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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留学日记(1,2):异乡人 ,闭上你的嘴。zt

(2010-02-04 00:26:14) 下一个
西班牙留学日记(1):异乡人
2010-02-02 麻赢心
我的硕士课程是在颤颤惊惊中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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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留学日记(2):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

以为自己会是班上唯一的中国人,结果是唯一的亚洲人。如今回头看,我的硕士课程是在颤颤惊惊中开始的。


既然选了“欧盟研究”,当然料到不会一进教室,满屋子黄皮肤黄面孔,正如东亚研究,中日韩同学多过西班牙本国生,并且课上个个都是半个专家,可以呛得老师哑口无言。然而居然没有一个来自“第三世界”的亚裔同胞,还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的。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土耳其女生是地理上离我最近的了,可人家也快要——也很有可能在可预见的未来要加入欧盟了。南美学生则由于语言的关系,在西班牙基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班上没有英美同学,套用一法国男生的话:“由此可见英美从来无视欧盟。”不过就“究竟是英国人老觉得自己是美国人,还是美国人老觉得自己是英国人”我们最终没讨论出结果。而英国几乎在所有问题上“为难”欧盟,游离于欧盟之外,是课上常常探究的重点内容。从撒切尔夫人那句“I want my Money back”,到很多公约条约的签署上总要附加条件搞特殊,英镑自不用说,欧洲社会宪章、申根、英国护照、英国支票,几乎任何文件,总要加上一句,英国具有某种特权,英国是不同的,或英国和丹麦是不同的。由此种种被同学们评价为,就像是任性的不合群的小孩,总是用哭闹无礼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独特。


而英国的这种骄傲仿佛尤其伤害天生骄傲的法国人的骄傲,他们对英国的批评尤其尖锐。当然,这是另一话题了。某种程度上,法国人对任何问题的批评都是最为尖锐的。民族性理应是个非常片面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其又存在得那么普遍。


鉴于班上的人员构成,课上的官方语言以西语、法语,以及葡萄牙语为主。起初这令我非常不适应,你们招生要求上又没有写需要会四门非母语才能报,真是。


这也是我艰难的“异乡人”生涯的开始。那些说葡语、法语的教授自不要提了,说西语的,也因为各有各的方式和口音,让我在前几周吃尽苦头。


比如欧盟法律形成与适用的那位教授,永远以极高的语速自说自话,一个人一讲一两个小时不带歇气的,那简直是精神轰炸,一堂课下来,同学们集体被打败,在一片而一致的声讨声中,有位极为有修养的德国同学极为委婉地说,她可能比较注重自我表达(多么德国的措词啊)。不过由此可以看出这位教授的功力了,那真是前不输唐三藏,后不输郭德纲,自言自语至激动处,还要拍桌子。而当她偶尔口音重得似说Catalan(巴塞罗那方言),那就是周立波了。


所以开学近一个月,我仍在钻研怎样在如此巨大的干扰下,同时听课,记笔记和抄板书。后来试着下课问同学借,而西班牙同学的笔记永远如狂草,所需要的辨别时间甚至超过背单词的时间。


然碍于这位教授是个“大人物”,其著作是全西班牙此专业学生的必修读物,其在《世界报》上有个人专栏,她的课有9个学分,能直接决定你啥时候能毕业,是否能毕业,我唯有忍无可忍,从头再忍。犹记得第一次上课,我们像等待一位大明星一样等待其出现,结果当一位女士走进来的时候,有同学本能地说了声,Joder(原意是他妈的,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哇哦”)!原来那层“玻璃天花板”在世界各地大同,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么强悍的人,一定是位男性。


欧洲人权和公民身份的老师是我们的系主任,说话轻声细语,内容零散,前两次大课下来,我基本只知道,人权很重要。而每次说及缺乏人权的国家,这位老师永远以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说,可怜的小孩来自一个没有人权的地方。私下里,我叫他,Mr.不确定。无论问他有关课程内容也好,实习也罢,或是任何问题,永远无法获得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胜在态度好,和同学说话都是您来您去,人家是永不说永不,他是永不说不。


讲欧盟对外关系的教授会在课堂上说,欧盟的外交能力就像是性能力。可由于我当日还是个焦头烂额记笔记的菜鸟,居然错过了这句话的前因后果,在后来的后来,也一直没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越来越强,还是越来越弱呢。


不过这位教授的优点是,简单明了,在谈及西班牙和古巴的关系,欧盟对古巴的态度,中国将是未来欧盟最大的贸易伙伴等诸多问题,他讲得直接而诙谐,属于单刀直入型,对我这样还不能准备出揣摩出很多似是而非的说法的深意的外国学生来说,非常受用。


再有就是欧盟经济课。这位教授值得大书特书,打交道无数次,如果我对经济哪怕有一点点认识,上他的课都应该是享受,但是,很不幸,我对经济一无所知。但就算作为一个从零开始的学生,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讲课的方式非常有趣。


作为“异乡人”的好处是,你似乎永远可以被格外关照和原谅。老师们就算已经讲得吐沫横飞,完全忘情,还是会不忘时不时停下问你一句,你明白了吗?或者发现你半天没吱声时,适时地问一个你一定能够答出的问题(比如,现在欧元对人民币是几比几?),而让你没有孤立感。而坏处是,你不必——短期内亦无法加入课上的“战争”。


这种“战争”是开学两周短暂的和谐后,于第一次客座教授的课上爆发的。那画面犹如模拟欧盟或联合国任何一场会议的实况,来自不同国家的人由于不同的出发点,为本国的政策辩护,随即彼此攻击。


不过这是下一篇我要说的内容了。


西班牙留学日记(2):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
2010-02-03 麻赢心
原来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偶尔会有客座讲师来讲课,他们可能来自马德里、里斯本、布鲁塞尔,欧共体法院或南方市场,有些是教授老师,也有些是任职于各大机构。这些课往往精彩无比,但同时也是最有可能爆发战争的。或者是欧洲学生的天性,我简直觉得,每到这种课,他们都是夹枪带炮来的。他们热爱吵架,如同热爱生活。


接上篇的内容,那堂课的名字很长,大意是欧盟之后,拉美一体化的可能性,新区域主义之类。结果课上吵成一团,哥伦比亚和哥斯达黎加的同学指墨西哥和美国走得太近,太依赖和美国的贸易往来,墨西哥同学反击说,最大的问题是古巴,古巴同学则指委内瑞拉的总统查韦斯才是这个地区的最危险因素,当然,委内瑞拉的同学一听肯定不干了,立刻接招。此外,巴西同学在其中跟着插科打诨,立场不清。最后不得不由老师说面制止这场彼此谴责。


而在这个时候,法国同学、德国同学、波兰同学、西班牙葡萄牙的同学集体收声。原来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当风波平息后,前来讲课的教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看见了吧,拉美一体化的确任重而道远啊,在这间小小教室里,人们甚至不能达成一致。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美洲人讨论查韦斯,这个继卡扎菲之后最具个人风格的首脑,尤其听委内瑞拉人讨论他。基本上,他们本身认同这位最高领导的娱乐性,他们并不以此为荣,比如班上有一位委内瑞来葡萄牙混血儿会在班级的官方facebook上放查韦斯的漫画视频自嘲,他最爱调侃的是查韦斯对西班牙国王说的那句名言,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


而这句话在西班牙说来尤其有趣,往往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当人们真的吵得不可开交时,如果有人忽然来这么一句,可能化解一场恶战。


不过事实上,这种课上的乱战,几乎天天发生。比如第一日上有关欧盟起源的课,便有德国同学(这也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跳出来说,欧洲一体化的想法是德国人提出的,法国同学自然不屑一顾,谁都知道欧盟是从舒曼宣言开始的。教授指出,这个想法属于法国基本没有疑问,而居然争论几轮无法说服这位德国同学。


吵至激烈处,有同学声称,有人太左,有人太右,简直没法沟通。


而这位历史系出身的德国同学则平静地回击,我首先是一个历史学者,尽管我在一个法律系的课堂上,但是我必须尊重历史。哗,问题忽然大了,这下连美洲同学亦跟着参战,“当然德国是一个尊重历史的国家,但是……”


不过尽管课上杀得红眼,下课后,“交手”的同学都会彼此拥抱,示意友好。然后周末一起去跳舞喝酒fiesta。


他们把私交和课上的辩论分得非常之清。这点应当是值得我自己在内的中国学生学习的。毕竟,学术是学术,如果在自己的专业上甚至不能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能说实话,那是非常可悲的事情。


而尽管作为异乡人,常常可以保持中立,但涉及中国的问题是不断的。中国是整个世界的话题,中国是任何一个领域的话题,中国是典型,中国是现象,中国是现在和未来,中国是倾销问题,汇率问题,人权问题。有教授问,如果你和中国做生意,那么你将不能和谁做生意?

说起来这个问题好像理应由我来回答,理应我最清楚,可是我不,我就不。所以当教授望向我的时候,我一脸茫然状。逼得这位教授不得不自己说出来,答案是台湾。此时,哥斯达黎加同学冲我微笑,因为中哥是贸易伙伴。


至于说起台湾问题,这是每个中国留学生都会也必须面对的问题。除了中国吃不吃狗,就台湾问题的立场,大抵是我们被问得最多的了。


说实话,就这个问题,我基本没有啥立场。台湾曾是中国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是事实,现在两岸各说各话也是事实,我们胡总写信称马先生,美国的高官叫的却是马总统,这些都是事实。所以基本上中国留学生聚会时,非要谈及此问题,我都是用“人民内部问题”进行搪塞,有次被问得急了,只好说,这就像是一对夫妻,已经离婚了,但还有感情还有孩子,一方想谈复合,但是另一方心有余悸……


但是对外时,作为中国人,会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升起。因此在这堂课后,我找到这位教授问,您认为台湾和中国是两个国家吗?教授一听,连忙撇清,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只是贸易上的事情。


而这件事有趣的地方在于,后来一次去教授办公室时,谈及一件随身电子产品,教授说,嗯,这件东西是中国出品的对吧,我说是台湾(不巧确实是台湾)。教授的脸当时绿掉。他应该瞬间在后悔之前否认台湾和中国是两个国家,愣了二分之一秒后,其小心翼翼地问,你来自台湾?听见我说不,他才松了口气。


想想,其实这些外国友人也的确很为难。台湾和中国是一个国家还是两个国家,台湾独立与否,他们应该并不真的关心也无所谓。所以往往需要表明立场时,对于他们真是个难事。


从这个角度说,这真是人民内部问题,我们也不要死乞白赖不断由于一种作为中国人的责任感或类似的情绪折磨这些外国友人,或者每每重申此问题了。


如同我们并没有真的很关心科索沃和巴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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