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转眼暑假就要结束了。一个夏天的锻炼，女儿变得很结实，晒得黑黑的，腿上和手臂上可看见隆起的肌肉,更重要的是她增强了意志和毅力。开学后，将是女儿的高中最后一年，除了学业，她还会有不少计划要做的事。我在考虑着是否开学后女儿还要继续送报。想想还是先徵求她的意见。




女儿的态度很坚决，她要继续送。她说，她舍不得这个社区的这些订户，不想看着他们失望。他们中有好几个人曾当面告诉女儿，你是我们很多年来所遇到的最好的送报人。我和老公都愿意支持女儿的决定，然后我和女儿作了计划和分工：周一到周五如她没有课外活动的日子，她就乘校车回家；有活动的那天，由我把报纸开车载到她的学校，(她的学校离送报的地方近)等她课外活动结束，(这时我就算好时间稍晚一些去)，然后由她开车到送报地点，还是她送报，我在车上看书等她。




就这样，女儿在开学后仍然继续了她的送报。高四，她修了好几门AP的课，学习负担挺重的，并且还要参加第二次SAT考试，申请大学也很多准备要做(填申请表，写ESSAY等)，加上一些学校学生会的日常工作，她固定的课外活动等等。日程是每天排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但她能把每样事计划安排好，从没耽误过送报。除了在高四下学期的四月初，由於参加州里合唱团比赛去CHICAGO一个星期，还有参加SAT考试那天是我帮她送报以外，都是她自己送的。




冬天来了。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温度降低到历史最低，走在寒风里，温度竟是华氏负17度。又连续下了几场暴风雪和冰雨，路上既是雪，又是冰，很难行走。女儿穿上她最厚的裤子，我给她准备了一双防滑的鞋。戴上帽子围巾，和厚厚的手套。(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是不戴的。自从有一天送完报，说手和耳朵差点儿冻掉了。回家后自己就把这些东西找了出来。) 记得有几户人家的DRIVE WAY 的坡很大，结了厚厚的冰，女儿背着一袋重重的报纸很难平衡，走了几次都滑倒。后来想个办法，把装报纸的布袋放下来，就手里拿一份报纸，再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去。走下来的时候却更难，后来干脆坐在冰上，象滑滑梯一样滑下来了。就这样，女儿也没有想把报纸就放在路边的信箱里。她说，这么滑的路，这些老人是不可能出来拿报的。看她背着一大袋的报纸，顶着寒风，在冰雪上艰难地一家挨一家地送报，当妈的坐在车里真是心疼。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女儿才让我帮她送两条街。就连圣诞节假期，也没有一天中断过。这几条街的住户们都对女儿的工作很满意，在圣诞节时，她得到了订户们给的近二百元的小费。人们把这五元，十元的钱装在圣诞卡内，送给女儿，里面除了代表他们心意的礼物(有的是现金，有的是支票)，更有他们对女儿的赞扬和节日祝福。记得一个年纪很大的女士，名叫玛丽，每天只要天气暖和就会坐在门前，女儿送报总能看到她。问候一声，把报纸送到她手上。十月底的一天，没在门口看到她，女儿走近她家时，她从门里出来，告诉女儿她已等在门口很久了，就是想当面谢谢女儿给她送报这样尽心。她告诉女儿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不能再每天坐在门口了，请女儿把报纸放在她门口的小垫子下。说着塞给女儿一个信封，告诉女儿里面是她给女儿的圣诞礼物，怕天冷后不能出来就见不着了，所以提前给你吧。里面是二十元钱和一张贺卡，上面写着：YOU ARE A VERY GOOD GIRL。BEST WISHES TO YOU！




春天终於跚跚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但APRIL SHOWER(我们这里四月份通常雨水很多，故名)又给女儿送报带来不便。一个星期总有几天下着绵绵细雨，女儿要花不少时间先将每份报纸套上塑料袋。套上袋子的报纸变“胖” 了，很占空间。本来一条街的报纸装一袋就够了，现在要装两袋。这就意味着女儿要多跑几趟回车里装报纸。为了减轻一些重量和能够走得快些，女儿宁愿不打雨伞，穿了件大一些的COAT，还一边遮着报纸，怕把报纸淋湿。等报纸送完再看女儿，鞋袜已经湿透，裤子也湿得差不多了，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女儿最后一天送报是在四月结束的一天。在这一天前她又写了一个NOTE，夹在报纸里分发给每个订户。告诉他们，我不能继续为大家服务了，我就要高中毕业了，要上大学去了。谢谢这近一年来大家的支持鼓励，谢谢大家的圣诞礼物。。。这一天，好几户老人守在门口，等女儿送到他的门前，就为了亲自向她告别。一个亲切的拥抱，一句诚挚的祝福，一个装着贺词的小卡片。。。使我这个母亲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切的辛苦，委屈，酷热，寒冻，汗水，雨水，都化作这一丝丝温情，抚慰着我和女儿的心。。。




女儿一共送报十个月，经历了夏，秋，冬和春四季，除了她用自己的汗水挣得她人生的第一桶“金” 外，她成熟了很多。她的身体，毅力，意志，责任心都得到很好的锻炼。在这十个月里的星期六，她没睡过一个懒觉，没有因故错过一个送报日。连她利用周末去访问大学，去大学的OPEN HOUSE都是在送完报后，我们全家才上路的。十个月，三百天，有二百五六十个送报日，女儿在这条街上走了二百五六十遍，对这里的一门，一户，一草，一木是那么熟悉。有风和日丽，也有雨雪风霜，有热情的人们给予的鼓励，赞扬，也有收不到报费的沮丧。。。这些都给女儿留下难忘的记忆。女儿在事后曾说，我不能相信我能坚持下来，坚持送十个月。我说：YES，YOU DID IT！




后记：一个多月以后，在女儿参加完高中毕业典礼，我和女儿登上了回国的飞机。这是我和老公对她完满工作的奖励！带着高中毕业的喜悦，带着送报后愉快的心情，带着即将上大学的憧憬，我们回到了阔别五年的祖国。。。






完稿于3-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