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德国美军基地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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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宁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国作为战败国无条件接受美国海陆空军进驻德国。美国借此机会大兴土木，扩建自己国门的防线。六十多年过去了，美军虽大大缩减了在德国的驻军，但至今仍有大大小小一百多个美军基地遍布德国。法律上，美军基地是德国领土，美军只是客人而已。可实际上，这客人已修防筑堤植根深入，主人想闭门谢客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美军的海外基地在规模、设施建设、环境美化等方面都丝毫不逊色于本土基地。甚至美军官兵在这里的通讯地址用的都是美国的邮政编码，就是说从美国国内寄信或是包裹到海外基地只需付国内邮资———每封信41美分。

千里之外的海外基地的奢华程度与美军国内基地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基地中医院、学校（大、中、小学和幼儿园）、大型综合商店、健身房、书店、图书馆、电影院、酒吧、赌场、网球场、篮球场一应俱全。在这里大家赚美国钱，花美国钱，吃美国饭，讲美国话，美国本土有的这里都有，根本不觉得是在外国。基地内的家属区里一幢幢整齐的房子都是美式风格的，绿草如茵，干净整洁。隔几幢公寓楼就有一片儿童游乐区，一排排崭新的儿童游乐设施位于浅红色的塑胶场地上，干净到没有一片落叶和纸屑。傍晚小孩子在院子里荡秋千，大人们聚在一起喝喝啤酒聊聊天，一派祥和景象。

没有家属在身边的军人就住在公寓里，军官大部分住一室一厅或两室一厅，按级别不同分配。军官公寓的设施相当于国内中上等酒店，每天有人打扫房间，撤换床单、浴巾等等，洗衣设施全部免费。公寓内的家具、家电、生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大到沙发衣柜桌椅茶几电视冰箱微波炉，小到各式台灯盆景电熨斗洗发水香皂牙刷牙膏茶杯餐具咖啡壶，全部无限量供应，真是考虑周到用心良苦。

我的军嫂证件在美国国内可以出入各地的美军基地，畅通无阻，但在海外军营就不灵了，要重新注册加条码才可以通过基地大门的扫描仪。因为不能耽误吉姆的工作时间，我们只好起了个大早，争取赶在他上班之前把证件换完。

还好我们到得早，只有一个人排在我们前面。我们登记完，拿着号码乖乖地坐下来等。终于叫到我们了，我们被带去一间有一大堆仪器的房间，我把吉姆的人事调令和我的所有证件交给桌子后面那位面无表情的女工作人员。她不说话，噼里啪啦敲键盘，好一会儿才问我：“你结婚了吗？”我被这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在美国，“军属”只包括配偶和孩子，军人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不算军人家属，也不享受任何军人福利。就是说今天我能进入海外基地本身就说明我是军人的妻子，更何况我的证件都摆在她眼前，每一张上面都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是吉姆太太。不过我想既然她特意再问自有她的道理，于是乖乖地答：“是。”她又低头看文件、敲键盘，然后指着我问吉姆：“请问她是你什么亲属？”我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算所有的文件她都没看，我和吉姆一个亚洲人一个美洲人，被问到是否有血缘关系实在是滑稽。吉姆脸上闪过一秒钟的隐忍，但他马上用微笑掩饰了下去，无可奈何地说：“我们长得特像兄妹是不是？”不知道堂堂美军基地的安全系统只是摆摆样子的，还是今天时间尚早，这位工作人员还没完全醒过来，但愿是后者吧。后来拍照片、印指纹，等到把证件弄好，吉姆上班已晚了半个多小时。

本来吉姆事先请好了假与我环游欧洲，因为临时来了个任务不得不把休假延迟。我一一打电话把事先订的酒店改期了。没办法，嫁了军人之后，这生活真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只好一个人想法子消磨时间。吉姆的警车我是不能开的，没有车我就不能离开基地，只好骑了新买的脚踏车到处转悠。吉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走到谢绝参观的军事区域去。其实我经常去的只有图书馆和电影院，也偶尔去儿童游乐场荡秋千。健身房在基地的另一头，骑车至少要45分钟——如果中途不迷路的话。我通常是骑到健身房门口再骑回来就算是锻炼了。基地里的小型赌场也好玩，老虎机赔率很高。我拿20块去赌，牛刀小试，赢了100多块，我高兴地买了很多德国香肠和奶酪大方地让吉姆使劲吃，因为是赌场老板请客。谁想第二天就把赢来的钱输了个精光，只好戒赌。这一输一赢让我想到我们的钱，我们这个家是没人管钱的，谁用谁花，高度体现民主与自由。不如我利用这个时间来算个账，也好有个收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