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北美——逃婚,到美国去 zt
(2009-03-04 08: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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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北美——逃婚,到美国去 zt
2009-03-02 18:26:48
认识詹洁,是在七年前从上海飞到温哥华的加拿大航空的飞机上。那时我刚从法国移民到加拿大,回上海看望父母后乘飞机经温哥华中转到蒙特利尔。
詹洁就在那架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位置。那时虽然我才二十多岁,可也算是两天飞过三大洲的人了,坐飞机这种长途旅行对我来说俨然就是小菜一碟了。
詹洁长相清秀,身材纤细,在我身边悄然坐下,似乎无声无息,我心里暗自庆幸,这次长途飞行的邻居很不错,不会有多大动静。
我一直眼睛看着窗户或是前方,没有和身边的她目光交流过。在飞机就快起飞的时候,突然眼皮底下冒出一只手上递来的口香糖。
我顺手接过口香糖,侧过脸看到了詹洁满脸渴望与我说话的目光。
我赶紧笑笑,说了声谢谢。詹洁知道终于可以开始说话了。她轻声问我:你这是第几次坐飞机啊?
我说,记不清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说,我都怕死了。
我问:怕什么?(多年后的我,算是理解了詹洁当时害怕的心情之一,坐飞机,飞机恐惧症,年轻时的我没有这个毛病,现在,呵呵,上了飞机就发慌)
她小声细语的:我第一次坐飞机,觉得挺吓人的。
我笑,然后赶紧安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飞机是最安全的了。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我问她,你是到温哥华吗?
她点点说,是的,我老公在那里接我。
我一听,哎唷,你老公都在那里接你,你还怕什么?你团聚移民吧?
詹洁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什么叫团聚移民?
我一愣问道,是不是你先生先移民过去的,然后把你一起办移民办过去的?
她摇头说:不是,我老公是加拿大人。
我听后说:哦,那更好了,你更没什么好害怕的。
詹洁却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就是害怕。我和他只见过两次面。是我在美国的姑姑姑夫介绍的,他是我姑夫原来的学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继续安慰,那也没关系,就是新生活正式开始了。我告诉你,温哥华那个地方很好,气候好,风景好。很不错,在加拿大算是块宝地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詹洁一脸担心。我英语也不会。
我略略皱了眉头,英语不会你们靠什么交流?詹洁回答说,我是中专毕业的,你说我的英语能叫会吗?他给我写信我就查字典,然后就抄一些句子写给他。
嗨哟!我算是听到了自己觉得很稀罕的事情了。但是,我一下子又开始佩服眼前的詹洁了,对她说:那你也够勇敢的啊。
詹洁没有因为我的夸奖而高兴,继续愁眉苦脸道:没办法,我爸爸妈妈就想让我出国,可我也没有能力留学或是移民,他们就帮我找个老外的。
我挺欣赏詹洁的坦白的,她的坦白说明她够纯洁。我语气里充满了鼓励对她说:你也别苦兮兮的,你以后天天说英语自然就会学会的。并且,肯娶中国人的老外一般都是喜欢稳定婚姻生活的,他会对你很好的。
詹洁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了。虽然他的眼睛是高度近视的,摘了眼镜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和他见面的那两次,他都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啊,你别害怕了,到一个陌生地方是会有些担心,但适应了就好了。你现在就好好计划计划你的幸福生活吧!我是真心希望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孩儿能有好的生活。
詹洁又叹了一口气说:我要计划的第一步是,把我弟弟弄到加拿大去,这是爸爸妈妈给我的任务。
这句话令我心里起了暗暗的惊讶,一丝疑惑从心底升起,这样的目的下,这个女孩子的生活会幸福吗?
那一路上,我们东聊西聊了很多。在填写出入境登记表时,她给我看了她的护照,我看到了她的年龄,比我大一岁。
飞机到达温哥华时,我们下机后,不得不分道而行了。我留给了她我在蒙特利尔的电话,让她寂寞时可以跟我聊天。她点点头说,好。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娇小的背影,我默默为她祝福着。
到了蒙特利尔后,我自己的生活倒是很充实很忙碌,偶尔会想起詹洁,但相信她应该过得挺好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有特殊经历的人毕竟占少数,多数人都在过着平淡真实的生活。
三周后,我接到了詹洁的第一个电话,这个电话里她的状态不错。告诉我,她一到加拿大第二天就开始生病,发高烧,丈夫和婆婆一直都悉心照顾她,她觉得很感动。这一病就病了一二十天的,现在赶紧给我打个电话。
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着,又听到她说她老公已经帮她报了英语课程,她就快去学英语了。我似乎看到了她美丽的笑容正在绽放的样子。
挂断电话后,对于詹洁问题,就暂时放下了,因为我知道,她应该过上了幸福平静的生活。
但是,过了两个月的一天,我又接到了詹洁的电话,这次电话里有了完全不同的内容:
詹洁,是你啊。你还挺好的吧!听到詹洁的声音,我依然很高兴。
我不好。詹洁的声音里,我听到了惆怅和郁闷。
怎么了?我还没觉得能出什么事情,顶多就是不习惯,小姑娘小心眼之类的吧。
唉。詹洁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跟你说呢?
什么事情啊?很严重吗?我听到她口气很严肃,似乎还是什么难言之隐的。
我上当受骗了!詹洁的声音透出了一股我从未感到的力量。
什么?你上次不是说他和他妈妈都把你照顾得很好吗?我想不出“骗婚”到底是怎样个骗法。
我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才二十五岁,我四肢健全头脑正常的一个人不能就这样被他废掉了。
听到她突然说了那么严重的话,我立刻追问道:你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
于是,听到詹洁小声而清晰的说道:我原来只以为他的眼睛高度近视,我可以接受。可是,我现在发现他是个性无能!
我在电话里有些愣神了,似乎看到了飞机上那个柔弱的女孩子,一夜间突然长大坚强的感觉。
我半天没有说话,直到听到她又说话,在加拿大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对你说,因为我要找个人说说话,否则我要憋死了。
我回过神来:詹洁,他这毛病能治吗?
詹洁斩钉截铁的说,能治他还会千里迢迢的把我弄过来吗?他在这里学校里面当老师的,收入很不错,如果这个病能治,他怎么会到现在才跟我结婚?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人。我现在谁也不能怪,因为毕竟是我姑姑姑父做的媒,所以,我必须自己想办法。
等等,或者你试着跟他谈谈离婚。我建议。
不行。我这里是温哥华旁边的一个小镇,根本就看不见几个中国人,啊呀,确切的说,连人都没几个。万一他不同意,我就被他看住了。詹洁立刻否定掉我的建议。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问。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要忍半年,这半年我拚了命的学英语,把英语学好,还有,我一来他就给了我一笔钱,我就用这笔钱到美国去,反正我有加拿大的移民身份,肯定可以拿到美国签证。因为我不能回国,我爸爸妈妈还等着我能把弟弟弄出去。但是到美国我也不能去找我姑姑姑父,我老公肯定会找到他们。我高中时有一个同学现在在美国,和我一直有点联系,我就去投靠这个同学。在那里打工,就算黑在美国也没关系,只要我能再找一个丈夫就可以了。
詹洁显然是已经想得很成熟了,这番话她气都没换几下就说完了。我能说什么?我似乎什么也说不了。因为,我内心里也觉得她这样做好过一辈子和一个废人在一起。
詹洁,你要走的这条路,有点儿像“逃亡”之路,会比你想象的困难的多,尤其是到了美国那边以后,所遇到的困难,是你想象不到的。我只能这样做着提醒。
詹洁回答说:我知道,可是,你也赞成我这样做,对不对?这一个月,我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也挺感谢这一个月,把我身体里具备的一些原来我自己的都不知道的潜质都发掘出来了。孤独寂寞以及挫折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成熟坚强。
我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小心翼翼将口香糖递到我眼前的詹洁,她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只是命运有些不公平,只是命运给她安排这样戏剧的情节。
那个电话之后,詹洁不再给我打电话,她担心她老公发现她太多次的联系我,等她跑了她老公会找我麻烦,从此后,我们的联系变成邮件往来。
那半年里,我总是很期待的她的邮件,她的邮件里会告诉我:我的英语进步很快。我说想跟团去美国旅游让他陪我去签美国签证。签到了,太好了,十年的多次入境签证。我就要准备走了。
直到那个邮件:我到美国安定下来后,再给你写邮件了。我的事情,请你永远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谢谢你半年来给我的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以后我会和你一样自信坚强。
这是在加拿大时詹洁给我写的最后一个邮件。收到这个邮件后,我就一直等着她新的邮件,而这个新的邮件整整等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过这封邮件是她在中国给我发的。
邮件很长,其中有一些话我至今记得:纽约真是挣钱好容易的地方,我没有做什么高级工作,只是在中餐馆里端了整整一年的盘子,每个月里收入以小费为主,却能达到近五千美金一个月。可是,这一年里我发现北美那个地方不是我能够生存的,因为我的学历基础太差,不可能端一辈子的盘子,因为不想留在美国,所以也不想做梦去找一个丈夫了。一年后,我选择了回中国,没有回到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到了深圳,借着自己已经很流利的英语找到了一份关于服装贸易的工作。生活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令我比较庆幸的是,加拿大的那个丈夫没有怎么找过我,甚至只找了我姑父,连我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惊动。我想,他还算有良知,知道他错了。甚至还通过姑父带话给我,说愿意和我离婚。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去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要让自己的生活更稳定一些,让自己的心理再坚强一些。有时间回国一定来深圳看我,我们在同一架飞机上飞向我们各自的新生活,一直都是你在听我诉说,都不知道你过得怎样?但我一直觉得,你会过得很好。
看完詹洁的邮件,眼睛里有着莫名湿润,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一种人性的感动。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詹洁的故事,因为我答应了她保密。直到后来,詹洁在电话里笑嘻嘻的告诉我,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解密”期了,因为婚已经离掉了。
我才在有空时,写下了她的故事。为的是写一个真实的故事,祝福一位真实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