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的少年

记得凡儿七岁生日前，临睡了，他摸黑跑到我的房间门口粗声直嗓地对我说，“妈妈，明天我就要七岁了。今天是我六岁的最后一天，你不想再多亲亲我吗？”至今想起来都会把我瞬间甜化。

就着这份甜，昨天凡儿睡下之前我跟他索吻，”这是你十二岁的最后一天了，让妈妈再多亲一下吧。”凡儿故意拧着身子左躲右闪……

虽然最后还是如愿亲到了他依旧婴儿肥的小脸，不过想想他六岁时主动献吻的甜蜜还是觉得失落：时间就是这样颠倒了一切。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叫醒凡儿，他有乐队排练需要早一个小时去学校。等我下楼了才想起忘记说生日快乐，为了不吵醒尘儿和爱儿，我就想等凡儿下楼再说也不迟。几分钟之后，凡儿瘪着嘴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没有张口，他已很自怜地抢先，“今天是我生日……”

我笑死了，真是所有的人会忘记，但自己不会忘记。懂得爱自己是长大的第一步，这让我对他多了几分放心。

送凡儿去学校回来，我一个人在车上，想起当初把凡儿从医院抱回家的情景：春天将至的多伦多，呆在车里有一种暖烘烘的燥热，那时我在车里又幸福又忧愁地想，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他们长大要多少年呢……

那条时间向前延伸的路好像无穷无尽，简直让人绝望。如今回头看，真是眨眼之间。

无数的片段会瞬间闪回：胖嘟嘟的嘴角挂着的亮晶晶的口水；像小佛爷似的口含着饭在小马桶上大便着就能睡着将脑袋拱到自己胖胖的肚子上；因为胖也因为懒16个月了还是走一步就耍赖坐到地板上的小胖墩儿；那个会为了要一块蛋糕可以坐在楼梯上不厌其烦念叨1000遍的三岁的小孩儿；那个见到谁都笑得比蜜甜抓一棵青草也能送人示爱的小孩儿；那个对别人的甜言蜜语毫不分辨只是相信甚至因此想离家出走到别人家的小孩儿……

有时候真是万分舍不得他们长大，在我眼中小孩子都是天使。可是，这个双鱼座的少年终究还是慢慢慢慢地长大了。那个无比天真美好的小孩儿，是怎样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自身之中的呢？

前几天凡儿因为爸爸对他发脾气，偷偷对我说，“妈妈，爸爸对我吼了十一年了。”

我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太夸张了，但是小孩子的心终究比成人柔软和敏感。孩子是上帝给人类的礼物，让每一个父母重新审视自己和人生，重新学习爱和包容，可惜很多时候我们把这个不可失的机会白白失去了。

那妈妈对你呢？我问凡儿。

爱儿在一旁甜蜜蜜地插口回答，“快十一年了，我从来没有听过妈妈吼一下。”

我笑。如此就该平衡了。这世上没有完美。或者也不能这样说，一代又一代，人类在重复自己，但是终究在重复里朝着完美的方向缓慢地进步着吧。

记住爸爸爱你。也记住爱的传达需要合适的方式。这样你长大了就知道该怎样做一个更好的爸爸。我对凡儿说。

看他若有所思，似乎在消化这句话，但愿这个成长中的少年最终能够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