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在1970年發生了一起舉國震驚的高級將領遇刺案——雲南省革命委員會主任兼昆明軍區政委譚甫仁被暗殺,這起暗殺事件的兇手最終也以自殺告終。
毛澤東讓譚甫仁去做“雲南王”
譚甫仁,廣東仁化縣人。1927年參加南昌起義,後歷任紅十二軍連政委,六八七團政委,紅一軍團一師政治部組織科長,軍委總政組織科長,紅十五軍團七十八師政治部主任,參加長征。抗戰期間歷任八路軍一一五師三四四旅六八七團政治處主任、旅政治部副主任,八路軍野戰政治部組織部長,一一五師三四三旅政委,八路軍二縱新編三旅政委,一一五師教導七旅政委,冀魯豫軍區副司令員。解放戰爭時期先後任東滿軍區政治部主任,東野七縱副政委。中共建政後任十五兵團軍政委,廣西軍區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第三政治委員,武漢軍區第二政委,工程兵政委。1955年授中將銜。
譚甫仁
1967年初,紅衛兵、造反派組織打砸搶、武鬥頻頻,佔據了雲南省委、省政府,衝擊昆明軍區。當時擔任雲南省委第一書記兼昆明軍區政委的閻紅彥成了頭號打擊對象。1967年1月8日淩晨5點,造反派衝進他家要對他進行新一輪批鬥,但連喊幾聲沒有任何動靜——閻紅彥已經去世了。
不久,昆明軍區司令員秦基偉赴北京開會時,神秘失蹤。後來得知,他被造反派秘密關押在了南方一個偏僻的農場。
雲南成為文革重災區,武鬥在不斷升級,造反派由槍戰發展到炮戰,甚至把軍工企業研製的尚處於保密階段的新式武器也搶來用於武鬥。
這一切傳到北京,中共中央迅即採取措施。周恩來多次針對雲南情況作了指示。開辦“毛澤東思想學習班雲南班”便是一項重要舉措,譚甫仁也進入決策層視野。
1968年1月24日,譚甫仁走進亂哄哄的“雲南班”,譚甫仁以“學習班”辦公室主任身份主持了“雲南班”的開學典禮並講話。
2月11日後半夜,譚甫仁突然接到通知,毛澤東在人民大會堂約見他。毛澤東向譚甫仁傳遞了中共中央的意思:“中央已決定你擔任昆明軍區政委,名已正,言已順,把雲南班、昆明班辦好,積累的問題解決掉,卸掉了包袱,再回雲南。”
1968年5月19日,經中共中央批准,任命中國人民解放軍工程兵政委譚甫仁擔任昆明軍區政委。6月17日,中央又批准譚甫仁擔任昆明軍區党委書記。
6月底的一天,周恩來在中南海約見譚甫仁,再次對雲南問題作了指示。1968年8月11日,譚甫仁和“雲南班”代表們分乘四架伊爾18飛機,從北京抵昆明,正式當起了“雲南王”,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初到雲南 揮出“三板斧”
譚甫仁上任伊始,就來了個“劃線站隊”、“圍海(滇池)造田”、修“萬歲紀念館”三板斧,在雲南全省很快樹立起巨大威望。
據周孜仁在《1970年譚甫仁被刺殺案》裏記載,在譚甫仁的“劃線站隊”中,“清理階級隊伍”、追查“滇西挺進縱隊”和“國民党雲南特務組”是主要任務。為此他作過很多指示,比如:“(階級敵人)有一千抓一千,有一萬抓一萬,有十萬抓十萬,有一百萬抓一百萬,你們不要手軟。不要受兩個百分之九十五的框框的約束、限制”;“我在個舊地區講了一次話,一夜之間就揪出了九百九十多個壞人。有人問,可不可以拉出去遊街?遊街後能不能把這些人下放勞動?我說遊街可以,下放勞動也可以,戴白袖套也可以,讓群眾識別嘛!”
根據有關統計,僅下關市一地,追查“滇挺”分子運動中就打死逼死七百多人,打傷致殘一千多人。打傷一萬多人。臨滄地區追查“慰問‘滇挺’”一案,就株連一萬多人,其中兩千多人被吊打,五百多人被打傷打殘,六百多人被打死逼死。
據雲南省委落實政策辦公室統計,曲靖和昭通地區,受“滇東北遊擊軍”假案牽連的人多達六十萬人,僅曲靖就有二十九萬三千一百九十三人,其中兩萬多人被批鬥,兩千多人被關押,四千多人被打傷,二千多人被打殘,二百多人被逼死,一百多人被打死……
這一切,為以後的槍殺案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戒備森嚴的軍區大院發生了槍殺大案
1970年11月,雲南召開全省第二屆學習毛澤東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簡稱“學代會”,第二屆代表數號稱上萬,故又稱“萬人大會”)。就在萬人大會閉幕後的第三天,譚甫仁即被槍手擊斃。身上共中三彈:頸部、肩頰部和胸部各一。其中一彈從胸部心臟旁邊穿透,譚血流如注,立撲于地。暗殺發生在淩晨4時50分左右,後來,周恩來安排北京專家急飛昆明實施搶救,終因傷勢過重,救治無效而亡。時間是當日中午12時許。同時被暗殺的,還有譚甫仁的夫人王裏岩。
該案件發生的時間是12月17日,按照時鐘錶示法,“12·17”亦可理解為零點十七分,所以在當時正式的文檔和會議上,這個案件標稱為“017案件”。
1970年12月17日淩晨,原昆明軍區大院42號院內,接連發生了斷斷續續的幾聲槍響。就在這幾聲槍響之時,譚甫仁與夫人斃命。案件發生時,周孜仁正好供職于昆明軍區調研組。對事件經過比較了解。
據周孜仁著文記載,譚甫仁住在昆明軍區大院的一棟別墅裏,譚甫仁的臥室在二樓,兇手對這些情況很清楚,竟直去敲響了應該由譚居住的主臥。那一晚,譚恰恰沒有住在自己的屋裏,是夫人聞聲起床開的門。於是,譚甫仁夫人死在了兇手槍下。
住在旁邊屋裏的譚甫仁聽見槍聲,他便往外跑。幾乎和譚同時跑上走廊的,還有他的姨妹,排行老六,人稱六姨,在省革命委員會政工組教育革命領導小組供職。
譚甫仁的自動現身,讓兇手發現了他。結果,他也死在了兇手槍下,倖免遇難的只有六姨,六姨事後以目擊者的身份提供了線索,說兇手身著軍大衣,面帶口罩,臉略胖圓,大眼睛。
兇手的第二波暗殺行動
兇手的效率卻是很高的,在第一波暗殺得手之後,他又非常從容地去軍區政治部大院進行他的第二波暗殺行動——暗殺保衛部的陳漢宗。
司令部大院和政治部大院就隔著一條街。兇手走進去應該是5點多一些,他不知道陳漢宗住房的具體位置,於是胡亂找到一間房門便敲。開門的是一位十三歲的少年,昆明一中學生,叫馬蘇紅。迷迷瞪瞪起床來,他把王自正引去了陳的家門口。小孩認識陳漢宗,對兇手也很面熟,引路回來自個兒又囫圇睡了。
非常幸運,陳漢宗當時不在昆明,他出差去了。他夫人也不在昆明。兇手暗殺無果,匆匆忙忙離開了。
破案前後
案發當天六點,軍區大院被封鎖,接著,整個昆明市也被封鎖了。空中交通完全關閉,陸路交通也實施了嚴格管制,車站道口過往人等均需進行嚴格盤查。昆明全城更進行了地毯式的大搜捕。根據六姨提供的線索以及偵破人員對現場的分析,凡身高一米七左右、圓臉、大眼睛、微胖者,均視作犯罪嫌疑人,幾天之內抓人無數。
昆明軍區急調十一軍副軍長趙澤莽來昆主持破案工作。原保衛部大多數人員一時都成了嫌疑對象,被弄到城外軍區外訓隊“學習班“接受調查。原負責組織偵破此案的軍區保衛部長景儒林自知難說清楚,在學習班開學的第二天早上,趁大家去食堂用餐時分,用尼龍網兜懸在床頭欄杆上自縊身亡。
趙澤莽上臺後迅速把偵破重點收縮到軍區內部,於是目擊者馬蘇紅,就是前面說到的、為兇手引路的那位少年,這時候浮出水面了。兇手正是昆明軍區前保衛科副科長、專門負責首長保衛工作的王自正。
王自正的仇恨與“滇挺”案有很深的關係。雲南的兩大派:“八二三”和“炮兵團”的生死搏鬥,早在1968年的8月,便以譚甫仁的“劃線站隊”而塵埃落定。剩下的事情就是對上面說到的那些“叛徒、特務、走資派”、“滇西挺進縱隊”、“國民党雲南特務組”、“滇東北遊擊軍”,等等,這些被懷疑的人被沒完沒了的審查、處理,王自正正是許多被審查者之一。王自正的仇恨不是他一個人的仇恨,他代表了一大批人。他除了對譚甫仁恨之入骨,對虐待他們的整個對立面都恨之入骨,原單位負責人陳漢宗就是其中之一。
找出王自正之後,破案人員開始實施抓捕行動,王自正在反抗之後,開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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