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京夫子
第十节 人见人爱的孙维世
毛泽东跟江青结合之后,由于江青不在区区男女关系之类的小节上跟他胡搅蛮缠,使得他能集中 精力,在党内大展拳脚,分化瓦解政敌。从一九四一年起,他跟刘少奇建立了亲密关系,他让刘 少奇做了 “ 白区正确路线的代表 ” ,他自己则做了 “ 苏区正确路线的代表 ” ,形成了两大势力的结盟。 他依靠彭德怀、林彪、刘伯承、任弼时、罗荣桓,稳住了周恩来、朱德、贺龙、聂荣臻,中立了 张闻天、陈毅、刘志丹、高岗、徐向前,孤立了张国焘、王明、博古、何凯丰。而于一九四二年 开始了著名的 “ 延安整风运动 ” ,在全党上下彻底清算张国焘、王明路线。
这时,毛泽东手上有两张王牌,一是掌握了中共军队的最高指挥权,二是通过康生严密控制了中 共的情报保卫系统。毛泽东是在中共党内搞政治运动的高手,大运动里套小运动, “ 延安整风运 动 ” 中,套进了 “ 党内锄奸运动 ” , “ 干部抢救运动 ” 。目的在于剪除张国焘、王明、博古等人的亲 信党羽。
康生这位中共的贝利亚,秉承毛泽东的旨意,肆意把锄奸范围扩大,把大批从全国各地 投奔延安的热血青年打成 “ 特务 ” 、 “ 内奸 ” ,严刑拷打,刑讯逼供。一时间,延安被闹的鸡飞狗跳、 人人自危。革命圣地成了人间地狱。直到一九四四年,毛泽东看着张、王的党羽已剪除得差不多 了,张国焘本人已经潜逃,王明、博古已俯首称臣,才下令停止 “ 党内除奸运动 ” 。亲自为被误会、 被关押、被吊打的同志们赔礼道歉,致以三鞠躬礼。一方面平息了众怒,赢得了人心,另一方面 又保护康生过了关。
一九四五年,刘少奇首先提出 “ 毛泽东思想为全党工作的指针 ” ,毛泽东则竭力推荐刘少奇的《论 共产 党的修养》一书,把它作为全体党员的必备教材。于是,在距离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共 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于一九三八年在莫斯科召开)整整七个年头之后,中共召开了第七次全国代 表大会。这是一次对毛泽东歌功颂德、狂热崇拜的大会,毛泽东被推上了中共至高无上的 “ 伟大 领袖 ” 的地位,一身兼任了 “ 中央政治局主席 ” 、 “ 中央委员会主席 ” 、 “ 中央书记处主席 ” 、 “ 中央军 事委员会主席 ” 、 “ 中央党报编辑委员会主席 ” 。确实令他过足了 “ 主席 ” 的瘾。从此,毛氏开始了 他的独裁统治,大全独揽,小权也不分散。
一九四六年,在美国友人赫尔利的调停之下,国、共两党重开谈判,协商民主建国。毛泽东飞抵 重庆住了四十多天,与蒋介石委员长签订了 “ 双十协定 ” ,可国共双方仍然磨刀霍霍,军事摩擦不 断。嗣后,美国政府又改派总统特使来马歇尔调停国共内战,签订了《停战协定》,并在中国一 住就是一年多。马歇尔回国后,过了几月,协定被全面撕毁,进行了全面内战。
一九四九年十月 一日,毛泽东在北平宣布成立 “ 中华人民共和国 ” ,改北平为北京,中共取得了中国大陆的统治权。 由于中共从成立那天起,就是一个由苏俄出钱、出人、出枪、出炮培养起来的马列主义的党,夺 取政权后,自然要尊苏联为 “ 老大哥 ” ,外交上、政治上实行 “ 向苏联老大哥学习、看齐 ” 的一边倒 政策。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毛泽东亲自率领中共代表团,赴莫斯科拜会社会主义的 “ 总帮主 ” 斯大 林,并与之会谈。副团长为政务院总理周恩来。 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坐火车专列从北京出发,专列驰过华北、东北平原,出满洲里,然后横穿西 伯利亚大草原。全部行程需六天六晚。担任代表团俄语翻译组长,是周恩来的养女孙维世。即当 年延安平剧院四大美女之一的孙维世。后来她被保送至莫斯科专修俄语。一九四九年学成归国时, 已是一位芳龄二十八岁、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在驰往莫斯科的专列上,孙维世临时充任了毛泽东的俄语教员。却说这毛泽东氏,对中国古代诗 词歌赋多有涉猎,尤其精习了历代帝王的禁宫权术。可是对学习外语则是天生一条笨虫。在中学 时代,他的英语就从未及格过;在延安时,虽经吴广惠、史沫特莱等女士的多方调教,亦无寸进; 以后终生都在身边设有英文秘书;文革时,毛泽东已过古稀之年,仍由唐闻生、张含之等年轻美 女教授他英文……可说是终生都在学习英文,可也终生都像江青一样,从未分清过 “ 古德依勿宁 ” ( Good evening )与 “ 古德乃 ” ( Good night )的不同。
毛泽东临时抱佛脚,快要拜见伟大的斯大林元帅了,还没有学会用俄语称 “ 同志 ” 、道 “ 晚安 ” 。孙 维世天真浪漫,只好手把着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耐心教读。 漫长的路程,无边无涯的西伯利亚大草原,异国风光……毛泽东每天跟周恩来及一大批苏俄问题 专家聚会一次,研讨中苏两党两国的有关问题,如苏联红军撤出东北地区问题,苏联归还中国铁 路问题,旅顺口海军基地的租借问题等等。
工作的时间,毛泽东就在自己的专用的书房兼卧室的 车厢里,由美丽动人的孙维世一字一字地教他俄语。一天傍晚,毛泽东捏着孙维世柔软的手,心 神不定,郁郁寡欢。孙维世以自己女性的细心,又是晚辈身份,原本又十分敬爱着伟大领袖的, 便问 “ 主席 ” 有甚幺不开心的事。 “ 主席 ” 便吐着粗气,将自己跟江青的不和谐关系,慢慢地道了出 来:江青最初跟他结合那阵,表现还不错,循规蹈矩的,做了几年贤妻良母的……可是近两年来, 由于做了夫人,地位日尊,就忘乎所以,或者现出了本性,飞扬跋扈起来,动不动就哭哭闹闹, 寻死觅活,纠缠不休……贺子珍同志到了天津,都不能进京。她一听说贺子珍要进北京,她就要 拼命……最近医生给她检查了,是子宫长了瘤子,不久也要去莫斯科,请苏联医生做手术……夫 妻关系也越来越淡了……自己的一言一行,又都代表着全党全军……因此十分苦恼,身边少了一 个人啊……
孙维世作为一个及笄女子,感情极为丰富,听着敬爱的 “ 主席 ” 的这番述诉,不禁又害 羞、又同情。她是坐在马背上、被红军战士背在肩背上、走完 “ 二万五千里长征 ” 的。她受了红军 叔叔阿姨们的影响,原本就同情贺子珍、讨厌江青的。现在 “ 伟大领袖 ” 向她吐露了心事,她不禁 把手捏得更紧了。伟大的领袖,也有自己的烦恼和不幸。当那伟大的身躯向她靠拢过来时,她也 没有退避,只是心口上一阵阵乱跳。她抬起明亮的大眼睛盯着 “ 主席 ” ,嘟起红苹果似的腮帮,仿 佛在说:您千军万马都指挥了,还不会处理自己的事…… “ 主席 ” 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 主 席 ” 的眼睛也很亮,也是好看的双眼皮……她忽然起身要回自己的车厢去。但 “ 主席 ” 却捏住她的 手不放,请她再坐一会,不要离去:好多话,还没有说嘛;许多事,可以从长计议…… “ 主席 ” 的 手好暖和、温情。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真足……只听脚下的车轮,嘭咔嘭咔有节奏地滚动……一只 大手又搂住了她,抚摸着她。她浑身都颤溧着,很快就酥软了……车厢里暖气开得真足,她身上 本来就穿得单薄……她迷迷糊糊,像在做梦。痛苦的梦,快活的梦?一个由女子变成女人的梦…… 这晚上,孙维世于昏昏糊糊之中,以纯洁的处子之身,伺奉了 “ 伟大领袖 ” 。 “ 伟大领袖 ” 竟玩世不 恭地说: “ 三大战役 ” ,如登仙境。
第二天一早醒来,孙维世才明白自己睡在谁的床上,发生了甚幺事情。 “ 伟大领袖 ” 正睡在自己的 身边打鼾,连鼾声都那幺响亮、不凡。她慌忙穿好衣裙。浑身又酸又痛,两条腿像受了伤似的沉 重,走路都感到困难。昨晚上怎幺也打不开的房门,这时却一拧就开了,她逃了出来……
隔着一个车厢,就是爸爸周恩来的书房兼卧室。爸爸的房门已经开了,爸爸正对着窗外飞驰而过 的平原雪景做晨操。孙维世投进了爸爸的怀抱里,痛哭了起来,爸爸正不知出了甚幺事,忙去关 了房门,问了女儿好半天,女儿才抽抽噎噎、半吞半吐地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是晚辈,我的女儿……红军遗孤,干出这等事来!干出这等事来…… 爸爸恨得直跺脚,气得煞白了脸。他用淮安口音的普通话嚷了几句。可是,聪明过人的孙维世, 从来最怕的,就是惹爸爸生气。她从小就热爱着把自己当成亲骨肉养大的爸爸和妈妈……孙维世 也懂得,自己的事,爸爸除了在心里怄气之外,他能说甚幺呢? 去大闹一场,去提出抗议,去撕破面皮?
爸爸自一九三六年抵达陕北之后不久,就把兵权交给了 “ 主席 ” ,自己甘当助手、副手,凡事顾全大局,一切为了大局,一辈子服从大局…… 对女儿,周恩来除了心疼,就是劝慰,忍让,精神上吃哑巴亏。他有整整两天都脸色不好。但照 常工作,谁也不知发生了甚幺事。幸而这事并没有影响到他和 “ 主席 ” 的关系。
从莫斯科回来后,毛泽东倒是认真考虑过跟孙维世的关系,还让人到周府去提过亲。但周恩来夫 妇婉言相谢。理由是孙维世本人不同意。况且贺子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进不了家门,现在又添 上了一个孙维世? “ 毛主席 ” 真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不怕麻烦的了。常言道,女大不中留。不 久,由周恩来夫妇做主,把爱女孙维世嫁给了著名戏剧家金山。金山三十年代在上海时,曾跟江 青同志有过枕席之欢,也算是一报还一报,达成了一种平衡了。
江青于一九五O年在莫斯科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后,被发配在苏联回不了国。她跟 “ 主席 ” 只生得一 个女儿,取名 “ 李纳 ” 。原想再跟 “ 主席 ” 生个男孩子,已是不可能的了。当然,毛主席成为 “ 伟大 领袖 ” 后,举国上下,众目睽睽,不能不检点一下行为,在各方面做个 “ 表率 ” 。所以江青比贺子 珍幸运一万倍,发配不久即回到了北京中南海。但十分不幸的是,动过手术之后,生理发生了变 化,于性事上的兴趣日见简淡了不说,竟然还掉落头发,乳房也日渐萎缩!她才三十六岁呀。
江青处在巨大的惶恐之中,日渐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经常歇斯底里大发作。她的醋意也越来越 大。她明白,自己在党内没有任何名分、地位,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旦毛泽东遗弃了她,她 可能就真成了一只破旧的布履。 所以她最恨孙维世这个小妖精。毛和孙的事,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孙维世年轻、漂亮、烈士 后代,外语又好,莫斯科大学毕业,又是人见人爱的周总理的养女,且 “ 主席 ” 向来诗人气质,到 处播种,于美女上是浪漫得很的!对于那些过眼烟花、一夕风流之类,只要对她江青的地位构不 成威胁,她都睁眼闭眼、能忍则忍了。一国之君,男女之事要寻快活,就让他快活去。 孙维世,却能对她构成最大的威胁,随时可能取代她的位置。
经过延安时期的摔打,江青也学得了许多见识。她知道,毛泽东也顾忌自己的名声……可惜康老 师回了老家,任山东分局书记去了。在孙维世的问题上,关键的人物,还是小妖精的养父周总理 和养母邓大姐。于是,她以看望邓大姐为名,去到西华厅总理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诉了 一回……
周总理又能对江青说些甚幺呢?凡事要顾全大局,顾全毛主席的 “ 威信 ” ,党的 “ 威信 ” 。唯一的办 法,就是尽快把女儿孙维世嫁出去了事。 江青却念念不忘孙维世。咬定牙关等待时机。且渐渐地以容忍 “ 主席 ” 的各种风流韵事作为交换条 件,跟毛泽东不时有小的斗争,要权要职,要挟着毛的妥协。
江青最大的一次妥协,是一九五八年的秋天起,让年方十八岁的哈尔滨姑娘张毓凤做了毛泽东的 贴身护士。作为交换,毛泽东给与她的,是放她到中共的权力舞台上小施拳脚。
机会终于来了!毛泽东于一九六六年夏季发动了以打倒刘少奇一大帮开国元勋为目的的 “ 无产阶 级文化大革命 ” ,竟任命江青担任了 “ 中共中央文化革命小组 ” 第一副组长!组长是陈伯达(自一 九六八年起,江青取代陈伯达任 “ 中央文革 ” 组长),顾问是康生。 “ 中央文革 ” 是毛泽东用以取代 原中央书记处的权力班子。这时的江青,的确是权倾一国了。就连周恩来总理都要对她敬畏十分、 退避三舍的。
江青掌握着炙手可热的中共大权,自然不忘旧恨。她立即与毛泽东最亲密的战友林彪副统帅的妻 子、中共权力后院的另一只母老虎叶群结成同盟,私下交换了彼此的仇人名单,相互替对方报仇 雪恨。
一大批三十年代从事左翼电影、戏剧的杰出人士,有的仅是知道当年上海滩上蓝苹小姐的肮脏历 史,有的则是跟她有过肌肤之亲的老牌明星,一夜之间,全成了阶下囚,一个个先后死于非命。 死得最为凄惨的,又要数孙维世了。她在北京的一所监狱里被单独监禁,受尽酷刑。牢房里只有 一堆干草。一九六八年十月十四日,她是被剥得一丝不挂、遍体鳞伤、光赤条条地离开这个罪恶 的世界,年仅四十七岁。
孙维世的全部过失,只是被 “ 伟大领袖 ” 拐上龙榻,破了处子之身。而把她哺养成人的总理父亲周 恩来,虽然听到这一消息异常震惊,虽然也知道内中蹊跷,虽然也曾下令解剖孙维世尸体查明死 因,不料孙维世的尸体早已被火化掉了。面对这样的结局,他还能怎样?其时的周恩来,他正挥 动着手里的小红书,大会小会的呼喊着:向江青同志学习,向江青同志致敬!
第十一节 彭德怀元帅获罪毛泽东
一九五O年秋天,中共建政不久,就爆发了 “ 朝鲜战争 ” 。
毛泽东秉承共产大家庭统领斯大林的圣旨,决定派遣 “ 中国人民志愿军 ” 出国参战,跟武装到牙齿 的美国佬决一雌雄。抗美援朝,派谁挂帅领兵?毛泽东原来属意心爱的大将,四野司令林彪元帅 上阵。林彪却自知这场国际战争,凶多吉少,美帝国主义又占尽了海空优势,料难获胜,便称病 溜号;二野刘伯承,三野陈毅?他们二位要坐镇东南,随时准备渡海作战,登陆台湾,一野贺龙? 西南匪患如毛,且正要进军西藏。何况毛氏对贺龙、陈毅二位,一直心存戒备。井冈山时期,陈 毅就在王明一伙的支持下,出面夺过毛泽东的兵权。贺龙则是周恩来的亲信,匪气犹存。毛泽东 倒是比林彪高明,他看准了,只要有军力物力雄厚的苏联老大哥做后盾,只要美国佬不扔原子弹, 就能打赢这场战争。因为地域优势在自己的一边。中国跟朝鲜只隔着一条鸭绿江,而美国佬跟朝 鲜则隔了一座浩瀚的太平洋……罗荣桓、叶剑英从来只在参谋本部工作、而未独挡一面地作过战。
最后,毛泽东选定了他的湘潭老乡、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的彭德怀。彭德怀忠心耿耿,功高 望重,勇猛异常,足可号令三军,威胁敌人。
彭德怀出身贫寒,自一九二八年领导平(东)浏(阳)暴动上井冈山起,便担任了 “ 中国工农红 军 ” 的副总司令。他一生刚直不阿,只知领兵打仗,不知争权谋利,为中共第一功臣、忠臣。在 毛泽东的军旅生活中的几次生死关头,都是这位副总司令救了他的性命。大陆民间早有 “ 彭老总 四救毛主席 ” 的传说。毛泽东自己也曾有诗云:
山高路远坑深,敌军纵横驰骋。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可是,在整个 “ 抗美援朝 ” 战争中,这位出生入死,只知报效,不知自卫的彭老总,却有三件事, 惹恼了 “ 伟大领袖 ” ,从而种下了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挨批斗、被削为布衣的祸根:
一是毛泽东的长子毛岸英,一九五O年跟随彭德怀赴朝作战,官拜师政委,却在一次战斗中被美 军飞机扔下的炸弹炸死,据称彭德怀未及时报告。毛泽东把丧子之痛,加恨在彭德怀身上。数年 之后的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三日,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声色俱厉地批判彭德怀反对大跃进、人民 公社、公共食堂三面红旗的罪行时,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 “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 一个儿子被打死了,一个儿子疯掉了…… ” ,无意中暴露出毛氏挟公报私的丑恶嘴脸。
二是彭德怀硬闯禁宫。一九五一年,美国于朝鲜半岛的仁川登陆,截断了业已进入南朝鲜的志愿 军前线兵团的退路。军情十万火急。彭德怀赶回北京搬兵,却事事要由毛泽东本人批准。而毛泽 东呢,又是晚上工作、娱乐,白天睡觉休息。任何人都不得干扰他这生活习惯。一天上午,彭老 总来到中南海丰泽园的住处(毛于一九四九年进入中南海后,即与江青分居,毛住丰泽园,江青 住静园。两处相距一百多米远),被卫士档住,不得进入。
彭老总心急火燎地在会客厅里等待了 一个多小时,仍不知 “ 主席 ” 何时才能起床。他实在等不及了,一把推开阻拦他的卫士,大步闯入 毛的寝宫,却傻了眼:毛正楼着一个年轻女护士睡觉……彭德怀只得转过身去,让毛泽东和那美 女穿好衣裤。但他就是不肯离开。因为一旦离开,毛泽东会拒绝接见他。天啊!三个军的干部战 士被截断在南朝鲜,美国人都快过鸭绿江啦!你却大白天抱住小女人睡觉,搞腐化……
三是彭德怀下令撤销了 “ 中南海歌舞团 ” 。一九五三年,朝鲜战争打成了平手,谈判停战后,援朝 志愿军陆续归国。其中,由一批漂亮的女孩儿组成的 “ 志愿军歌舞团 ” 回到北京后,竟然隶属于中 央服务局,改称为 “ 中南海歌舞团 ” 。一班纯洁漂亮的姑娘,每天晚上陪伴毛泽东等人跳舞。有时, 跳一支曲子,毛泽东竟要换三个舞伴。
其时,刘少奇、朱德、周恩来都家室正常,刘、朱更是儿 女绕膝,安享天伦之乐,周恩来虽然无儿女,与邓颖超却是白头夫妻,恩爱不够。唯独毛泽东与 江青各住一园,却仍然好色如故。歌舞团的女孩子一个个轮番着供他玩娱。有的女孩子忍受不了 凌辱,偷偷跑到她们的老首长、老司令员彭德怀家里哭鼻子。彭德怀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一怒之 下,跑到毛的住处去责问: 主席,这些孩子都是从朝鲜前线下来的,都是我的部下,你要留作后宫吗?共产 党也兴这个吗? 随后,彭德怀以国防部长的名义,下令撤销了 “ 中南海歌舞团 ” ,给女战士另行安排了工作。
第十二节 毛泽东和儿媳
毛泽东说: “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一个儿子被打死了,一个儿子疯掉了…… ” 毛泽东 引用孔夫子的话,意思是说倡导做坏事的人,是要没有后嗣的!
其实,毛泽东并没有断子,更没有绝孙。诅咒和迷信,原都是不会应验的。他跟杨开慧女士有三 个儿子:岸英、岸青、岸龙。岸英、岸青于母亲杨开慧被枪决后,一度流落上海街头,据说岸青 被人以铁器击伤了脑袋,造成了终生的痴呆。兄弟俩后被中共地下组织送去延安,后又被保送到 苏联读书。小儿岸龙则予商人寄养,后来失去联系。 “ 文革 ” 中,有传说毛的接班人王洪文副主席 就是毛岸龙,是正宗的龙种;毛氏跟贺子珍女士生育过几个女儿,也都在长征途中失落了,只剩 得一个女儿,叫李敏;他跟江青女士只生育过一个女儿,叫李呐。
他疯了的儿子毛岸青有个后代, 叫毛新宇,是个肥崽,据说体重超过了一百公斤。至于毛泽东跟甚幺张毓凤、李毓凤、王毓凤等 女士所生下的后嗣们,或称 “ 小红太阳 ” 们,因系非婚生子,连中共当局都不好意思承认,我们也 不便一一列举。
毛泽东说自己绝了后,是太过悲观了,也不符合事实。两个女儿不算后代?太不尊重女性了。应 当指出的是,在所有这些儿女中,毛泽东最得意、最器重的,是长子岸英。岸英长相活脱脱就是 青年时候的毛泽东。且勤奋好学,谦恭守礼。一九四三年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延安地区一度流传 着毛泽东将他送到一个劳动模范家里去劳动锻炼、去读 “ 农业大学 ” 的佳话。其实他是留在了中共 中央机要局工作。
毛泽东决意把长子岸英栽培成栋梁之材,让他去经风雨、见世面,并跟军队建立起牢固的关系。 “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 嘛,谁要坐江山,谁就要掌握军队。一九五O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首批志愿 军部队入朝作战,毛岸英被任命为一名高级将领 —— 师政委,年仅二十九岁。由中央机要局一名 普通干部,越过班、排、连、营、团,一步登上了正师级军阶,若非龙子,谁能如此坐直升飞机?
或许,作为志愿军司令员的彭德怀,为人太过忠诚,办事太过认真,他没有把毛岸英留在司令部 里重点保护,而是直接把他派到了火线,辜负了毛泽东的重托。但朝鲜半岛毕竟是炮火连天的战 场。毛岸英赴朝参战,当时只有中共最高层少数几个人知悉。不管怎幺说,都是毛泽东的一桩义 举。
赴朝前夕,毛泽东为儿子办了婚事,儿媳姓刘,年方十七岁,是个高中生,并未达到当时中 共的法定年龄。 这个儿媳小刘,父母均为中共老干部。早在延安时期,毛泽东就认她做了 “ 干女儿 ” ,常抱在膝上 耍笑逗玩的。小刘从小就叫毛是 “ 爸爸、爸爸 ” 的,十分温柔、恭顺。
毛岸英婚后数天就走了。据毛氏儿媳后来撰文回忆: “ 岸英是一天深夜走的。她已经睡下。岸英 并没有告诉她是去朝鲜打仗,而是在她耳边轻轻说,要出一趟远差,或许很快回来,或许要过一 段很长的时间才回来。他会按时写信给她,让她不要记挂…… ”
岸英到了朝鲜之后,很快给她来 了信,但一句也没有提到打仗的事,只说很想念她,记挂她,鼓励她好好念书,考上大学。而信 都是由 “ 爸爸 ” 毛泽东转交的,没有封皮,也就没有地址。她的回信也由 “ 爸爸 ” 转寄。可是过了几 个月,岸英也没有给她来信。她起了疑心,便去问 “ 爸爸 ” ,爸爸要她 “ 安心读书,岸英很好,接 受了重要任务,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 。
面对着天真浪漫、感情充沛的儿媳,毛泽东做到了面不改色。其实,他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岸英入朝不久,就在一次战斗中,被美帝国主义的飞机投下的炸弹炸死了。作为志愿军司令员的 彭德怀,竟是在事隔一个多月、于该项战役结束之后、才将毛岸英牺牲的噩耗报告毛泽东……也 因为毛岸英旁边的战友们,只知他是师政委,而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儿媳不时来向 “ 爸爸 ” 打听丈夫的信息。毛泽东一次又一次地瞒哄着自己的儿媳。但岸英为国捐躯 的事,总要对儿媳做个交待。直到一九五二年底,朝鲜战局渐趋稳定,双方部队胶着在三八线上 打坑道战。一天,毛泽东派人接来了正在高中读寄宿的儿媳。她走进 “ 爸爸 ” 的书房一看,就觉得 气氛不对,但见刘少奇和王光美阿姨,朱德和康克清阿姨,周恩来和邓颖超阿姨,李富春和蔡畅 阿姨,还有董必武爷爷,徐特立爷爷……都是党中央的大领袖呀。只见 “ 爸爸 ” 和 “ 妈妈 ” 坐在大家
中间,面色凄楚。由周恩来总理出面,告诉她,岸英同志,已经把自己宝贵的生命,献给了伟大 的国际主义事业……
她不相信,她扑到了 “ 爸爸 ” 的身上去,要丈夫,要岸英……把一班革命老同事都请来帮忙,安慰 自己的儿媳,的确可以看出毛氏丧子之痛,以及他心里上承受到的巨大压力。
此后数月,毛氏经常请儿媳来中南海丰泽园吃饭、谈心,共同怀念毛岸英。谈到伤心处,两人常 抱在一起痛哭。以至江青看了十分刺眼、气愤。江青则不同,岸英不是她亲生的。且平时她害怕 的,也是这毛家长子。在许多家庭事务上,毛泽东又是最听长子的。如今对这儿媳,年轻的血肉 之躯,从小被毛泽东搂抱、抚摸惯了的,也有了大猜忌。她采取了防范性措施,通过侍卫长,吊 销了儿媳的中南海特别出入证。
倒是毛泽东时常记挂着儿媳。一天,毛氏忽然想起,许多日子未见到儿媳了,就派车去接了回来。 一问,原来是中南海东门警卫室收走了儿媳的特别通行证。毛氏知道是江青干的。但毛氏已懒得 为这件小小事情跟江青吵架、怄气,反正江青在静园住着,平日也只在吃晚饭时才见上一面,便 重新给儿媳安排了特别出入证,嘱咐今后不用去见江青,直接来见自己。
原来男女间的事,愈是有人监视,倒愈是有一种反叛心理,有一种神秘的刺激,相互间的愿望也 就愈是强烈。 一九五三年九月的一天,正值秋高气爽,毛氏又在丰泽园的书房里跟自己的儿媳见面。儿媳成了 他一吐苦衷的人儿。不觉谈到家室的不睦。比起刘少奇、朱德、周恩来诸位乐陶陶的家庭生活、 天伦之乐,毛氏认定了自己的不幸,是个孤独的人。
儿媳知道 “ 妈妈 ” 的厉害,早就全部身心都向 着 “ 爸爸 ” 了。他们有谈起共同思念的人来,忍不住相抱着落泪很久,儿媳或许早就产生了错觉, 自己搂抱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丈夫、男人。她的欲望,她的心愿,就是要伺候自己的 男人…… “ 伟大领袖 ” 自然也完成了人性的思辨,由爱子,转而爱儿媳,需要儿媳。相互的需要, 相互的满足,相互的慰籍…… 恰在这时,江青一头撞了进来,见了他们的模样,顿时打破了醋罐子,歇斯底里大发作,又哭又 闹的,甚幺难听肮脏的话,都一股脑地骂了出来。
第十三节 毛泽东怒斥梁漱溟
毛泽东英雄盖世,遇到家里寻死觅活的江青,却总是束手无策,只会长吁短叹、生闷气。他的至 高无上的名望、地位,使得他处理家庭问题时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也就得过且过。跟江青打离 婚嘛?党中央主席、国家主席打离婚?毛泽东连想都不愿想了。他不能因此损害了自己在全党、 全国、全军的崇高威信。可是,他心里毕竟郁结着窝囊气。于是,他不自觉的把一腔从江青处得 到的邪恶之气,发泄到家室外边来,发泄到公务场所来。 这就是江青诬他 “ 扒灰 ” ,赶走了心爱的儿媳之后,毛泽东在 “ 中央人民政府 ” 的大会上,讨论农业 问题时,不顾身份,不成体统地以乡村泼妇骂街式的恶俗言词,破口大骂他的老友梁漱溟先生的 由来。
梁漱溟先生与毛泽东同龄,一八九三年出生于北京的一个书香世家。祖籍广西桂林,远祖却是元 代迁入关内的蒙古人。一九一八年,二十五岁的梁漱溟以一篇《究元决疑论》名满京华,被蔡元 培先生聘任为北大哲学系讲师;而二十五岁的毛泽东,却自认 “ 怀才不遇 ” ,衣食无着,靠了杨怀 中教授的关系,才在北京大学图书馆谋得个月薪八元的图书馆助理员的职务。入不敷出,便经常 投宿于杨怀中教授的家里。
梁漱溟常到杨怀中家中高谈阔论,给他开门或关门的无名之辈就是今 天的毛泽东,梁漱溟自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后来梁漱溟去到山东半岛的东半岛上搞乡村改革试 验,大获成功,更使他成为国际知名的大学者。可是时隔二十年之后的一九三八年,毛泽东造反 有成,做了称雄一方的中共 “ 最高领袖 ” ,把他武装割据的 “ 陕甘宁边区 ” 变成了 “ 模范边区 ” ,引得 梁漱溟先生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前来考察。
二人再度见面,一个是政党领袖,一个是中国农村问题专家,今非昔比了。但毛泽东表现出 “ 礼 贤名士 ” 的风范,在延安留客三日,讨教中国农村问题。毛氏依据马列理论,认定解决农村问题, 只有经过阶级斗争,打倒地主,平分土地;梁氏认为,治重病,不能用猛药,只有逐步推行经济 变革, 振兴乡村教育,活跃乡村经济,提高乡民文化素质,才是改造乡村乃至整个中国的唯一 途径。两人各抒已见,激烈辩论,通宵达旦,谁也没有说服谁。两人倒是约定,日后根据社会发 展的事实,再来做结论。
一九四九年大陆政权易手,梁漱溟先生自认与毛泽东有 “ 交情 ” ,留了下来迎接新政权。毛泽东 帝业新基,对于社会贤达、学者名流的梁漱溟,表示了许多关爱:安排梁氏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 替梁氏全家在共和国内找了个清静住处,再又派梁漱溟去四川省参加土改。这一切,自然都是毛 泽东的赏赐。梁漱溟从四川土改回京后,每隔一、两个月,毛氏总要派车接他到中南海家中吃饭 聊天,真是皇恩浩荡、礼遇非凡了。
可是梁漱溟先生却长有傲骨,对毛氏的隆恩不感激涕零,不歌功颂德,反而委员照当,房子照住, 俸禄照领,请饭照吃,意见照提!一句话 —— 不识抬举。毛泽东看在眼里,恨在心头。终于在一 九五三年九月的一次由 “ 中央人民政府 ” 副主席高岗主持、毛泽东亲自出席的工作讨论会上、爆发 了出来。
梁漱溟先生经政务院总理周恩来点名发言,对中央的农村政策,特别是粮食统购统销政 策提出批评意见。 毛泽东本来因江青胡闹心情很烦,梁氏发言更使他觉得刺耳。毛氏几次示意主持会议的高岗打断 梁氏的发言。其实毛泽东甚为器重高岗,意在以高岗来制衡他的 “ 宿仇 ”—— 广结善缘的周恩来。
高岗本已限定梁氏的发言时间,但梁氏口若悬河,不肯住嘴。高岗依权仗势,竟责令梁氏退出会 场。梁氏并不把高岗放在眼里,而是直冲着主会者毛泽东说: 主席,既是请人来开会,让提意见,您就应当有点雅量,允许我把话讲完吧!
毛泽东一听就光了火,当即斥责道:梁漱溟先生把共产 党的农村政策描得一团漆黑,说的一无是 处,就算我有这个雅量,不知今天出席会议的各位同事,有不有这个雅量?
毛泽东已经忍无可忍,咄咄逼人了。梁漱溟先生却仍不识相,竟当众顶撞说: 主席,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但见毛泽东眉头都打成了死结,眼珠鼓了起来,脸色煞白,不紧不慢地站直了高大的身子: 现在,我提议,做一次表决。同意梁漱溟先生继续发言的,请举手!
整个会场上,只有毛泽东本人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谁都知道这是怎样一只手! 其它的人,刘少奇、朱德、高岗、宋庆龄、刘澜涛、李济深等 “ 副主席 ” ,以及周恩来、陈云,邓 小平,董必武,李富春等等,都鸦鹊无声的。 谁敢像毛泽东一样,举起自己的手?
接下来,照例是毛泽东的即席讲话,声色俱厉,劈头盖脸,梁漱溟先生被好一顿臭骂: 蒋介石是用枪杆子杀人。梁漱溟是用笔杆了杀人。伪装最巧妙,杀人不见血的,是用笔杆子杀人, 你就是这样个杀人犯……梁漱溟反动透顶,他就是不承认。他说他美得很……你梁漱溟的功在哪 里?你一生一世对人民有甚幺功?一点也没有,一毫也没有。而你却把自己描绘成了不起的天下
第一美人,比西施还美,比王昭君还美,还比得上杨贵妃。 梁漱溟这个人不可信任…… ‘ 羞恶之心,人皆有之 ’ 。人不害羞,事情就难办了。说梁先生对于农 民问题的见解比共产 党还高明,有谁相信呢?班门弄斧…… 梁漱溟是野心家,是伪君子。他不问政治是假的,不想做官是假的……为甚幺他又能够当上政协 全国委员会的委员呢?中共为甚幺提他做这个委员呢?就是因为还能欺骗一部分人,还有一点欺 骗人的售后服务作用。他就是这个骗的资格,他就是这个骗人的资格…… 梁先生自称是有骨气的人,香港的反动报纸也说梁先生是大陆上最有骨气的人,台湾的广播也对 你大捧。你究竟有没有骨气?……你跟韩复矩、陈布雷、陈立夫、张群究竟是甚幺关系?向大家 交代交代嘛?……傅先生在和平解放北京时,为人民立了功。你梁漱溟的功在哪里?……
毛泽东龙颜大怒,破口大骂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直到他骂疲骂倦了为止。他的这篇泼皮骂街之作, 后被华国锋的党中央整理成文,收入在一九七七年版的《毛泽东选集》第五卷里。
梁漱溟先生呢?毛泽东倒是把他当作 “ 反面教员 ”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保留了 “ 全国政协 委员 ” 一职,受尽非人的凌辱磨难。文革中更是全家被扫地出门,藏书被全部焚毁。这位中国当 代的大儒不屈不挠地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直至一九八八年六月在北京病逝,享年九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