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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的人生
我有个可怕的毛病,就是走神。
做学生的时候最经典的走神就是身在课堂心在天上。一节课下来,别提老师的声音就像根本不存在,完全不知他所云,甚至连周遭的一切都好像被移除清场了。
再就是读书,好看有趣的书倒也罢了,稍微有点枯燥的,我会孜孜不倦地抱着一页书动也不动读大半天,自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眼里去......那时候一本书就是我走神的同谋和掩护。
我想,这辈子“聚精会神”这个词对我来说大概就是我的镜花水月了。我特别羡慕那些能够全力以赴全神贯注做事的人。
年轻的时候我会阿Q地安慰自己,走神的女人有一种恍惚的美。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走神的严重性了——好像神散是一种病。
我有时候自己也好奇,走神的时刻,那个我究竟去哪里开小差了?后来读到赫尔曼·黑塞的《彷徨少年时》里,德米安的类似死去般的梦游者的神情,就想,或许我走神的那些时候,脸上神情也是僵硬吓人——离美很远。
走神有一个可怕的后果,就是忘记自己手中正在做的事。比如漫不经心把某些重要的东西放在某处,过后寻找,记忆中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走神时神思已经缺席现场,自然什么也想不起。
比如开车,当我完全无意识地开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之后,猛然意识恢复过来,就会自己吓一跳:我是怎么开到这里的?那时回想前一刻,是很可怕的一片空白。
再比如走神时忘记正在切菜……就悲剧了。那天我神志恍惚地一刀下去,竟然本能地闪开了,除了一小块肉皮和指甲迟了一步……血瞬间就欢快地奔出来。
我一边赶紧处理现场,一边灵光一现——其实这世上最爱自由的是血液啊!皮肤把它们禁锢得密不透风,太可怜了,所以稍微有点小缝隙,它们就挤破脑袋地争相往身体外跑——我的所谓灵魂是不是就像这涌出来的血液一样呢,见到缝隙就溜走。
那么恍惚着,做了一会儿血液越狱的帮凶,还是要做回监牢的看守。它们那么自由,以至于我不平衡了——自由,我也想要啊。
嫉妒之下,必然残忍——马不停蹄关紧牢门。
我喊凡儿过来给我帮个忙包下手指。爱儿远远地在客厅听到动静,一脸关切地向我奔过来,让我心中一暖,到底是女儿贴心啊。
我急忙隔空抛话安慰她,妈妈没事的,就是切了一点皮。
大概我脸上的神情太若无其事了,爱儿奔过来的途中就已经从我脸上和说话语气里读出形势没那么严峻,没必要大惊小怪。
结果这个小家伙放慢脚步,姗姗经过我,飘到菜板前,看着一堆没切完的菜,回头冲我无限幽怨地说了一句,“啊?妈妈,你又要给我们吃人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