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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背篼里有大爱(图文)--转自《重庆晚报》

(2007-10-31 23:28:31) 下一个

  胡成龙用背篼背学生,准备过河。

  和孩子们一起跳土家族摆手舞,胡成龙很开心。

胡成龙在给孩子们上课

用竹筏送学生过河

  八年坚持背学生过河,老师落下一身伤痛——

  故事导读

  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兴隆镇积谷坝村小溪村小的胡成龙老师,8年来,每天,先用背篼背学生过条小河,再用自扎的竹筏送另外的学生过大河,让每个学生都能进校读书。

  8年过去了,村里学龄儿童入学率达100%,胡成龙却落下一身伤病。

  对此,胡成龙无怨无悔。

  背篼背学生过河

  一晃8年,胡成龙已记不清,草鞋穿烂了多少双,竹筏扎了多少个

  

  10月26日下午3时,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兴隆镇积谷坝村小溪村小。南下的冷空气让山里的气温骤然降至10摄氏度。

  “当,当,当当……”木楼上,那块生锈的铁板,在榔头敲打下发出沉闷钟声,在山间久久回荡——放学了。

  44岁的胡成龙走出教室,来到位于楼上的寝室,在妻子谭银香帮助下,将贴满双脚的“伤湿止痛膏”一块块撕下。

  “呆会你慢点。这几天脚痛得厉害,还是找时间到城里医院看看——这风湿病越来越严重,只贴膏药不行……”谭银香的话没说完,就被丈夫打断:“快去,把草鞋和背篼拿来!”

  楼下操场上,已站着十多个孩子。

  “老规矩,一队的,跟我走;二队的,在这里等着。”胡成龙穿着草鞋,背着背篼,拄着木棒,带着5名学生向北面的树林走去。

  树林深处,有一条无名小河,没桥。平常,河水不深,仅五六米宽,河底的石头很滑。如遇大雨,山洪暴发,洪水卷着碎石倾泻而下,十分危险。山里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一些住对岸的孩子无法独自上学。每天,胡成龙都要用背篼接送他们。

  送完这5名学生,胡老师赶紧返回学校,准备送另外的7名学生。他们住在一条大河的对面,河上也没有桥,胡老师用自扎的竹筏摆渡他们。涨水时,这条当地人称为“后河”的大河,河面近50米宽,深不见底。

  这样的生活,一晃8年。胡成龙已记不清,草鞋穿烂了多少双,竹筏扎了多少个。

  小溪村小距兴隆场镇要走4小时山路,而兴隆距酉阳县城要40元车费——这里是酉阳最偏远、最贫穷的乡镇。胡成龙是1999年来到小溪村小的。当时,他还是代课老师。

  教学楼是一幢典型的土家木楼,破烂不堪,目前只有学前班和3年级,2个班40名学生。

  7名孩子在操场等胡老师,他们一脸焦急。“今天好冷,胡老师腿又痛。我们担心……”3年级的乔自江说,胡老师的腿病是长期接送他们过河落下的:“哪怕下雪,他还是穿着草鞋在河里走……”

  

  “看见背篼就想哭”

  从学前班到现在,3年多了,我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胡老师背着过河

  

  小河边,5名学生像往常一样,按年龄顺序排好,年龄小的在前。

  胡成龙猫腰将草鞋上的麻绳紧了紧,说:“李亚玲,来!”读学前班的李亚玲,今年5岁。她麻利地爬进背篼, 双手揽着胡老师的脖子。

  胡成龙拄着木棍,右脚慢慢伸进冰冷的河水,打了个冷颤,但很快适应。水不深,没至他小腿。约5米宽的小河很快过去了,将李亚玲放下,折回,又背上学前班的李发娜……

  胡成龙小时怕水。记得第一次到小溪,非得从河里趟过去,他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为接送学生,他学会游泳。“有次差点淹死。”学校还有一个老师,不会游泳,胡成龙独自承担了全校所有在河对岸居住的学生的接送任务。

  一个、两个……最后是3年级的吴杨梅。胡成龙蹲下,却迟迟不见动静。他不由回头,却见吴杨梅红着眼睛站在原地,望着他不动。

  “杨梅,怎么了?”

  “胡老师,你汗水都出来了,歇一会吧。”

  吴杨梅告诉记者:从学前班到现在,3年多了,我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胡老师背着过河。“一看到胡老师的背篼就想哭。”

  这是个普通的土家族人用的背篼,竹篾编织,边缘磨得很光滑。

  “快来吧,老师不累,那边还有同学等。”胡成龙背着吴杨梅趟进河里。突然,脚底一滑,他身子晃了晃,很快稳住,继续前行。

  吴杨梅在老师背上,红着眼睛摸出一张纸,轻轻为老师拭去额头的汗水。胡成龙顿了顿。

  胡成龙的右腿有一道长约10厘米的伤疤——2005年的一个早上,也是在这里,有8个孩子要过河,因刚下了大雨,河水很深,没至胡成龙的大腿。当背着5年级的乔真走到河中间时,胡成龙脚底一滑,乔真竟从背篼里翻出来。胡成龙赶紧将乔真从水里抱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已湿透。最糟糕的是,右腿被河底坚硬的石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看到河对岸5个孩子逐一离去,胡成龙转身往学校走去。突然,他停下来,坐在地上,揉搓着那双有些发肿的腿。两年了,他的腿每天都要这么痛,遇上天气变化,疼得更厉害。“村里赤脚医生说是风湿,让我每天贴止痛膏。”

  

  竹筏上的惊险

  八年来,有太多太多的感受,胡成龙只说了一个字“险”

  

  胡成龙赶紧回到学校,他将乔自江和他的6个伙伴带到后河边,现在,该用竹筏渡他们过河。

  竹筏拴在河边,8根楠竹并排串在一起,长4米。“这么大的竹筏,每次最多载3个小个子学生。”胡老师说。

  积谷坝村村支书黄朝跃记得,8年前胡成龙找他学扎竹筏的事:“我当时不明白,这个新老师扎竹筏做什么,他又不到对岸种地。”

  “刚来时,我每天找附近村民帮忙,用竹筏把孩子们渡过来,下午放学,又去麻烦他们。河对面学生多,最多时有20多个,老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再说,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胡成龙决定自学扎竹筏,自己撑竹筏。

  河对面的孩子离校并不远,只是被这条河阻隔了。他们也可以选择到临近的东田乡小学上学,但单面要走3个小时山路。胡成龙记得,他才到小溪教书时,后河对面有近10个孩子失学。现上3年级的黄波说:“3年前我就不准备读书了,是胡老师上门答应每天接送我。”

  黄朝跃说:“以前,我们村的失学儿童主要集中在小溪片区。但是,从6年前起,全村的学龄儿童入学率达到了100%。”他和村民一样,对这个平凡的山村教师有说不尽的感激。

  胡成龙将乔自江和乔自辉抱上竹筏,两个孩子自觉地在竹筏一端蹲下。胡成龙在另一端,手持长竹竿左边点一下,右边点一下,就将竹筏撑到了河中间。

  “现在看来简单,开始可不容易。刚学那阵,每天放学后我就在河面上练习,老是翻。”一次下大雨,河水很急,一个浪头打过来,竹筏突然散了。胡成龙不得不跳进踩不到底的河里,游着将竹筏拖到岸边:从那以后,每次用完竹筏,胡成龙都要将竹筏上的绳索紧了又紧。

  八年来,有太多太多的感受,胡成龙只说了一个字“险”。他还说,用竹筏也是他的无奈,让孩子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是有船该多好啊!”

  

  “没什么后悔的”

  胡成龙笑着说,他快成个“废人”了

  

  下午5时许,胡成龙一回到教室楼上的宿舍,就瘫在床上。谭银香赶紧拿来早准备好的热水,拧了一把热毛巾敷在丈夫脚上。毛巾快冷了,她又换一把。换了3盆热水,她才停下,将伤湿止痛膏贴满丈夫的双脚,并帮他穿好鞋袜,轻轻为他按摩。

  “天天如此。”谭银香说,从去年起,胡成龙的双腿就这样了。

  小溪山的冬天,零度以下的天气要持续两三个月,有时大雪封山,十天半月都不融化。2005年冬,一个大雪天的下午,胡成龙穿着草鞋趟过河,送完学生回家后,双脚就没了知觉。

  “整整一个晚上,他的脚都是冰的,半夜我几次起来烧热水给他热敷,滚烫的毛巾放在他脚上,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吓坏了。后来,他慢慢有了知觉。”说到这里,泪水从谭银香眼眶里涌了出来。

  右腿上的伤疤、严重风湿的双腿,胡成龙笑着说,他快成个“废人”了。但听到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看到那些他以前背过的学生,好多都考上了初中、高中,拥有他们父辈们所没有的知识;看到家里那些学生家长送来的蔬菜、花生、柿子……他又幸福得想笑;两年前,一直代课的他,终于转成了公办教师……对胡成龙来说,这些就是最好的报答。

  “没什么后悔的,谁叫我们这里穷得连桥也修不起。”胡成龙说:“当然,桥可以不修,但孩子们不可以不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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