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院是我看见过的最没有和尚气和烟火气的寺院,它本质上是一座古刹名寺,但实际上它跟普通人的生活贴得很近。它不象别的寺院，或者藏之名山，或者故作庄严，相反它朴实平易，以最谦卑的方式吸纳着芸芸众生的到来。在我们惯常的思维中，寺院应当是清净的，它远离尘世，在钟声和经卷中度过那些漫长的岁月，然而文殊院却是热闹的，它热闹的像一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庭、大宅院。

在殿与殿的空地上，在殿中空阔而寂静的角落里，僧人们已不象我们在禅宗典籍中所看见的那样，或者是不近人情，或者是故作清高，相反他们显得异常的随和朴实。我看见过一个年轻的僧人耐心地向一个居士老太太讲解佛经上难懂的字句，像是一个老师在教他的学生。他们穿着布衣布鞋，悄无声息地在尘世的人群中穿梭，有时侯停下来看一看上香的人、闲逛的人，神情是宽容的，然后再微笑着走开。

我从文殊院里面的佛学院旁边轻轻走过，听见诵经声穿过尘世的尘埃传出来，心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在专卖佛学书籍的书店，那是一个带拐角的异常阴凉的地方。进去和出来的时候，需要跨过高高的木质门褴。我不知道卖书的人是居士还是和尚，他们一声不响地坐在柜台后面高高的凳子上，双手低垂，慈眉善目。

文殊院之所以留给人们美好的回忆，就是因为它有一种敢于把世俗的欢乐奉献给芸芸众生的气度，那是一种包容的气度，它缩短了宗教和世俗生活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