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之恋
送交者: 磨牙儿 2008年4月15日01:30:32
对他的记忆只可以用两个字概括,激情。
他曾是我生命得以升华的一个起点和衬托。 此生中, 从没有谁, 象他一样,
给我这么一个本来梦想和现实不分的白日梦者的世界, 赋予更多更深远的灵感。
4年前在一篇日记里, 我对自己说 ,他的每一个行动, 看上去都象一场革命。
牛津大学的高才生, 世界大学生网球赛冠军, 他是欧共体最年轻的外交官之一。
精通7国语言。 我真正的酒肉朋友, 也是唯一的在音乐天地里灵魂可以携手的知己。
在哈佛的日子里, 我们每天凑在一起喝酒, 多半是伏特加和红酒。 然后无止境的
看电影, 躺在床上听音乐。 听他父亲在伦敦皇家交响乐团里演奏的柴可夫斯基以
及可莱斯勒的录音, 听 1720年时的“排行榜”, 看法国独立制作片, 去波士顿
交响乐厅, 逛冰激凌店, 夜深时彼此亲吻。。。。我还记得月光如水的窗口,晶莹的
汗滴挂在他卷曲的发梢。 他年轻的肌肤在月色下闪著微微的银光。 他让我晕厥和迷失。
在他告别我去俄罗斯外交部实习的日子里, 我曾经苦苦地等待他的电话, 我为他
叹气,我祈祷他咬在我手臂上的淤痕永远不要消失。
他来信说, WW, 我想你。 我的签证在俄国遇到了麻烦, 要到4月初才能回到
哈佛。 我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比 在这里和政府打交道有趣得多了。
。。。。。。。。。。
在2004年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写了一篇途径海牙车站睹物思人的文字。原以为此生
永远没有机会和他见面了。 但是, 3年后却在海牙他的父母家和他重逢。他人依旧,但我的激情不再。
也许应该为自己遗憾, 也许为自己庆幸, 事实是, 后来 我的心被另一个温暖的
男人全部占领。
去年初冬, 去阿姆斯特丹看望正在那里出差的男朋友。 先是在巴黎自个儿玩了两
天, 然后中途在海牙 --(DEN HAAG)---下车, 和ALEXANDER 见面。 心想, 只是象
老朋友一样叙旧, 不做任何对不住男友之事。
ALEXANDER 那时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才结婚不到半年的那种分道扬镳。 他对离婚
的态度心绪平静。 就象我下了火车第一眼看到他的心情一样。 火车上闲聊了几句的可爱的
荷兰小伙还在车窗伸出头和手来向我道别, 我已经和站在站台上的ALEXANDER握过手,
然后轻轻相拥问好。
ALEXANDER 开的是很典型的瑞典车, 几分钟不到便到了他父母家。 他父母的公寓上下三层 ,
宽敞明亮。 小提琴家父亲和钢琴家的母亲都是世界级的大师。 那时他们正在俄国渡假,
ALEXANDER便给他们看看房子。他自己的家在布鲁塞尔, 开车2 小时的距离。ALEXANDER是
特意请来两天假到海牙来陪我的。 在他父母家看到很多他小时的照片, 知道他是家中最受宠的。
为了节省时间, 我们晚饭就在附近的中餐馆吃。 快速方便。 只有两天时间相聚, 不想把时花在漫长正式就餐上。
中餐馆有特别的印尼菜, 我们要了双份的。 招待是个脸蛋红扑扑的中国小女孩, 大约十七八岁。 她不停的看着我们笑 ,
大概是那一带中国人 本来就不多, 而我还是跟一个英俊的鬼子一起来的 ,让她感觉挺好玩的。
在海牙的短短两天, 我和ALEXANDER非常低调地看着电影, 喝红酒, 相拥入睡。
我被记忆缠绕著, 但现实中, 我对他只有温馨没有火花。 我知道, 这是因为我
现在的男朋友的缘故。 我的爱, 给了现在的他。 而ALEXANDER 已经成为记忆的一
道风景。 怎么才可以将记忆和现实挂钩?? 我不能。
海牙是个很美丽很干净的海边城市, 我们在沙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海边很静 ,除了
几个骑自行车玩的小孩, 只有飞来飞去不停觅食的海鸟。 ALEXANDER怕冷,戴著三年前的旧围巾。
大衣的领子竖得高高的。做外交官的他生活舒适, 体型也有些发胖了, 但穿上衣服还是很英挺的。
我们小心翼翼的谈话, 尽量不去谈及双方现存的感情生活。 和他的离婚相比, 我的感情生活要幸福得多。
可是, 面对这个我曾经非常热爱的人, 虽然依旧喜欢他, 但是现实的陆地把我禁锢得严严实实----我意识到,
对ALEXANDER的爱, 已经划上了句号。 不是因为不再爱他, 而是自己的心已经有了归宿。 有了归宿的心,
是不会再去为爱冒险的。
在记忆和现实轮回冲击的两天里, 我和ALEXANDER时而象陌生人以礼相待, 时而经
不住记忆和热血的诱惑紧紧相拥。 他的指甲在我颈项的肌肤轻轻划过。 我的手指,
也犹犹豫豫的穿过他浓密而微微卷曲的头发, 我以唇轻轻碰击他的。
他呼吸渐重。 我们是爱恋著对方的。
当看到电影里莫斯科的红场, 我知道他的心, 象我的一样游离出去。 不是因为
某个特定的地方心才游离, 而是因为, 游离的心, 是我和他最本质的相通之处。
他的任何错误我都能理解并且体会。 反过来, 他对我的, 也一样。 我们很懂对
方。 包括对方的阴暗的心灵角落, 我们彼此再懂不过。
但是我并没有和他激情做爱。 每次接近到他, 眼前就浮现和男友在加勒比海的日
子, 我想起在加勒比海快乐得哭泣的时刻。 噢。。。我怎么可以如此践踏我的爱
情。 。。。想到这些, 我变得冷漠而遥远。 但是, 心灵的某个角落, 那团为眼
前这个男孩子燃烧了3年的火焰, 在即将熄灭的时候, 得到了氧气从而开始复燃。。。。。
犹豫, 反复, 斗争。。。。。
在自己许了3年的诺言即将实现的时候, 我的心找到了意外的归宿。 而且, 是一
个意外的永恒归宿。 我的旧爱, 我怎么才能面对你?? ALEXANDER, 不用我解释,
你懂我的, 对么??
他真的懂我。 他听懂了我内心所有的对白。 他拥著我, 默默不说话。 透过天窗,
看到夜空里泛白模糊的银河系的碟形影像。 童年时最着迷的猎户星座居然还一
成不变的挂在欧洲的天空。 我闻到ALEXANDER的气息, 从他肺里, 身体内处呼出
来的气息。 这种气息熟悉而深远, 仿佛在提醒我某种对话。 我不由得抓紧了他。
呵。。。彻底告别过去真的是不可能的么?????
我们的身体开始缠绕对方。 但是, 我的意识, 在过去式里。 多么虚伪的我啊。。
我把他推开。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ALEXANDER 始终用著他外交官的温和态度和我说话。 但是一旦沉默下来, 他的呼
吸和举动便变得没有节奏。 只有在他最沉默的片刻, 我最相信他。
。。。。。。。。。。。。
离别的时候差点误了火车, 赶到车站连吻别的机会也没便跳上了已经开动的车厢。
从车窗里看到他手一直伸在半空,人影渐渐变小。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 脱下外套把自己的头裹得严严实实。 直到眼睛看不到一丝亮
光。 我知道那时是初冬, 大雪将纷飞, 世界将银白, 夜色将温暖。。。。。但
我不需要任何现实的干扰。 我的心想躲在某种没有物质的真空里。
在我可以为旧梦尽情欢颂的时候, 我没有, 就好像心脏的某一块无可救药的缺失。
我不知道, 今后, 什么可以弥补这个缺失。
我的眼睛因为外套裹著, 完完全全睁开在一团漆黑里, 安全而舒适。 就这样, 没有思绪,
没有眼泪,没有打算, 在跨越欧洲的火车轰轰声中, 我靠着窗, 渐渐沉入梦乡。
再见了, ALEXANDER, 但愿 我醒来的时候, 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个多小时后, 火车驶进AMSTERDAM。 当火车稳稳停住, 我也醒过来了。
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看到熟悉的运河, 远阔的天空, 脑海里, 没有闪过海牙,
没有闪过ALEXANDER。
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心特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