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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补习的一些事儿
(2007-12-10 18:27:44)
下一个
每天去上课都要守候的站台,我常常凭台眺望。远处的屋子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偶尔似乎还能听见孩子的嬉笑声,想象中系着围裙的勤劳妈咪在创作香喷喷的晚餐,如此熟悉而亲切,我也不知道是否会习惯每天这种守候,但是至少现在它在我眼里是平淡的幸福,是心底希望抓住的期待。
奔驰的列车时而沐浴在阳光下,时而转进幽深的隧道,每次的转换我都会怔怔地失神。我该认为我是在赤道上明媚的阳光里,还是冷酷的隧道中匆匆度过我那么多值得好好珍惜的时光?
无论欢笑还是痛苦,我始终找不到答案。唯一能做的是努力过好每一天,就像这延伸的铁轨上疾驰的列车,承载着必然的使命,欢快地呼啸而过,一直向前,向前,无论是否有终点,它的姿势始终是生气勃勃让人振奋的,也就够了。
(一)寻找机会
在新加坡,我后来之所以寻找做补习老师的机会其实是形势所逼。
本来打算好了,等毕业拿到文凭后申请政府的教师职位,拿到offer可以顺顺利利去公立学校上班。从8月一直等教育部的面试,即使不算之前7月经历的汉语考试等毫无意义的折腾,后来又等了好几个月,总之这个漫长的过程快耗尽了我的耐性。
那段时间也并非空白,药店和零售店的工作多少已经尝试过了,也让我见识到大大小小的资本家是如何最大利益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的秘密,自己不是那块乖乖就范任人宰割的肥肉,一切就这样有始无终的结束了。
经过几个月的工作实践,钱没有赚多少,人却更加地现实起来,具体来说就是:我果断地结束了等待,开始翻黄页,厚着脸皮主动打了无数个电话。也经历了N个面试——从东跑到西,又从南窜到北,梦想回到教师的本行。闹腾了半天恍然大悟,最开始的还是最适合的,命运有时纯属弄人,可惜都是经历了才算明白。
辛苦打了很多电话,联系的都是新加坡本地的补习中心(learning centre)。新加坡的补习中心不说多如牛毛,也算密集产业,几乎每个组屋区附近随处可见。我们住在西部一个年代偏老的地带,附近很少见排屋(自建房)和别墅,经济发展只能说一般,可是粗略数了一下,我家附近就有6、7个补习中心,内容丰富,课程也是五花八门,英语、数学、华文自然是最热门的,也有的开设日语、法语课。
常常遇见穿白衬衣和蓝裙子的学生,背着大大的书包在走廊里穿插而过,附近的kfc和麦当劳里的学生也占了大多数,他们三五成群的却并不吵闹,看上去是在对付功课。我那时还感叹新加坡的学生真是幸福啊,半天课上完就完成任务了,想想我初中高中那会儿,每天满脸菜色地挤在闹哄哄的宿舍里,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多机灵的脑子也被打磨得愚钝了,照片里的我看上去统统目光呆滞精神欠佳,累的啊。
看看外面的形势大好,我暗暗高兴,东家不行找西家,机会肯定有。冒昧打电话过去时,补习中心的人大多很友善,即使他们一时不需要老师也会让我留下基本资料和联系方式,说是有空缺会打给我。我在这边无奈地笑笑,谁都知道不过是敷衍,可是心里依然感激,至少人家挺温和的。我的判断没错,他们只是出于礼貌,打了那么多电话,接连几个星期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他们也不是纯粹作秀,后来过了好几个月还是陆续有中心找我,让我面试,可是时间久远,我都已经不记得谁是谁了)。那段时间有点心灰意冷,连穿过楼下药店我都是躲躲闪闪的,怕碰见万恶的老板,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好在有朋友和老公一直支持,我没有彻底退却。听好几个朋友说他们大学时也在本地中学申请过代课教师,直接和学校的校长联系,后来都成功了,似乎联系学校机会比较大。我听了有点胆怯,毕竟校长不是每个人可以见吧,我会那么走运么?不过尝试一下也无妨,反正脸皮已经练就得这样了。
因为胆怯,我除了最有名的学校没有打,家门附近的几间普通学校都联系过了,只是没有任何回应。我分析,每个学校还是有自己的管理模式的,不可能随便就叫个人过来上课。至于之前成功的朋友,我注意了一个细节:他们都是新加坡本地人,对本地华文教育的了解应该比我这个初来者多;而且那是几年前,华文教师严重缺乏,现在大家都涌过来,教育部的申请表格多到爆,可见供需也与时间密切相连。每个人处的时间不一样,条件不一样,结局自然千差万别,作为案例还是可以,但是看到有人在帖子里如何吹嘘在这里做华文老师不费吹灰之力,似乎是个华人会点华语都可以上,或者说难于上青天,都是很不负责的态度。
(二)经历面试
就这样一边有气无力地打电话,一边等待五花八门的面试,时间过得飞快。我还记得最远的一次面试是在东边,做地铁转了好几次,下了地铁转巴士,最后终于在烈日下,我找到了那间小小的补习中心。说是补习,其实是pre-school,更朴素的说法也就是看孩子的地方。
在新加坡,很多父母忙着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管孩子,即使母亲是家庭主妇,她们也多数将孩子送到幼儿园,认为在小团体里更加有利孩子的成长,多少可以学到一点知识。至于效果如何,也是因人而异。总之,当我明白了这类学校的特点后,我将来不会抱着幻想轻易将孩子送来这里。
那么多幼儿,叫嚷着要吃东西,要喝水,要洗澡,要大小便,要听故事——都是孩子的正常需求啊,一旦遇到爱闹的小孩,老师即使七手八脚也忙不过来,这是事实。只有遇到一个足够耐性,有足够的爱心,又精力特别充沛的老师才有可能关注到每个孩子。况且幼儿教师付出很大,薪水却不高,我前后接触过的几家薪水大概在1100——1300左右,每星期工作六天,每天最少工作八小时,这无疑是对人性的挑战,而我实在对这种挑战信心不大。如果小孩想学点知识,又想玩,其实父母只要不是太忙,在家的时候完全可以提供这样的服务,而且质量也高很多。实在没人照看的孩子要送去那里,就纯粹当作送到保姆那里吧,孩子若能玩得开心,学到一点点知识就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面试我的人其实也就是老板,慈眉善目的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无时不挂着笑容,但是她的华文显然很不好,像大多数新加坡人那样,讲着讲着不时冒出几个英文单词。她的态度很谦虚,说正是因为她华文不好,所以想请我过来幼儿园教孩子们华文,我听了有些激动,原来并不是所有新加坡人都认为华文老土,只看重英文。
我们聊得很融洽,后来她问了我一些特长,比如是否会画画,折纸,写字,编排舞蹈,唱歌等等,因为小孩来这里最重要的不是学习多少知识,更多的是娱乐,他们喜欢来,爱上这个幼儿园,老板的目的就达到了。简单说就是,知识和特长是手段,目的是留住孩子,多多赚钱。
后来还去了几次这类幼儿园的面试,都是说找华文教师,相似的是老板都希望我擅长唱歌跳舞吸引小朋友,华文倒是排在最后,能够说新加坡华文就很不错了,老板要的是可以为幼儿园引来小顾客,创造价值和利润的教师。虽然在商业化的今天,这个道理可以说放之四海而皆准,可我当时挺幼稚地暗暗感叹了一回,在新加坡,很多学识和修养不错的华文教师能够做的就是带孩子为老板赚钱么?
还有一次,和一个非常年轻的女老板约好在麦当劳见面,见到她吓了我一跳,她怎么长得和李若彤一模一样啊!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我不时抬头看她几眼,美女自然是人见人爱的,加上她温柔的声音和耐心的态度,我回去就激动地报告老公,非此处不去了!哪知第二次见面时,她问我有没有幼师资格证(大概就是CPT),我糊涂了,不是说教华文么?干嘛苦苦相逼呢。
后来她坦白和我说如果我没有这个证,可能无法在她那里工作,因为在新加坡,凡是注册幼儿园的教师都必须拥有这样的文凭,如果没有按照规定来做,政府一旦查出,幼儿园自然脱不了干系。这也是秉着对孩子负责的态度,那么小的孩子不能找个随随便便的人来看管,由此新加坡对学历的重视可见一斑。如果我想去这里做幼师就必须自费读一个part-time的幼师文凭课程,一年的花费大概3000多,每个星期晚上去两次。我觉得太浪费光阴了,最后只好白白放弃了看美女的好机会。
(三)差异和主题
其它的面试都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是记得乌节路和乌兰的两家补习中心门槛挺高的,不仅要求本科学历,更看重本地教学经验。乌兰的女老板挑着眉毛和我说,即使MOE的老师来这里做补习老师她还不见得要,因为她认为即使他们也不一定可以应付她这补习中心工作,越侃越起劲,我只好顺着杆子滑下来说你说得真对,我没想到补习中心的任务这样艰巨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还去了武吉知马山下的一家,现在都不记得我去那里几次,那段时间太阳贼大,往往是他们一个电话过来我就拎着塑料袋往那边赶,准备试课啊。反之做了好几次免费劳动力,他们认为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声音太小了,我已经扯开嗓子了,实在没办法。每次试讲完毕他们并不说什么,就让我等消息,前后经历了一个月左右失去了音讯,可是试讲却留下了后遗症。缘于他们屡次指责我声音小,我牢牢铭记在心,后来开始在诺维娜做事时首先被批评的就是声音太大!老板委婉地提醒了我好几次才慢慢改过来。
我又不是百变金刚,怎么前后风格差异如此大?后来总结的经验是,在不同地区的补习中心对教师的要求也不一样。试讲的补习中心在富人区,但是从学生素质和家长态度来看,补习中心最重要的目的是快速提高学生华文你能力,家长眼睁睁等着的是分数,教师必须提高嗓门吸引这些顽童的注意力保证教学质量。
而诺维娜算是富人区的富人区从孩子们口中得知,家家户户都有工人(保姆、女仆之类),大多数是私家车接送,好几次家长专程过来请假说:“老师,下周我的孩子不能上课,我们要去Japan度假”,有的小孩要飞香港、巴黎、韩国,我的感觉是世界都是为了这些小王子小公主转动。
今天我和班上的同学说,谁是家里的only child?在多子女的新加坡,居然还真有一个孩子举手,看到我很惊讶,她解释说她妈妈很老,不能再生小孩了所以她是独女。我很同情地安慰她说,没关系,老师也是only child也只能一个人玩,以后我可以陪你玩。这次反过来倒是孩子惊讶地望着我,疑惑地说:老师,我可以找工人(女仆)陪我玩啊,她做完事情就会和我玩,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工人玩呢!你的工人不和你玩??^-^
这种家境优越的小孩,我们给她上课时怎么能够太大声呢?补习中心和大部分家长心照不宣的是,只要孩子开心、快乐不出乱子就好,至于华文、国画、毛笔字都是次要。认清了不同的形势,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才不至于走弯路被老板提醒甚至训斥了。
总体的感觉新加坡人很现实,说得更朴素就是实用主义为上。据说即使很有钱也很少购买奢华昂贵的东西,新加坡对LV这类奢侈品的热情和日本、香港相差得太远也可以看出。相反,倒是很多中国富人来到这里更显豪奢,后来这事还引起了一些对中国人有偏见的新加坡人的愤怒——中国人很穷凭什么买这样贵的东西!也正是这种实用为上的精神,新加坡人拥有奇异的“拖鞋文化”,男女老少一律拖鞋走四方——好看有什么用,这样热的地方让脚舒服才是王道。
无论实用主义好还是不好,我觉得现在最英明的做法就是接受,毕竟人总要先活下来才能谈点别的。如果彻底理解了实用主义,在补习中心做事时我就不会因为孩子不听话,乱写乱画学不到知识而头痛,也不会因为发给他们吃的经常是薯片这类垃圾而不安,更不会因此对我的教学价值产生怀疑否定感——实用的意思就是只要小孩喜欢补习中心,即使浪费再多时间,吞下再多垃圾也无妨,补习中心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感觉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很无奈,可是我相信每个活在世界群体中的个体都有点不得已的悲哀。
(四)初次体验
繁忙的面试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好运,补习中心的顾虑是我没有本地教学经验,对这套系统完全陌生,如何能够直接给孩子补习?其实他们的相法我能理解,谁也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冒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这种情况对于我实在是不公平,哪个人天生就有工作经验呢?有几位老师对我表示了最真挚的同情和理解,说这个不是我的错,言下之意社会就是如此残酷充满了竞争。
这时我发现新加坡的补习中心规模大小差异很大,以jurong为代表的中心看上去很狭窄,课室也不多,可能因为这里地处西部人口稠密地带,租金显然不菲,场地也就有限了。规模偏小的直接表现就是人手不够,校长、前台忙得团团转;教师的流动性也很大,请假、回国、辞职的随时都可能发生,这些都是后来慢慢观察发现的。乌兰靠近北部人口稀疏的地区,远离市中心,租金相对便宜,那家的规模就相当恢宏了。
由于Jurong的补习中心规模较小,当时我过去面试是校长直接和我交谈的。从中心的国画、毛笔字、个人介绍来看校长曾经也是新加坡传媒界的风云人物,不免多了几分敬重。看得出她对我感兴趣,但是心存疑虑。见我态度诚恳,她答应不久后给我安排几次课尝试一下。她反复提醒我的是刚开始只能给我一个或两个小孩,我的薪水也很少,我那时自然是毫不在意薪水,能够给我一席之地争取一点经验比钱来得重要多了。
10月的一个周六中午,她们果然打给我,叫我马上过去拿资料,周日上午给3个k2(大概是幼儿园2年级,5岁左右)的小孩上华文课。那天正好和老公约好去看望一个很久未见的亲戚,要和人家一起吃午饭,可是当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着送人的礼物拉着老公往jurong杀过去。终于拿到了第二天上课的资料,3页薄薄的纸,上面是拼音和一些图画,主要教认字母和写简单的字。校长很关切地问我能够搞定么?我点点头,一定可以。心里还是有点慌乱,断送自己的前途还是其次,辜负别人的期待就糟了。晚上对着那几页薄薄的纸看了又看,一个人表演了又表演,终于疲倦地睡着了……
周日的华文课如期完成,我已经不像之前试讲那样紧张,小朋友也是第一次见我,多少有点惧怕,根本没有调皮,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了,我给他们打了分数,分了糖果就下课了。之后每个周末就过去那边固定代课,渐渐地彼此也放下心来,校长偶尔也会和大家开开玩笑。有个周六,我从诺维娜上课之后赶来这边,迟到了几分钟,校长看到了噘着嘴皮警告我说,下次不可以这样啊,迟到……边说边做生气的样子。
那天我代课的是一个新班,5个小孩坐得整整齐齐,乖乖地等我上课,感动……我于是对他们的态度也格外温和,给他们叫故事,教他们写字,大家都很开心时校长又送进来两个小孩,看到当时课室的情况很满意的样子,我知道我离大家期待的越来越近了,真开心。后来一次午饭,校长、前台和我一起边吃边聊,她们开玩笑说我潜质很好,争取培养成另一个XXX(中心知名的老师,孩子们都争着上她的班),尽管那时我已经模糊觉得我不会在这里长期呆下去,还是挺受用的,毕竟每个人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希望听到鼓励和赞扬而不是打击。
(五)补习事项
因为我在两个地方上课,很多方面会不自觉对比。基本看来,补习中心的工作规律很多都是一致的,比如都提倡最大限度吸引孩子的兴趣,让他们学得开心快乐;要多鼓励他们而不是责骂,更不能体罚;学习之余可以多开展点范围的活动,讲故事、唱歌都可以。但每个中心毕竟是不同的文化氛围,在教学事项中多少还是有各自的特点。
比如有的中心一节课是2小时,有的只是1.5小时。根据实际接触的情况,我觉得太小的孩子让她乖乖呆在教室学知识,1.5小时实在足够了,再长就是挑战他们的极限。有的孩子在写完了字,认完了拼音,听完故事已经有点累了,让他们重新打起精神集中精力有点力不从心,大胆的孩子会直接和我说:老师,我觉得很boring了。有的孩子上节课学数学、英语或别的什么,累了一节课再过来学华文,想想也不轻松。于是他们借口要喝水、要上厕所、要吃东西,找出种种理由扼杀剩下的时间,这种时候的老师也会觉得很累。打孩子的这类问题少很多,但是如果提高效率,2小时的课1.5小时也是完全可以完成的。
补习时间的安排也是五花八门,一般来说周六和周日是最旺盛的时段,因为学校放假,孩子们不用上学。平时的时间也开设课程,原因是新加坡中小学的孩子只需要上半天课就放学了,剩下的半天可以来补习中心充电。有的补习中心晚上也开放,试讲的地方就是,周五晚上也有华文课,小五的孩子也并不大,相必也是父母接送回家,不然还是不放心,即使在治安良好的新加坡也不例外。
我见到的最早的课从8.30开始,最晚也有到9点结束的。周末的课程安排可以是这样:9点——11点,11点——1点,1点——3点,3点——5点。补习中心的课与课之间是没有时间间隔的,这不仅意味着如果一个学生报了2堂紧挨着的课,下课后她必须急忙赶往另一个课室,老师已经在等着她了,还意味着老师没有正常昨天的上厕所、歇息、吃饭时间,我对这个非常纳闷,这样的安排对小孩发育不利,对教师身体也不好,即使我们提倡珍惜时间也不能长期如此下去啊。但是我了解的几家中心都是如此安排课时,我除了郁闷和惊讶也无话可说,或许这就是新加坡人“怕输”文化的折射?
为了防止孩子上课时饿肚子,也是为了哄他们开心,孩子在上课时,有的中心会发放食物,费用已经是包含在学费里的。jurong的孩子大多是邻里学校,嘴巴也没有那么娇贵,再加上一节课只有1.5小时也不会太疲乏,他们往往能在课后得到几颗小糖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另一家就奢侈一些,发放的零食有时是麦当劳的小蛋糕,也有薯片,旺旺雪饼之类的东西,吃惯了的孩子每天都惦记着今天会发什么吃呢?
有的孩子的妈妈很细心,有时会为他们准备小面包放在塑料盒子里,饿的时候吃,所以每天都有小孩带来自己的食物,引起大家的强烈关注。上次就发生过一个小男孩上课哭了觉得挺没面子的,为了建立自尊,他让我把他带来的4个小面包分给他认为最乖的孩子,整个过程大家都恭恭敬敬的,我见了也很吃惊,他才这样小已经懂得使用小小手段赢得众人尊重了,他的父母应该非常人。有时也有小孩要把手里的薯片送给我吃,他们的眼神那么纯洁天真,我都不知如何回应才能表示我最真诚的感谢了。
教学语言上,因为是华文课,自然提倡讲华文。但是孩子们很多从小受英文教育,在家里和学校里都是讲英文,所以上华文课也经常改不了。他们和我说话时通常会顺着我的思路,在我提供的语境中不自觉地使用华文这门对他们来说生疏的语言,有时周转不过来时发生华文夹着英文单词来解决问题,但是私底下聊天、讲小话又用回英文,这种情况让我哭笑不得。新加坡的外国小孩和混血很多,这次来上图画课的就有3个华人和洋人的混血,华人和马来人的混血,还有个以色列孩子,他们的华文基础更是薄弱,说华文的那份难受让我见了都于心不忍,好在孩子们都是天真无邪的,在他们眼里,华文和英文是平等的,他们也非常乐意学华文,把它当作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尽管说得还很不标准,我也总是不遗余力地给他们最大的鼓励。
(六)老师和学生
补习中心的老师以女性居多,比如我在jurong就没有见过一个男老师,诺维娜的这家也只有一位经验丰富,擅长书法和国画的男老师,其它的如乌节路的老板明确和我说他们只要男性,中心的100多老师全部是女老师,他解释是家长偏好女教师。前几天上书法课,一个新来的女生中途被教书法的男老师领进我的课室,他笑着说是她妈妈特意嘱咐过的,她女儿最好由女教师教。
也许别的地方也存在这样的现象吧,我不太了解,只是偶尔报纸上报导的男教师虐待学生、性骚扰之类的行为屡见不鲜,家长也许是以防万一。不过我个人觉得女老师相对更温和,有耐性,对孩子的爱也受到母性的影响而更加自然、强烈;当然也有很爱小孩的男老师,他们也有他们的优点,比如更能够和男生成为哥们,打成一片。每次书法老师来我的课室,小孩立刻就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叫着他的绰号,和他动手动脚,每个孩子都乐陶陶的,而我虽然也经常逗他们,给他们讲故事说笑话,却没有能够达到这样融洽的效果。而且男教师似乎更有威力,小孩吵闹得震耳欲聋时,听到他吼上几声,渐渐就安静了。男女教师各有千秋,也并非绝对哪个更好。
至于新加坡的孩子在华文课上的表现,似乎并不令人满意。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一致反映这里的孩子相当调皮,不尊重教师,而且屡屡出言不逊。比如欺负华文老师英文不好,用英文骂老师;把华文课当作休闲娱乐时段,不交作业,不喜欢华文,任老师磨破嘴皮他们就是“油盐不进”。小学生情况稍好,只是吵闹,目无师长;中学生处叛逆期,加上多少滋生了一些表达个性的思想,如果不是很有经验的老师,实在很难招架。
有人说中学某些孩子已经不能用调皮形容,根本就是流氓!上课当众给老师画裸相,老师如果不搭理,或者漠视,只能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我想这种恶劣的情况,多少和中国人在新加坡人的心里的形象和地位相关,孩子的是非观念、等级意识并不是与生俱来,他们的倾向更多是社会心理的直接传导。所以对于这种棘手的状况,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彻底解决,这也是华文教师要承受更大压力的重要原因。
当初我了解到这种种恐怖的状况时,心里惶惶不安。而我大概可以算作诚实的人,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脸上表现的基本一致,每次面试回答一些常规的具体问题时我就明显不太自信——我自己其实没有找到可行有效的方法,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我的自信难道凭空而来?我虽然明白边做边学的道理,却无法做出信心十足的架势,这也是那段时期的尴尬所在了。
实际和学生接触了觉得并非别人说的那样夸张,我的感觉是越小的孩子越淘气,上课喜欢讲话,没有纪律可言。如K1—P3的孩子,一直就像插不稳的蜡烛,摇来晃去的,桌椅被搡得东倒西歪,什么都要动,什么都要问,什么时候都喜欢说,孩子天性如此吧。而我并不讨厌他们,因为这么小的孩子,老师只要一点小手段,一些小伎俩甚至一颗糖果就可以哄得了;况且孩子总是可爱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童趣,我有时被折腾得快疯掉了,转眼见到他们天真的小样子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把他们抱起来,心疼得不得了。
年龄再大些,如P5开始到中学的孩子,课堂上基本不会吵闹,不仅不主动说话,你费尽心思让他们开口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样的气氛下,教师在课堂的大多数时间经常唱独角,主角无动于衷,空气异常沉闷。我有时尝试让他们齐读课文,7、8个人的声音合起来还是那么微弱,而且往往就1、2个女生读,男生的金口更难开,一定要混熟了老脸,反复强调多次他们才会动动嘴,表示给你足够的面子了。
但是他们也并非完全沉默,处于中学阶段的孩子几乎都形成了初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们已经不习惯凡事听从父母或老师,他们有自己很多相法。偶尔你说了点与课堂无关的东西,他们就用英文在底下叽叽喳喳起来,只是交谈的内容与课堂风马牛不相及;或者有时你在很投入地给他们分析文章,突然就听到一个角落传来嗤嗤的笑声,每个人的脸上有着极其诡异的表情,等着你发脾气以此给他们枯燥乏味的学校生活带来一点轻松的笑料。可见管理中学生,让他们敞开心胸容纳华文,需要更多精力和经验,当然还有耐性。
大孩子和小孩子的区别大概如此了。我在两家中心对比还发现很有意思的地方,jurong的孩子大多听话懂事,尊敬老师,上课认真,作业会按时完成,偶尔上课不乖,老师轻轻提醒一下就可以了,每次上课和下课都是高高兴兴的;很多父母也非常关注自己的孩子,往往很热情地询问课堂表现和学习情况,还会根据孩子在家的一贯表现让老师更加了解孩子,以便更好地促进他们的华文学习。而诺维娜的中心风格完全不一样,10个孩子中超级调皮捣蛋王可以占5、6个,2个本来不调皮又被捣蛋王带“坏”,经常也不大听话,1个不吵闹,但是经常有点小意外,做点小动作想引起老师注意,最多1个懂事又尊师,毫不夸张的说事实如此。
差异的原因最直接的恐怕和经济有关,jurong的孩子大多是普通工薪家庭,从小懂事乖巧占多数,把学习看得相当重要,自然也重视老师,更不敢闹课堂;诺维娜的小太阳打小泡蜜罐里,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很多富家子的坏毛病。有些甚至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老师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且他们往往接触的有钱人多,去过的地方多,见过大场面,可以说小小年纪见多识广,价值观和人生观和普通孩子也有很大差异。工薪家庭好好读书,拿奖学金,出国留学才有大出息的理想并不会浸入这类孩子脑里,想用这类理念教导、驯服他们,好好学华文、尊敬老师是没任何意义的,他们还会说:为什么一定要读书,我很多叔叔伯伯都没有读大学还不是照样开公司,照样赚钱?……
遇到这些问题,我总是想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尽量快乐自如地和每个孩子和睦相处,帮助他们学到一点知识,只是我现在也还没有总结出一套很好的办法,继续努力中。
(七)华文水平
新加坡现今70%的人口由华人组成,华人家庭仍是主流。自从八、九十年代掀起的“讲华语”运动以来,众多家庭里华语也越来越流行。除了个别极端的情况,一般来说,华人家庭出生的孩子基本都能接受简单的华文,很多福建、广东、香港人的后代因为好几代人受方言局限,华文水平并不高,但是通过政府大力推广的华语运动,他们的孩子也逐渐开口说华文,新加坡政府曾骄傲地宣称,华语运动最大的成果是华语很大程度上取代了种类繁多的各地方言,而政府在这方面的努力无疑是很有眼光的,因为最大程度地扫除语言障碍是国家繁荣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
我见过的华人小孩都会使用简单的华文交流,尽管起初觉得他们说话的音调和语气都不自然,有些甚至相当奇怪,但至少你走在任何Mall里询问任何一款商品的性能、价格等,只要服务者是华人都能用华文顺利完成整个交流。除了华人,我见过的一些洋人如英国人、以色列人等不仅大人会说一点华文,小孩更是如此。国画和书法班里就来过好几个小洋人,毛笔捏得有形有款的。
提到华人说华文,不得不说的是新加坡华文和中文差别不小,很多字词的用法和意思都有出入,这些具体的差异本地有心人士统计过,我阅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典型的新加坡华文把吸管叫“水草”,热叫“烧”,无聊叫“咸”,一粒这个词可以用在众多名词之后,如一粒苹果,一粒西瓜,一粒太阳……都是一粒一粒的。教育部编写审定的华文课本里经常有“我跟妈妈要了2块钱”“我有吃早餐”……一种语言的发展必然打上当地的色彩,新加坡华文也不能逃脱这一规律,无可厚非。但是如果看到早报、晚报或新民这类大型媒体报刊上错别字肆意横行,我只是感叹新加坡经济发展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难道就不能花点小费找到一、两个合格的校刊者以免别字污染大众的眼球么?
尽管新加坡本地华文水平了了,但很多人一直在努力。无论孩子的华文是好是坏,他们能够安静坐下来学习,用华文结结巴巴地交谈,这是值得欣喜的,我乐观地认为新加坡华文将来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令我吃惊的是那天参加的80岁老人的生日宴,老人是新加坡人,曾经在马来西亚的丛林里坚持抗日多年,可谓半生历经动乱飘零。老人很健谈,说话很幽默,特别是他说到在树林里打山猪时,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而他的生日感言都是用华文表达,他的儿子、孙女也都用华文讲述了老人当年的英勇事迹。
正当我们专心聆听时,我听见老人的外甥女在对她的儿子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小姨在忙着给这个男孩解释寿星的生日感言。那孩子大概14岁,看上去彬彬有礼,用餐说话举止都表现得很有教养,很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她妈妈很抱歉地告诉我们,小孩的华文很差,虽然已经上了中学,但他基本只能用华文进行日常交流,稍微拗口点的成语典故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他们最近也在想着给他请华文补习老师。我点头笑了笑,表示理解。台上,寿星的亲朋好友在轮流为寿星祝福,“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对于我们是那么亲切而熟悉,可怜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迷茫的眼神透露了他此时的无能为力。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听大家说华语就像我听一些英文节目那么无聊,因为时不时就卡在那里了,哪里还有丝毫乐趣可言?老公感叹说,华人家庭仅仅到第三代,华文水平到了这种程度,真是悲哀!
前几天去一个小孩家为她补习,也是中一的学生,一些常用字常常会读错,而略微生僻的字根本就不认识,她很烦恼,呆在那里看着我,我耐心地给她讲解,再让她自己读读看,结果还是结结巴巴。后来还是鼓励她,还没等我说学好华文的重要性,她自己已经说了,她家里最近来的几个堂妹有的从澳洲来,有的从美国来,每个人在自己生活的国家都无一例外地参加华文课程的学习,因为华文越来越重要了。我很高兴她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到她的华文学习情况让我如坐针毡,而据她妈妈说她的华文一直学得还不错呢,我的天,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华文前景真值得人们好好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