意是說，天子出巡或出征之前，會向上帝禱告，祈求祝福。

可見敬拜上帝是多麼重要的一件國家大事！

祭天拜上帝時，祭祀者除了獻上珍貴的禮物之外（如牛羊豬三牲），更重要的獻禮則是恭敬、誠實、聖潔的心、光明磊落的德行，即：「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敬事上帝；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齋戒沐浴，則可以祀上帝。」既然祭祀以誠心為要，過份的誇張必有損社會風氣。

要瞭解上帝的屬性，最好的方法是把先秦的著作，尤其是四書五經，以及它們的註解拿來仔細研讀，而且要用交互參考（Cross Reference）的方式，才能領會其中的真意。

中國先秦的哲學自成一格，外邦傳來的思想也許可以拿來參考，但是千萬不能用有色的眼光，或先入為主的政治、宗教、迷信、或偶像崇拜的觀念去解讀，因為這樣做不但會誤導，也容易扭曲原意！

天壇中間的皇穹宇，裡面刻有四個大字「皇天上帝」。

作者: 賴中生
Wright State University
(萊特兄弟紀念大學）
2004.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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