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间

那天晚上，正在给尘儿和凡儿读书。尘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凡儿说，“弟弟，明天你能不能不坐在哥哥的旁边，我是说在school bus上？”

这话听来有点莫名其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凡儿已经很爽快地回答了，“不能！”

我问尘儿究竟怎么回事。

尘儿解释说，他希望在校车上，凡儿不要总是坐在他的旁边，这样，他的朋友就可以和他坐在一起了。

原来如此。自从凡儿上学后，每次都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哥哥。在校车上，两个人自然都是坐在同一张座位上。如今，尘儿竟开始要求弟弟给他一些空间。

按说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尘儿早两年上学，自然会有一些相熟的朋友。弟弟总是坐在自己的边上，他就少了原来和朋友在一起的乐趣。毕竟，兄弟和朋友的感觉不太一样。

我随口问尘儿，你是想和你的哪个朋友坐一起？Joey，Nathan，还是Kevin？这几个都是尘儿经常念叨的名字。

“不是。”尘儿把他们全部否定，“是Christine。”他说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她是你的好朋友吗？你更愿意和她坐在一起吗？”我问。突然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的一种酸溜溜的味道。难道就因为是个女孩？

“是，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和她坐在一起。可是弟弟每次都不答应。弟弟一定要坐在我的边上。”尘儿的声音里颇有些无奈。

“因为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们可以三个人坐在一起啊。她坐在中间。”凡儿一边憨憨地接口道。

在凡儿的眼里，凡是哥哥的朋友，也一律是他的朋友，不管人家认不认识他。有时候，尘儿随口说出一个朋友的名字，过两天，这个名字一定会从凡儿的嘴里蹦出来，前面加个定语“我的朋友……”。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为凡儿难过。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爱他的所有。不知道，凡儿会不会爱哥哥到寂寞。

“可是，司机阿姨说不可以三个人坐在一起，只能两个人坐。弟弟，你坐到旁边的座位好不好，让哥哥和哥哥的朋友坐在一起。”尘儿做最后的游说努力。不过，并不是太坚持的样子。估计，他很了解弟弟的脾气秉性。

“No！”凡儿很干脆地拒绝。

“凡儿，你可以坐在哥哥的后面，也可以坐在跟哥哥隔着通道的旁边，这样，离哥哥也很近。而且，你也可以跟你的朋友坐在一起啊。也会很开心啊，好不好？”我试着向凡儿提议，但是，并不抱希望。凡儿的倔强，我向来只有屈服的份儿。

“No！我就要坐在哥哥的旁边。我爱哥哥。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凡儿说出这样的话，基本上，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我还要说点什么。尘儿倒是明白人，“哎呀，妈妈，算了吧。弟弟是不会答应的。”说罢，他转头玩去了。

想想尘儿真的是很了解弟弟。看他既然放下这件事，我也就不再多劝凡儿了。在我的私心，我还是希望尘儿能够坐在凡儿边上，这样他可以多照顾弟弟。

只是，也许是因为，那个始作俑者，是个女孩的缘故，我却禁不住浮想联翩了。早早晚晚，会有那么一天，在两个相亲相爱的兄弟之间，会有一个，再一个的女孩，夹到他们兄弟中间。那个时候，真的希望，那是一个纯粹的加法，而不是，现实生活中，常常看到的，那种加减混算。有时候，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女人，在人际关系中，尤其是亲人之间的关系中，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但愿，未来，在他们兄弟之间的，是那种大方得体的女孩。那样，该是多么得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