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问了问公司的财务状况，然后让我把报税表给他的会计师审查。
从公司成立之初我就没有玩过报亏的把戏。财务税务都清清楚楚无懈可击。
不久，金重阳来电话，说要和我谈买卖公司的细节。
地点约在曼哈顿唐人街的金丰酒楼。

唐人街的商铺大部分都是狭小拥挤，租金却贵得惊人。让人不由得担心他们在门口叫卖着的“一美金一个玩具青蛙。”的收入能不能支付如此昂贵的租金。
可你千万别小看了这些灰暗而拥挤的店铺里那些穿着普通满脸倦容的中国男女。那个震惊中美的蛇头大姐大“萍姐”在被捕之前还挽着袖子戴着围裙在她的小饭店里用抹布擦桌子招呼客人。
而那些西装领带包裹起来的身躯可能是正在为经济窘迫而犯愁的推销员。
许多相处多年的朋友夫妻同事尚且不知彼此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更不要说那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万丈红尘中，找个人爱我。”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等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酒楼预订的包房里，我显得气喘吁吁。我有些吃惊自己的体力竟如此不济。
我如约而至，却意外看到了田依生。
他更黑更瘦了。同样黑瘦的金重阳坐在他的旁边倒是相衬。

我很意外，想转身一走了之。
但又想到今天是为了公事而来，私人恩怨要先压下去。
现代社会的职业习惯已经把人调教得越来越公私分明越来越铁石心肠。
我调整出一个职业笑容，“收购公司你有份吗？”
依生却答非所问，“你快乐吗？”
我道，“这和收购公司有关吗？”
他道，“和我有关。”
“哈哈！太好笑了！我快不快乐关你什么事？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我们谈公事，请继续，如果不是公事，恕不奉陪！”我站起来要走。
“当然要谈公事。先叙叙旧总是可以的吧？”他站起来阻止我离开。
他使了个眼神，金重阳说“你们先谈，我去拿点东西。”然后走出房间去。
只剩下我和他在这个房间里。
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我不觉得我们有旧可叙。现在可以开始谈公司的事了吗？”
他说，“我所有的公事私事就是一件事。王袖袖，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
我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是我今生最恨的男人。”
他靠近我，故人的气息冲进脑海，我几乎昏眩。
“袖袖，我是为了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回来。”他捧起我的脸。
“田依生，你放过我吧。已经来不及了。”我摇着头。
“你这个女人！聪明时真是冰雪聪明，笨起来真是蠢不可言。”依生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他问，“你知道隋初贤和你结婚的理由吗？”
我反问，“我不知道你和雪莉结婚的理由。”
依生说，“我和她没有结婚。”
“呵呵，又来了！拜托你玩点我没见过的新鲜花样！”
“真的！请你相信我！”
“就像当初相信你没有和玛丽结婚一样吗？”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所有的事，你就会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又怎样？再怎么掩盖也是事实！”
依生给我倒上一杯茶，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慢说开了。
“雪梨怀孕后我才开了那家餐馆。餐馆的生意亏得一塌糊涂。在我最惶恐的时候认识了你，我爱上了你。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和你厮守。”
“始乱终弃的最佳理由！”我愤然。
依生不和我争辩，继续说下去，“我曾劝过雪莉不要那个孩子，可雪莉坚持要生下来，她甚至以死相逼，她的手腕上至少有二十几条割腕的伤痕。她告诉我每次看到血从体内流出时她就有一种无可名状的快感。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雪莉家有家族遗传的神经病。她一直在吃药看心理医生。她看医生的费用都是政府补助的，所以我才一直不知情。她长期失眠，怀孕的时候还拼命抽烟。孩子一生下来就住进病危病房。我也就没有机会找你给你说明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