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 , 经常是计划不如变化 , 特别在出门旅游的时候 , 我一般不说旅游 , 而说是浪游 , 我觉得说旅游太正经了 , 大凡旅游 , 总免不了计划路线 , 准备出游的物件 , 还要定票 , 定旅馆等等 , 我的出游是决不带行李 , 也没有详细的计划 , 我始终觉得行李是浪游不能酣畅的最致命的原因 . 特别是独自坐火车浪游的时候 , 一站一站的玩 , 见这一站景色颇好 , 说下就下 , 完全不受行李沉重所拖累 . 爬山涉水一身轻松 . 浪游还必须注意 , 就是最好一个人 , 同伴是长时间浪游最大的敌人 .
记得 , 第一次徒步浪游是在大三的暑假 . 我与同宿舍的阿李和政治系的阿权商议 , 准备去甘南的桑科草原 . 结果 , 朋友嘎豆也意愿同去 , 我们恐他中途拖后 , 不带 . 几经周折 , 让他写了一份保证书 , 如果中途生变 , 自行回来不得拖累大家 . 简单的准备以后 , 我们带了学校食堂买的五十个饼 , 自带锅及换洗的衣服 , 又在系上开了一社会实践的张证明书以备不时之用 . 为了防止在困难的时候意志薄弱 , 四人只带了十五元应急的钱 . 步行去近三百公里以外甘南藏族自治州 , 第一天进入东乡族自治县境内 , 有一座高山 , 因为不熟悉路 , 我们只好沿盘山公路走 , 七月高原的烈日 , 几乎把人晒得皮开肉绽的 , 开始的兴奋已经被蒸发了 , 四个人低着头 , 看着自己的脚在机械地挪动着 , 水已经喝完了 , 口干舌燥 , 嘎豆果然途中生变 , 被我等痛批 , 哭鼻子一场 . 这就是浪游带同伴的不好 .
四人咬牙走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排房子,仿佛见到了救星,走到跟前,也不管有人没人,四个几乎是瘫痪坐到了地上.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位老人,听说我们是暑期社会实践的大学生,老人很有兴致的和我们聊了起来,看到我们饥渴的样子.老人拿起一个水桶,在旁边一口井里打来水让我们喝,喝水的同时,大家几乎是同时在问,这么高的山上还有这么浅的井呀,因为从老人打水的样子,那口井也就一米多深.老人让我们过去看,原来那不是井,而是窖. 窖的内壁和底层用水泥封住,窖口明显底于四周,下雨的时候四周的雨水流到窖里,然后储存起来,杂质沉淀下去就可以饮用了.我们喝的原来是雨水.
据老人讲,他于五十年代毕业于张掖中等农业专业学校,反右中错划为右派,再经文化大革命,后来虽然平反了,也没有家可回,就独自在山上,老人说,人活着总得干点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就一直在山上种树,近三十年了,居然在这座几乎寸草不生的山顶建起了这个林场.听到这些,不由得让人感慨.等到起身告辞的时候,老人看到我们都穿着短球裤,就告诉我们, 临夏是一个回、汉、东乡、保安、撒拉、土族等多民族聚居的地区,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生活习俗、宗教礼仪,东乡族是个有语言却没有文字的民族,属伊斯兰教派,让我们最好穿上长裤,别穿着短裤,说话和饮食要注意一些.我们谢过老人,继续上路,老人的事迹也感动了我们,大家商议,在走的路上最好也做点什么,最后,决定对沿途少数民族的教育状况做些调查.
下山走了十多公里,远处可以看见村庄,此时,天已暗了下来,我们也饥肠碌碌,想起老人说的话,大家不由自主的整理了衣着,但是,去那里住宿,吃饭是最要紧的,此时大家一致想到了,找政府.过去在书上读到异国他乡的游子,看到大使馆的五星红旗,热泪盈眶,觉得虚,此刻就有一些感觉了,危机时刻,只有找政府.问过路人,我们找到了乡政府,时值夏收,乡政府的其他人都回家收田去了,只有一位副乡长在守家,我们把证明书和学生证那出来交给这位副乡长,当他听说我们是省城来搞调查研究的大学生,着实惊慌了一凡,连忙说,这里条件差,没有什么好吃,住的.让我们先休息,马上找人来给我们做些吃的. 副乡长出去找人.我们大喜,感慨乡下人们的淳朴善良.吃完饭自是一夜好睡.
次日,去附近的小学,到学校门口一看,破烂之装令人吃惊,教室窗户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窗户纸在风中做响,校长室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桌上放着一瓶高梁酒.细谈才知道,老者来自上海,是支边时期来的知识青年,在这里已经三十年了,真可谓,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儿孙.大西北象这样奉献一生的南方知识青年很多,还有大漠深处的那些把一切都献给祖国卫星事业的人们.他们是中国的脊梁.老校长给我们讲述了西部少数民族教育的现状,想到以后我们的命运,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