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准备和达赖代表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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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时报 2008-04-25 11:46:10

中国官方新华社4月25日报道，中国中央政府有关部门准备在近日与达赖的私人代表进行接触磋商。分析指出，西藏暴乱问题若不断发酵，最终对中国政府、美国政府、以及达赖都没有好处。在奥运开幕还有约一百天的时间，这可谓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关于这次“接触磋商”，有几点是可以稍作说明的。


跟达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恢复对话，最少是中共中央最高决策层数周前的决定。中国总理温家宝3月30日在老挝曾指出：“只要达赖喇嘛放弃独立的主张，特别是施加他的影响，停止当前的、西藏出现的这种暴力活动，承认西藏和台湾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就可以继续和他恢复对话。”温家宝的发言，应该已勾勒出这次愿意跟达赖方面接触的前提。

关于复谈最关键的一点“达赖施加影响”，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曾有进一步说明。胡锦涛在4月12日于海南三亚会见出席博鳌亚洲论坛的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时，明确地提出了三点定义：“只要达赖方面停止分裂祖国的活动，停止策划煽动暴力活动，停止破坏北京奥运会的活动，我们随时愿意同他继续接触商谈。”有研究北京谈判技巧的专家曾指出：“跟中共谈判，其前提就是目的！”若这种分析正确，则北京最希望做到的，就是达赖方面“停止破坏北京奥运会的活动、停止策划煽动暴力活动、停止分裂祖国的活动”。

就胡锦涛的要求，达赖明显也作出积极回应。达赖特使洛弟嘉日说，达赖在西藏骚乱发生后，曾经致函胡锦涛，提议批准他们派遣特使到西藏，向当地藏民解释，以稳定当地紧张局势。很明显，这就是表明达赖已答应“施加影响”，“停止策划煽动暴力活动，停止破坏北京奥运会的活动”。达赖在21日会见美国副国务卿多布里扬斯基时，也重申他不是要求西藏独立。

可圈可点的是，胡锦涛4月12日也曾补充了一点：“我们和达赖集团的矛盾，不是民族问题，不是宗教问题，也不是人权问题，而是维护祖国统一和分裂祖国的问题。”只要把胡锦涛的这番话跟温家宝在3月30日的老挝发言加以对比，中国政府的立场和底线也很清晰。

温家宝当时指出：“我们将继续在西藏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坚持支持西藏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坚持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群众的宗教信仰自由，坚持保护西藏的文化，坚持保护西藏的生态环境。”换言之，最少在原则上，中国政府也是愿意给达赖一个体面的下台阶的；对达赖关注的“西藏文化保存”问题、“西藏自然环境保育”问题，中国应都能正面回应。

中国政府目前明显在西藏问题上作出较大的弹性，其手法也较前阵柔软，但其实际立场，并没有逾越前几代中共领导人订出的框架。在1970年代末，刚复出的邓小平就曾就西藏问题提出，“只要不独立，什么都可以谈”，并邀请达赖喇嘛派代表回来参观。因此，即使这次北京跟达赖经过早阵一轮激烈的对垒后，中国政府和达赖的口气都缓和了下来。

在事件发生后，中国《解放军报》曾于3月16日发表署名新华社记者的文章，指责“这次破坏活动是境外达赖集团有组织、有预谋、精心策划和指挥”。但现在既然双方基于客观形势和国家利益的关系，需要和解，所以中国新华社通稿特别指出：“达赖方面多次提出恢复商谈的要求”，因此北京才“勉为其难”地考虑跟达赖“接触磋商”，且还未承认这是正式谈判。

在印度达兰萨拉的达赖喇嘛发言人旦增塔拉表示欢迎跟北京接触磋商，并指这是迈向正确方向的一步，又说只有面对面会谈才可有助解决西藏问题。

但是，这并不表示，中国和达赖就没有矛盾。首先，假如达赖能回国定居，北京一定希望他不再在国际社会上“反华”；但达赖肯定希望继续在外发挥影响。事实上，现在海外藏民甚多，且没有外国政府的支持，达赖也没有跟北京谈判的本钱。双方如何能化解此一矛盾，将在很大程度上考验彼此的政治智能。

除了达赖本人外，他身边一群幕僚的利益如何摆平，也是一大难题。达赖方面要求设立“大藏区”，即把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也的藏民地区划分开来，成立另一个行政特区，主要就是因为大多流亡的达赖幕僚均来自西藏自治区以外的藏区；过去，达赖方面就大藏区的问题提出“更好保存西藏文化”这类门面的解释，显示中国政府和达赖都未曾开心见诚地把自己的问题和疑虑交换意见，因此他们之间，也谈不上甚么建立互信基础。中国政治涉及各方利益，而达赖阵营也有制度上的牵制。把这些问题理顺了，像“大藏区”、像驻军、像汉族移民等问题，其实都相对容易妥协。

也可以说，目前双方内部，各有隐忧。像在中国官僚内部，也有许多工作要做。西藏党委书记张庆黎曾放出狠话指出：“我们目前在同达赖集团进行一场血腥和激烈的搏斗，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敌我斗争”。如今，中国政府却要跟张庆黎口中形容为“披著神圣外衣的狼，是人脸兽心的怪物” 的达赖的代表“接触磋商”，恐怕一定有人不服气；另外，也有藏民指有藏族干部侵吞了中央援藏的资金，恐怕这类人也不愿看见中央跟达赖和解。在西藏内部，也有一个极为激进和亲美的“西藏青年大会”公开质疑达赖的“中间路线”，“西藏青年大会”不但坚持争取西藏独立，更不惜采取暴力手段。到底“西藏青年大会” 会否阳奉阴违达赖，刻意破坏和谈进程，肯定又是焦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