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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义红楼:管理物业奴仆成主 维权无门贵胄为僧

(2006-12-04 13:22:12) 下一个
  且说元妃薨后不久,贾府遭受极大变故。御史参奏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贾珍行为不检、纵仆横行。圣意准参,并令锦衣卫查抄了宁、荣而府,革除贾珍、贾赦的爵位,充军云南。贾琏、宝玉、熙凤等一干人被抓进镇抚司大狱,日夜拷掠。
   后经贾政等人活动,北静王、西平王伸出援手,皇上念贾家乃故妃至亲,决定法外开恩。贾府东凑西凑了两万两赎罪银,宝玉、贾琏关押了一年零三个月后,准予释放,而熙凤已经庾毙在大狱里,一张草席卷起来,送到郊外化人场烧掉了。
   不久,又有旨意。皇上让贾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并依旧在工部当差,任屯田司郎中。真是圣恩如天万物春,贾府老少战战兢兢磕头谢恩。
   经过九死一生回到大观园的宝玉,仍居住在怡红院里。此时满院风光依旧,而人物全非。贾母史太君于忧患中寿终归天;黛玉、晴雯早已香消玉殒,潇湘馆内杂草丛生,两只乖巧的鹦鹉也不知落入谁人之手;迎春、探春出嫁已有时日,并无音讯来往;惜春、芳官等人也削发为尼,陪伴青灯古佛去了;宝玉当初最为信赖的袭人嫁给了名伶蒋玉菡。每日守在宝玉身边的,只有麝月、柳五儿并两个粗笨丫头。宝玉每次从园里散步归来,都会睹物思人,想起当年和众姐妹结社吟诗的盛事来,不免伤心。索性不轻易出门了,每天呆在怡红院场长叹短嘘,一天天消瘦下来了,宝钗看了,也无计可施,只能暗自着急。
  凤姐死后,整个荣府的大小事务由贾琏一人管理起来,可亏空一天比一天多,贾琏除了变卖田产,便无他法。尤其是大观园占地数百亩,房屋几千间,奴仆众多,每天消耗的银两不少。特别是一些刁奴,看到贾府败落,有些自找门路,有些偷卖大观园的物件。一个月内,紫菱洲、蘅芜苑内接连失窃。贾府本来想将大观园变卖,一来因为贾政又官复原职,此时卖了贵妃省亲的园子,有负皇恩的嫌疑,害怕科道之臣再参;其二要买这个园子,出价不能太低,且要连园中的奴才们一起接受,否则这些人失业后可能聚在官衙闹事,又可能为刚刚复苏的贾府添乱。为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的局面考虑,贾府只好勉力维持大观园。
  一日,贾政奉旨进宫陛见,谢恩退下后,碰到了大太监夏忠。这夏公公是当年元妃省亲前来贾府宣旨的,算是贾府故交,现在已升任提督东厂司礼监掌印太监了。贾政的起复,曾给他送了五千两银子。他一见贾政连道:“恭喜政翁,贵府看来中兴有望了。”
  两人闲谈了一阵子,家政说:公公不是外人,贾府的家丑我也不瞒你了,如此一番风波后,已经元气大伤。他说到了大观园已成了一个吃钱的包袱,每年的费用得一万两银子左右。
  夏公公深表同情后,告诉他现在有一种新的物业公司,可以替你管理园子,且服务周到,费用比自己管理低得多。贾政忙问何处有这样的公司。
  夏公公笑呵呵地拿出一张名刺递给贾政,说:“舍侄就开了这么一家公司,如政翁不弃,舍侄倒可以为贵府精诚服务。”
  贾政一看名刺上印着几个宋体大字:谐荣物业管理公司总裁:夏留丕。左侧有两行小字:谐荣做您忠实仆人 贴心服务尽在谐荣。
  回到府里后,贾政和贾琏商量一番,决定聘请谐荣物业公司前来管理大观园,一来每年可节省银子,二来照顾夏公公侄子的生意。
  夏留丕总裁得知消息后,坐着绿呢八人抬轿子,带着两个随从及一个女秘书来到大观园,察看一番后,对贾琏说:鄙人叔父和贵府是世交,我们决定在物业费管理方面给贵府优惠。
  两造协议一番,订立了契约书:大观园内部一切花木房屋道路都属于贾府,谐荣公司的职责是维护、管理、保卫该园。为了服务更加方便,物业公司可对一些附属设施进行技术性改造。大观园内五十岁以上男仆、四十五岁以上女仆由公司买断工龄,谐荣公司一次性支付每人银子五十两,回到贾府另行安排,其余青壮奴仆聘为公司管理人员,与贾府毫无关系。管理费用每年贾府支付谐荣纹银两千两。合同期十年。
  契约签订后,双方画押,长安府的尹师爷作为中人到场,亦签字画押。贾政和贾琏自此觉得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第二天谐荣公司就派来了十八位年轻力壮、膀大腰圆的男子进驻大观园,为首的是夏总裁第三房姨太太的弟弟王阿贵,王阿贵原来是贾府门外街上一个有名的小混混,元春省亲时,他还是一个少年,因为挤在人群里看热闹,越过了警戒线,被巡捕抓获后狠狠地抽了几鞭子,痛得叫爹喊娘,从那后见到贾府的大门都绕着走。此番他骑一匹白马,歪戴着一只锦帽,上面插一朵花,牛哄哄地进大观园了。
  
  谐荣物业公司进来没一个月,就和大观园原来的人士产生了矛盾。凡是保卫、清道、绿化、清理房屋等等事项的负责人全部由王阿贵带来的人充当,贾芸等人降为普通员工,薪水减掉三成。贾芸等到贾琏、宝玉面前哭诉,贾琏和宝玉只能劝慰他们,说你们已经是谐荣公司的人了,就要服从人家的章程,我等不便出面交涉,否则就有干涉人家公司内政的嫌疑。
  贾芸气愤不过,便联合包勇等几位原来的贾府仆人,于端午节时举行罢工。可第二天,贾芸和三位为首的人被开除了,且扣发他们上个月的工资。为此夏总专门来了一趟大观园,在石牌坊面前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夏留丕腆着大肚子,唾沫星四溅地吼叫着:“有人敢闹罢工,我夏某人决不姑息,立马让他走人。先头看在贾府的面子,把你们留用了,你们不知足,还捣乱。现在四乡闹灾荒,涌进长安城讨生活的农民多的是,用给你们一半的工钱,就可以随便雇人。你们要屁股坐正确,现在你们是谐荣的人,不再是贾府的人了。还想在贾府那样不干活光拿钱,门都没有!”
  被开除的几位去府衙里告状,说原来契约上说好留用他们,可尹师爷的解释是,留用你们没错,但并不等于你们可以不遵守公司章程,公司对违反章程的人有开除、扣薪的权力。
  贾芸等人被开除后,留任的贾府原大观园工仆立刻老老实实,公司让他们指东他们不敢往西,对宝玉等原来的主人,也渐渐改变了恭顺的面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宝玉很是窝火。
  可更窝火的事情还在后头。
  半年后,谐荣公司大观园分公司的总经理王阿贵将蘅芜苑改成物业办公室。苍翠的奇草仙藤被铲除,原来的地方拴上两只大狼狗。屋里摆几张麻将桌,平时王阿贵和手下人日夜在此搓麻将。宝玉派人去交涉,王阿贵回复说:我们来给宝二爷服务的,总得给在下一个栖身之地吧?我们长年累月在大观园呆着,也得有点娱乐生活是不是?
  宝钗知道谐荣公司的来头大,劝宝玉说,蘅芜苑现在没人住,给他们住又何妨?他们又搬不走。宝玉听此言只好作罢。
  可谐荣公司的人占据了蘅芜苑后,开始得寸进尺。他们在东西南北门各派一人把守,凡进大观园的骡马、轿子一律按时间收费。骡子、驴和两人抬小轿一个时辰两文钱,高头大马和四人抬以上的大轿一个时辰五文钱,贾府的人长年停在院内的骡马、轿子,每月按一两到二两银子不等收取费用。贾琏一听大怒,气冲冲来找王阿贵。对阿贵说:开天辟地头一遭听说,在自己的地盘上停轿、拴马还要给别人交钱,你们这哪是物业管理,分明是光天化日之下抢钱。
  这王阿贵嬉皮笑脸对贾琏说:琏二爷喜怒,收取车马费这是物业公司的惯例,我们也是为了规范管理,让我们员工引导马夫和轿夫不要乱停乱放,否则好好的一个大观园不成了骡马市场么?再说了,已经给贾府优惠了物业管理费,我们养着这么多服务人员,不收点车马费,我们怎么养活手下的兄弟们?这叫取之于贾府,用之于贾府。”
  碰到这样的地痞般的人,平时自认为有些痞子劲头的贾琏也没办法,只好去找政老爷商量。贾政摆摆手,说咱们别计较这几个小钱,息事宁人吧,我们还得仗着人家叔父夏公公关照呢。
  
  车马管理费收了几个月后,谐荣公司竟然开始在大观园内大兴土木。他们先在石牌坊面前盖了个大戏台,请名角前来演出,名曰扶植传统戏曲,弘扬民族文化。尔后从东门开始,搞了一项“元妃省亲游”,招揽游客,其卖点是:沿着当年元妃回贾府的原路线游玩,感受皇恩浩荡、天下太平。景点有蘅芜苑、潇湘馆、缀锦楼、秋掩书斋、蓼风轩、稻香村等等,连还有宝二爷居住的怡红院也不放过。日日人声喧闹,更有一些大胆的顾客在怡红院外观赏还不过瘾,抄录宝玉一些的诗文,敲门让宝玉签名。此时宝钗已经身怀六甲,在此人来人往的环境中难以静养,不得已回到娘家去歇息。
  尤其让宝玉生气的是,他们在稻香村开了一个“刘姥姥乡土菜馆”,每日杀鸡宰鸭,油烟味散布满园。食客吆三喝四,推杯换盏。有的醉鬼到处便溺,还有些附庸风雅人士,喝高了跑到海棠树下,学史湘云醉酒。芦雪亭则搞了个烧烤城,食客吃完烤肉,就把垃圾随便扔到水里,将沁芳闸都堵塞住了,大观园的水系迅速被污染,里面的游鱼全部死光,连岸边宝玉最喜欢的芙蓉花也枯萎了。他们把潇湘馆那些婆娑起舞的翠竹全部砍光,在里面搞了个“一代才女林黛玉生平事迹展览”,立了几个拙劣的雕塑,说那是黛玉、紫鹃、雪雁,游客们指着塑像说三道四,花上十文钱便可以和塑像合影,有浪荡子抱着黛玉的塑像,故意做出亲昵的样子。宝玉觉得这是大大冒犯了高洁的林妹妹在天之灵。
  
  
  宝玉实在受不了闹市般的环境和众fans的打扰,数次行文夏留丕提出抗议,可夏总不予回答,找到其叔父夏公公,夏公公说这是人家公司具体的经营策略,老身不便过问。
  贾府忍无可忍时,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决定贾政出面,要求和谐荣公司解决物业管理的合同。谐荣公司一口回绝,说合同期十年,现在刚刚过了一年半,公司已为大观园做了大量的前期投资,贾府若单方面撕毁合同,得赔偿谐荣公司经济损失纹银十万两。——这真是狮子大开口。
  
  贾府只好写了状纸,递交给长安府,本来想到府尹是曾深受贾府恩惠的同族贾雨村。贾府状告谐荣公司违反合同,无故收取车马管理费用,擅自改变大观园现状,污染大观园环境,影响贾府正常的生活,损害林黛玉的名誉权。
  可案子判了下来,贾府输了官司。判词说收取车马管理费是为了维持公司正常运转。对一些道路的改建和一些房屋的内部装修是技术性改造,不但没有损害贾府利益,还使贾府的固定资产增值。经长安府派出吏目对大观园水系进行勘测,水体并没有污染,尚达到二级饮用水标准。开设黛玉的生平展览,是为了宣传一代才女,说不上名誉侵权,再说黛玉没有配偶也没有子女,无人能主张其死后的权利。
  
  宝玉知道自家因为败落,官府又害怕夏公公的权势,再请官府出来主持公正几乎不可能了,于是只好将谐荣公司进驻大观园后的种种作为编成顺口溜,写成揭帖满长安城分发张贴,特别投递给那些和贾府一样有好宅名园的大户人家。
  揭帖内容如下:
  
  “谐荣物业不可信,奴仆反跃成主人。
  甜言蜜语进贾府,容易请神难送神。
  占我园子收我钱,巧言辩说保运行。
  糟蹋名园草木哭,引来游客乱如云。
  雅村改做庖厨地,乌烟瘴气不可忍。
  。。。。。。。。。。。。
  引狼入室悔已晚,各位莫步吾后尘。”
  
  因为宝玉的名气,这些揭帖一传十,十传百,不几日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些公子哥儿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纷纷应和声援宝玉,谐荣公司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几十户正准备聘请谐荣公司其来管理物业的人家纷纷停止签约,谐荣公司一个月内造成经济损失二十万两银子。
  
  可宝玉哪料想到,他好好地呆在怡红院里,竟然祸从天降。
  一日黄昏,他正在吟诵自己的旧诗:“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外面想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喊:“宝二爷,劳您开开门。”
  宝玉以为又是一些粉丝,慵懒地从炕上爬起,吩咐五儿去开门。
  
  门一开,闯进来四个蒙面大汉,一色的青衣小帽,脚穿黑靴。见着宝玉,二话不说就围上来暴揍。
  吓傻了的麝月片刻之后才想起走到怡红院外大喊大叫:“有人打宝二爷了,保安,保安哪去了?”平时闲呆在怡红院外的两个谐荣公司配备的保安蹊跷地不知去向。
  大约一刻钟,四个汉子将宝玉打晕后,割下他左手的大拇指,扬长而去。
  等王夫人、贾琏等人来到宝玉房间后,行凶者早不知去向,王夫人抱着宝玉大哭:“老太太呀,您的孙子这样被人欺负,您在天有灵的话,得保佑我们抓住凶手。”
  
  宝玉养了三个月,身体才恢复。贾府的人怀疑这是谐荣公司雇用社会人士所谓,找到分公司总经理王阿贵,要求他解释为何行凶者可以堂而皇之穿过大门来到怡红院,怡红院的两位保安哪里去了?
  王阿贵的解释是这些人可能混同游客进入大观园,而怡红院两位保安那天正好午饭吃了不合适的食品,当时拉肚子全去茅厕了。两位保安被扣发当月奖金以示惩戒,但公司对宝二爷被打不负责任,谁叫宝二爷对陌生人开门?
  
  贾府的人找到长安府尹贾雨村和九门提督尤华,要求缉拿凶手,并认为谐荣公司有重大嫌疑。雨村说:“我朝德化天下,凡事都得讲证据,贵府若没有证据就指控一个合法经营的纳税大户,当心人家指控你诽谤。”尤华对贾府人说:“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当场抓获凶手?而今长安城人海茫茫,让我们去哪里缉拿他们?你知道现在四乡灾民涌进长安,发案率高,我手下的巡捕力量有限,办案经费又不够,这个事我看算了,宝二爷只要性命能保住就该庆幸了。”
  
  在贾府的人再三要求下,根据麝月等人的描绘,官府总算描影绘图,行文州县要求缉拿四个凶手。可大半年过去了,没有一星半点有关凶手的讯息,贾府数次去催促官府,官府只是说这样的无头案太难破了。而据薛家开设在平安州的店铺伙计说,有四个如官府通缉的大汉,日夜活跃在平安州的酒楼妓院,可等贾府的人统治官府去缉拿时,那些人早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数次折腾巡捕烦了,说贵府捕风捉影,害得兄弟们鞍马劳顿,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还问贾琏要了五十两银子的辛苦费。
  
  宝玉知道夏公公权倾朝野,谐荣公司做下的案子,在本朝几乎不可能破获,自己能苟活下来也真是万幸,想想先祖当年从龙开国,立下那么多的功勋,挣下偌大的一份家业,到了自己手中,败落至此,连自己的安全能不能保证,真是不肖子孙。他越想越心灰意冷,便萌生了出家的念头。
  
  几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九指诗僧,形容枯槁却有飘飘欲仙的风范,常常走在原野上,口里吟哦着:
  “从前碌碌却因何?
  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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