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 博客访问:
正文

野蔷: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2004-04-18 22:46:23) 下一个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野 蔷·   差不多我们这样年纪的,一般都会唱那支著名的儿童歌曲,“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对叔叔说了声‘叔叔,再见’!”   今又想起这首歌,却是因为发生在我女儿AMY身上的故事。三月十七号,是今年的ST PATRICK’S DAY,一个爱尔兰的节日。虽然没有成为美国的联邦节日,但日历上分明地记着,大家的头脑中也分明地有着。别看学校不放假,但孩子们却上着学也有不小的乐子。   在美国,由于多民族,很多节日的最初由来,已经鲜为人知,也淡漠到无关紧要,仅存的一点点,往往是孩子们喜欢的习俗了。象万圣节的沿街讨糖、圣诞节从烟囱里下来的圣诞老公公……   三月份,因为没有别的什么节日(美国人不过“三八”节),这个爱尔兰的节日自然就成了继二月份情人节之後大小孩子们很愿意庆贺的节日了。   和其他的节日一样,这节日也有个代表色——绿。象征物是丁香叶。因为那丁香的叶瓣儿一般是三叶的,极少有四叶的。所以,如果在春天的这一天,你能捡到一枚四叶的丁香,那便是好运的预兆。能真正捡到四叶丁香的人,并不常见,也无所谓,大家是会羡慕拥有四叶丁香的人,但也不会为了没有而感到晦气。不过,有一点却很认真,尤其在孩子们中间,那就是关于穿戴绿色。在这一天,你必须在身上有绿颜色,否则,小孩子间会开玩笑地拧你一下。   没有谁愿意被拧,大家都会故意地穿戴一些绿色。有现成的,是最方便的,没有呢,就要想办法了。AMY正好没有什么可以信手捡来的绿色,就硬是在脸上贴了一枚丁香花的贴纸,倒是滑稽又可爱的模样。   下午放学接AMY,看见她的脸我就忍不住想笑;她也在笑。后来,我发现她居然笑的跟我不是一回事。自己脸上的贴纸她是看不见的,也早忘了,可她真的笑得那么由衷,以至于我不得不停止我的笑来问她笑什么。   AMY骄傲地告诉我说,她今天拿到了钱。而且还说,这是绿色的不是?是礼物不是?!把我给说懵了,你拿的这叫哪门子钱呀?还礼物?AMY回答说,是捡的!哟,怎么回事呀?故事来了。   “上个星期五体育课後,我们在运动场边儿走,突然,R惊叫‘那是什么’,我一看是钱,一把抓起来,三张一块的,三块钱!”AMY这样对我说。   “后来呢?”我不动声色地问。   “R和我,我们就攥着钱赶快去校办公室了,给值班老师了。”   我点点头,依然不动声色。   “哦,对了”,AMY说,期间还碰到一男生,看到我们捡钱,就说‘哟,你们捡到钱啦?多少啊?’我们说一块。他挺失望似的,说才一块啊。你猜后来怎样,他去老师那儿领钱,说我们捡的钱是他的。老师问他多少,他说一块。老师说不是他的钱,请他走了。妈妈,你看,那男生多坏呀!”我忍不住笑了,“你们才坏呢,还会骗人!”“要看是谁哦!”AMY骄傲地说。这鬼精灵!   到这里为止,故事的发展都还基本上沿着跟我们小时候一样的轨迹。可是,那“叔叔,再见”之後,就有人“搬道岔”了。   老师也“拿着钱把头点”了,可是,点完头之後,老师却对两位同学说,“请在这里签上你们的名字,到了星期一,如果还没有人来认领的话,这钱就是你俩的。”呵,原来“搬道岔”的是老师。   我回忆我们家刚刚过去的周末,对AMY来说一定有点儿急迫难挨,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有点儿城府呢。孩子在长大,这是一个信号。她已经不是什么都要拿来和妈妈分享了。孩子啊,我这样想,你的心里装着你娘儿时从未想过的许多东西呢。终于,“事成之後”,AMY还是与我们分享了成功的喜悦。   “我和R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下午放学,我们去了老师的办公室。正好又是那天同样的老师值班,我们就说了我们的名字。然后,嘿嘿,我们说我们来看看失物认领的情况。”老师马上明白了俩同学的来意,“老师笑着跟我们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认领,好,这钱就归你们了’。爽吧,妈妈,你看,今天过节,我有礼物呢,钱!绿的!”   我笑看AMY那张乐不可支的脸,丁香叶还牢牢实实地贴在脸颊上——她越来越美国化了。   我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来美国不久时的一桩经历。那是在大学里,有一天我去小卖部买饮料。是自动售货机工作,我丢进去一罐的钱却“咕咚咚”滚出来两罐饮料。令我马上意识到,哟,“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我四下张望,交给谁呢?最附近的,有一位职员在柜台里卖糖。我走将过去,说明了情形,试着将那罐多余的饮料交给他。他,那位职员,目无表情地说“你可以有它呀”。我说我不要,不是我的。职员耸了一下肩,“机器坏了”,他说,意思是,该谁谁的。我还愣在那里,摇头。结果他“只好”说,“你不要吗?就留在这里吧,我要。”好家伙,我还优先呢,我捡的。我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事呀,我想了几年了我。(后来,我当然知道了,往机器里放饮料的和小卖部的也不是一家,那完全是另外一件生意了。)   还有一次,我和一家美国朋友一起去湖里游泳。那个妈妈,我的朋友,大学教授,很得意地告诉我,上次他们来游泳的时候,在岸边捡到一个很好的网床。我“哦”了一声,她继续说,“好好的,没有人要啊,从我们来玩到离开,几个小时光景。”我那时又出现了上次手持可乐罐的僵持表情,一定很滑稽。而我的朋友却那样自在,当着她的孩子,当着我这个算不上“推心置腹”的朋友,就说呀说,一点也不脸红,更不象在讲隐私了。   我呢,直到看到女儿AMY读的一本书,才似乎明白了一点美国人关于“捡到一分钱”的习惯。那是一本美国六岁小孩子的故事书,书中有一篇说到一个叫茱妮的孩子,爷爷给买了一付手套,结果她玩时丢在了草地一边,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再去寻找已经没有。茱妮哇哇大哭,老师安慰之余,也教育她说,自己的东西应该自己承担保护的责任,丢三拉四,表明对东西不在乎、不珍惜。故事的另一个画面是,同班一个女孩捡到了这双手套,爱不释手,拿起来就视为己有。茱妮发现了自己的手套,哭着要追回;捡手套的女孩抢词:“我是捡的,是你买的又怎么样,你丢在地上,忘了,不要了,说明你一点都不在乎它们!你不配有它们!”俩女孩儿相持不下,老师过来解围。老师教育捡手套的女孩,捡到东西要先上缴到“LOST&FOUND”去。如果失主不去认领,在老师同意的情况下,你才可以拥有。   原来如此,美国人是这样看的。丢了东西的只有吸取教训的份儿。捡到东西的,如果可能,归还失主;没有失主出现,你就可以拿了,如果是你喜欢的。当然,如果你也不喜欢,尽可以视若罔闻嘛。如此以往,等到哪位愿意珍惜的看到了,就拿去吧,于物资本身而言倒也利用上了。   当我和AMY谈到我的“可乐故事”的时候,AMY哈哈哈一阵乱笑,她说,“妈妈,你真的是那样的?”还不相信老妈的觉悟呢。AMY接着说“要是我们学校的机器坏了,滚出来两罐,拿到的同学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她(他)会举着可乐罐子跑呀,跳呀,高呼‘I GOT BONUS I GOT BONUS’(我得到赠品了)”。美国人“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都叫做“LUCKY PENNY”(幸运钱币),没有谁去“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一分钱,谁会为了这个数目有兴趣去寻找回来呢?真要心疼了,一分钱买个教训也值啊。这,已经多少年来成为了一种共识,一种价值观念。书里写着,老师教着,一代一代的学生学着。AMY现在的概念就是:丢东西说明失主不够小心,如果不寻找呢,那就更加说明失主对此东西根本无所谓。没人认领的东西,捡到的人就可以拥有。所以她和那同学一起高高兴兴地老师那儿领了钱,还喜事一样回家向我们禀报。“我俩分了一下,一人一块五,厉害吧!”   “厉害”,我说,这次我没有再愣着了,一副豁出去了入乡随俗的心态。“你想买什么呢,AMY?”“我想买一副鞋带——天蓝的、扁扁的、宽宽的……不晓得一块五够不够噢?”和大多数美国孩子一样,AMY上学的鞋子只有一双,每天换袜子而已。要是多有两双鞋带换换,那就算是一种时尚了。   故事至此,我有一点儿好奇,中国的拾金不昧精神鼓舞下上缴的那些东西是怎样找到失主的;如果没有找到失主,那些个“一分钱”又变成怎样的基金了呢? 〔完〕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