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静夜心无尘,对花倾情恨有身。已知飞红无悔意,手把枝头数青春。听风已见羽展翅,荆柯摇曳相握云。明朝踏马随君去,来生相逢笑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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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晓的婆婆妈妈---回国记(上)
(2011-08-13 11:57:20)
下一个
辛晓回国的第三天,她带着两个孩子到姐姐家洗澡。回来的路上,发现前面大女儿骑着母亲的三轮电动车带着弟弟,两个孩子转眼之间不见了。
说起来父母家里的情况是挺差的,还住着平房,有个小院子中间有个小菜园种着绿茵茵的蔬菜是挺不错,但卫生条件不敢恭维,厕所在小院的西南角,和厨房饭厅隔墙而造。厕所里有个黄拉拉的白浴缸,墙上有瓷砖的地方横贯着各种铁水管,是用于平房上面的太阳能热水箱的,没有瓷砖的地方因为潮湿墙皮掉下一大块来,露出脏兮兮的内层。白马桶不知用了多少年也黄拉拉的,坐圈让母亲缠了一层层黑色的布条,让人怀疑是否洁净。地上虽然铺着地砖但总是很脏的样子。母亲总说父亲不愿意花钱修整一下房子,他们觉得这已经比过去强很多倍,连辛晓出钱他们也嫌麻烦。
于是辛晓的两个孩子,大女儿还比较懂礼貌勉强用一用,也没别的地方可用,她也不能在外面上厕所,小儿子干脆不进厕所。辛晓的大哥很喜欢虎头虎脑的外甥,纵容他在小菜园边上的下水沟处撅着肚子拉尿尿,只有大大的时候才进厕所。于是整个假期就能在菜园那边闻到一股被大舅称为可以当中药治病的童子尿的尿臊气。
大姐家住着医院分给的较新的楼房,爱干净的大姐家里一尘不染当然厕所也是干净的。辛晓带着孩子到大姐家洗完澡,回家的路上经过一长条食品菜市的街道,辛晓正在打量两旁的店铺和地上摆摊的各种菜式,也不知多长时间,在一抬头的无意之间,她发现一直在眼里慢慢骑车的女儿和儿子双双不见了。
辛晓的心里一阵恐慌,她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飞快向前赶,赶到一个街口仍然不见两个孩子,她再赶到一个大的街口,前面拐弯就是母亲家了,那条路没有孩子的踪影,这条十字路口其他三向人群熙熙攘攘,汽车鸣笛而过。孩子们呢?辛晓觉得女儿很慢地骑车一直似乎在跟着她走,因为她第一次到大姨家去,县城虽小但道路拥挤拐弯抹角的。辛晓觉得只是这么几分钟就不见了两个孩子,这太奇怪了。
辛晓想起之前在网上和电视中看到国内那些拐卖孩子的报道,如同一阵巨大的恐怖的怪雾弥漫在她的心里,泪水突然之间迷蒙了双眼。听说国内有人会用手绢喷上迷药突然之间蒙住人的口鼻,把人弄哑弄昏之后抢入身边的汽车里带走贩卖。
辛晓非常清楚地记得出国前就有一个报道,说一位母亲几年前孩子被人拐走,她和家人寻找了很长时间未果,从此陷入极度悲伤。终于有一天她出差到西安,在火车站发现一个手脚已断正在乞讨的孩子很像几年前自己丢失的儿子,她仔细看了孩子的某些特征,确定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子。这位母亲大概早就想过要怎么做,她镇定地站起身来,先到派出所报案,然后和民警一起隐藏在离孩子不远的地方,等那个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来带孩子并把孩子乞讨的钱拿走的时候冲过去,人赃俱在抓获了那个坏蛋。孩子是回到父母身边了,但被人贩子人为打断的手脚却再不能复原,孩子一辈子都是基本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对于父母来说虽然孩子残疾了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下去,但对孩子的一生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无法预知的悲惨世界啊。
辛晓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中文都不利索,女儿如花似玉,儿子天真可爱,穿着打扮也不同国内不同本地人,肯定被人盯上了。我还是个母亲吗?怎么可能刚回国就在自己的家乡丢失自己的孩子?辛晓咒骂着自己,向比较繁忙的那条路追过去,路上车多人多,仍然没有孩子的影子,每过一辆车辛晓就觉得里面有自己孩子的哭声,但她又追不上。辛晓眼泪横流几乎都看不清路了。路上有人就很奇怪地边走边看她。
辛晓心里一片空白,她想也许孩子们迷了路找不到妈妈一折头又返回大姨家了呢?孩子们没有手机,辛晓自己也忘记带手机,即便带了手机,大姐家的号码也没记住。赶快回大姐家找孩子,另外大姐知道了也可以多一个人帮忙。辛晓立刻骑车往大姐家赶。
可是到了大姐家,辛晓很失望一看就知道孩子不在那里,她哭着又累地喘不过气来说孩子找不到了。大姐大吃一惊,二话不说关上做饭的炉子,穿上鞋带上门就骑车往家跑。她说自己往家的方向追,并告诉家里人都出来找,找不到马上通知派出所。让辛晓往大路方向追。
辛晓和大姐兵分两路,箭一般往大街上跑,辛晓好几年没回国,家乡的道路和边上的建筑有不小的变化,但基本大路还是知道的,辛晓转了一大圈,找到回家的路,一路就骑回家。
刚进家里的大门,就见母亲迎出来说:“他俩在家哪,你到处找,怎么不先回家问问?”辛晓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咣铛一声放下一块压抑的巨石。她自己也瘫坐在门口的马扎上,累的说不出话来。
看见女儿笑嘻嘻领着弟弟从堂屋出来,辛晓心中火冒三丈,她站起来追到女儿身边,朝她后背狠命连捶几下。女儿一边躲一边叫唤,母亲赶紧拦着辛晓。辛晓叫道:“高蔚薇,高蔚然你们两个狗东西听着,以后出门紧紧跟着我,敢离开我一步乱跑找不到,回来我就捶死你们,还有下一次你们就试试!”
原来女儿嫌辛晓东张西望骑的太慢就飞快地带着弟弟回姥姥家了,他们还想回家后等妈妈进门时吓她一下。等辛晓反应过来他们早没了影儿。虚惊一场,风波过去。母亲和大姐就说辛晓,中国再多偷孩子的也不可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明目张胆的用招儿,那社会治安也太差了。而且两个孩子也算大孩子了,特别是薇薇,十几岁的大姑娘又不傻,怎么会给人当了靶子?这是旧社会啊就抢人?辛晓累的说不出话,只是盯着两个孩子,他们根本不知道妈妈刚才的极度恐慌和狼狈,他们跑进自己住的房间,不一会就听见他俩个咯咯的笑声,辛晓知道一定是姐姐把弟弟摁在床上在挠他的胳肢窝。
那是2009年暑假,辛晓带着女儿儿子回国度假,这是辛晓第二次回国。
出国近十年来,辛晓全家只回国一次。那还是全家刚拿到绿卡的时候,移民监狱坐完刚刚五年时间,一家人匆匆忙忙用了近一个月在祖国的两个省之间来回奔波。那次是冬季快过年的时候,先是在丈夫家的农村住了十几天。冬季的北方农村到处弥漫着一种懒散困倦冷清的烟气,雪化的半半拉拉,村路上没有一块儿干地,都是粘稠黑浆的泥巴。但家家户户里面都铺着青砖的小路。在丈夫家农村过完春节,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他们准备回辛晓在另一个省偏远的县城的娘家,公婆却还想霸着他们不让走,先是说还有十几天呢,再住两天,后又说村里的公共汽车初五才做生意。一直到年初四,辛晓想自己父母到了焦心煮肺,忍无可忍到了脸色铁青,要打电话叫出租车了,公婆才有些不好意思放他们走。
辛晓的丈夫高建设那天还建议说辛晓自己一个人先回娘家,他们爷仨再住一个星期然后坐火车到辛晓娘家会合。辛晓把他扭到西边他们住的房间,声音不大正好让外间的公婆听见,辛晓恶狠狠地说:“行,我自己走,你们继续住,不过你们也不用到我家去了,咱俩离婚,孩子一人一个。我没见过你们这么自私的,一点也不体谅我们的心。闺女跟我,现在就走。”
其实那个春节公婆家并不热闹,高建设兄妹三个,那两个在城市工作,听说哥哥回来,都在县城见了见面,回农村一天,晚上就赶回城里。一是嫌老家太脏太冷,二是,高家的孩子都对父母不算亲。辛晓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媳,嫁过去十几年回公婆老家农村的次数比高建设的两个弟妹都多。
这是那次。这次辛晓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回国,直接回娘家去,打算住一个月再到婆家看看。
辛晓的父母比高建设父母年纪大了不少。辛晓的父亲是解放战争时期的老干部,母亲后来随军也工作了。转业到地方也一直做干部。辛晓上面一个哥一个姐,下面一个弟一个妹,她正好在中间。她和弟弟考学出来在大城市工作,后来也在城市成了家。高建设在北京上学,后来分配到辛晓工作的那个省城,两个人好像有些缘分,但也是经人介绍后才相爱结婚的。
说起来辛晓当年是个浪漫多才的女孩子,外貌也颇有些招人气质,也算淑女一枚,情感经历也颇为丰富,可是最后还是鲜花一朵-----也不算插在牛粪上,是插在土疙瘩一样高建设心里,这些年逐渐花落后结了果。
辛晓回国是坐的西南联合航空亚特兰大到上海的飞机,飞机上有不间断的电影和动画片可以看,七岁的小儿子和青少年叛逆的大女儿都还算坐的住。等到了上海,他们娘仨就找到之前辛晓在网上预订好的一个连锁小酒店住下来,因为正好是猪流感流行,辛晓父亲年岁大了身体不好,为防止从美国开始的猪流感病菌传染,从美国回来的辛晓先领着女儿儿子在外面住几天,身体无异常反应,再回老家。
辛晓妈在电话里有些哽咽:“我儿,”她说:“回国到家了还让你们住外面,我心里难受,你别管那些,就坐火车回来吧。”后来哥姐也来电话一再劝她赶快回来。结果回去第三天,辛晓就自我惊诧了一番,虽然有些小题大作,但也不免是多年受到人们说国内治安不好,人人事不关己不管不问冷漠自私,有的还助纣为虐的影响。辛晓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以后还是要提高警惕,
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