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小城故事




三十四、误打误撞



这天，吴凯给雨竹打电话：“公司福利，每年外出旅游可以报销两千块，我约了王剑两周后一起去云南。”

雨竹随口问道：“云南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吴凯答道：“我们去昆明、石林、还有西双版纳。我和王剑刚约好，我们公司就有两个女孩来找我说要加入。我让她们去找王剑，别来烦我。”

雨竹随便应答了几句，根本没放在心上，科里的事情够忙的了，吴凯这段时间也只能不时给她打电话聊聊天。

日复一日，雨竹在科里昏天暗地地忙。这天上班时在楼梯上碰到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子下楼，雨竹认得他是一个资深主治管的病人。这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怎么看也不象是生病。雨竹太忙了，没时间理会别的医生管的病人，只是值班时病人病情变化才去处理一下，所以对这个精神抖擞的“病人”没什么了解。

一个早上，雨竹忙着查房，开医嘱，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直到中午才稍稍闲下来。

这天雨竹值班。打饭回来路过护士办公室时，雨竹看到一个俗艳的妇人向护士借拖地用的拖把，好象是汤洒了。这个妇人身材不高，但很健硕，一件黑底暗花的上衣束在黑色的裤子里，一头青丝夹在脑后，一对金耳环在腮边晃来晃去。妇人看上去春风满面，动作麻利，向护士要了拖把后“咚、咚、咚”地直奔病房。

雨竹拎着饭盒回到医生办公室还没扒上几口，就听见有人重重地敲门。雨竹应了一声：“什么事？”门一开，进来的正是刚才碰到的那个俗艳妇人。妇人一见雨竹，马上打机关枪似地问：“医生，２３床上哪去了？”雨竹说：“去问护士吧？”妇人说：“护士说不知道。”雨竹真的有点没好气，大半天里上窜下跳地处理病人，这些病人家属鸡毛蒜皮的事也来烦医生。重病人躺在床上动不了，轻病人早上医生查完房，打完点滴后就到处遛达，更何况现在是午饭时间。医生又不是病人的陪人，怎么知道病人上哪儿了？雨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答道：“护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妇人愣了一下，讪讪地走了。

一周多后的一个早上，赵碧云主任带另一个医生查房，雨竹独自看病人。走进最后一个患喉癌住院行放射治疗的病人的房间，雨竹看见病人正对着雾化吸入治疗仪喷喉呢。病人病情稳定，雨竹仍是细心地问了病人昨天开的清热解毒的中药会不会太苦。病人摇摇头，对着雾化仪继续吞云吐雾，雨竹又莺歌燕语般地问了几句病情，病人都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回答。看到病人正在接受治疗，说话不方便，雨竹就先退出，边走边思考病人的病情。刚走到病房门口，雨竹忽然看到一个穿着浅棕色工作服，身材高大的年青人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隔着走廊若有所思地静静地看着自己。雨竹定睛一看，正是没见大半个月的吴凯。

雨竹有点愕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边说边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

吴凯跟在她身后说：“我爸爸住院，在２３床。”

雨竹问：“什么病啊？”

吴凯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大事，住院检查一下身体，报销一些医药费。”

雨竹急匆匆地回医生办公室开医嘱，两人说话之间已来到护士办公室前，迎头碰上矮矮胖胖的何振业主任。何主任惊奇地望着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年轻人。雨竹脚步一点也不减慢，从何主任身边走过，直奔医生办公室。吴凯看到何振业，只好停下来微笑着打招呼：“何先生。”何振业问：“现在才来看你爸爸？”吴凯说：“我昨天才回来。”何振业摆出一副尊长的驾势：“你爸爸说你外出两周都不给家里一个电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边说边摇头叹气。

吴凯打着哈哈说：“找不到电话嘛。”

雨竹边往前走边不经意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嘀咕：“吴凯怎么这样称呼何振业？应该叫何主任或者何医生才对啊？好象他跟何振业平起平坐似的。他怎么认识何振业？听起来他爸爸跟何主任很熟络啊。前几天好象听到何主任在办公室跟别人聊起他的一个同学在科里住院，难道是吴凯的爸爸？……２３床，那天那个俗艳妇人问的好象就是２３床啊，难道是吴凯的妈妈？”

雨竹边想边回到医生办公室，打开病历开医嘱，一下子就把吴凯抛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