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黑龙江塔河县发生恶性杀人案　嫌疑人与原省政协主席韩桂芝沾亲带故 　　 　　16年前，黑龙江大兴安岭塔河县发生一起杀妻灭子恶性命案。犯罪嫌疑人之妹是原黑龙江省政协主席、省委副书记韩桂芝的儿媳。由于种种原因，此案在一审开庭后就没有了下文，涉嫌杀人者甚至离开塔河，在外地重新娶妻生子，并做起了房地产生意……今年2月，韩桂芝被“双规”；4月，黑龙江省纪委专案组人员专程赴塔河了解案情；10月，哈尔滨市中院开庭审理此案，判决结果有望近期公布。 　　 　　案件回放 　　 　　供词物证俱在　命案却一拖16年 　　 　　这起杀妻灭子案发生在1988年5月，被害人叫杨永霞，原塔河县税务局会计，死时年仅24岁；另一被害人是杨永霞之子韩杨，死时刚满一周岁。据公安机关侦查后发现，杀害他们的犯罪嫌疑人正是杨永霞的丈夫、韩杨的父亲韩建勋。 　　 　　韩建勋1965年出生，原塔河县林业局营林处技术员，1986年与杨永霞结婚。据当地一些老人回忆，韩建勋和杨永霞婚后住在韩建勋的母亲家，但婚后没多久，夫妻二人的关系就极度恶化了。 　　 　　1988年5月26日，杨永霞和孩子突然惨死家中，尸体从韩建勋家所住平房的暗窖中找到。这个暗窖口就在韩建勋、杨永霞的床下，一般人很难发现。 　　 　　涉及两条人命，大兴安岭地区和塔河县两级公安部门联合组成了侦破专案组，犯罪嫌疑人很快锁定为韩建勋。1988年5月30日，韩建勋被刑事拘留，6月8日被批捕。 　　 　　案件侦查初期，有关部门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决定将韩建勋异地羁押到大兴安岭新林区看守所内。在看守所里，韩建勋供认了自己杀妻灭子的犯罪事实，公安部门的现场勘查、物证鉴定等结论也与他的供述完全吻合。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起命案却一拖16年，至今还没有最后定论。 　　 　　细枝末节 　　 　　“两韩”亲家　塔河当地无人不晓 　　 　　韩建勋的母亲叫梁春菊，是原塔河县知青办公室主任、县劳动服务公司经理，掌握着塔河县劳动就业的分配权，是当年的实权人物。 　　 　　还有一层关系耐人寻味。1988年，韩桂芝时任大兴安岭林管局副局长，分管劳资等工作。大兴安岭地区是政企合一体制，林管局是地区行署，韩桂芝和梁春菊也颇为相熟。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韩桂芝长子陈泓播一度在塔河工作，与梁春菊之女、韩建勋的妹妹韩浩相识，两人后来结婚。 　　 　　1990年时，韩桂芝已调至哈尔滨，先任省监察厅副厅长，后调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此后一路升迁。在塔河当地，“两韩”亲家关系无人不晓。 　　 　　进入一审程序　最终没了下文 　　 　　1988年，就在韩建勋案侦破进展顺利、事实基本明了之际，事情却突然出现反复。韩建勋最初被羁押在距塔河县约200公里的新林区看守所，后转回塔河县看守所，随即开始翻供。公安机关多次对已定性的重要证据进行重新认定；检察机关多次退卷要求补充侦查；法院也迟迟没有受理此案。 　　 　　在此期间，韩建勋一直羁押在塔河县看守所，但据知情人反映，韩在看守所中偶尔还能回家。1993年，案件终于进入一审程序，当年12月27日，大兴安岭中院在塔河县开庭审理韩建勋涉嫌杀妻灭子案。 　　 　　然而，这次开庭之后，关于此案再也没有了下文。 　　 　　取保离开塔河　外地娶妻生子 　　 　　1994年8月4日，韩建勋被取保候审，出面作保的是塔河县县委书记。此后不久，韩建勋便和母亲梁春菊等人举家搬到了秦皇岛市。梁春菊调任大兴安岭驻秦皇岛疗养院院长，级别由科级升到处级。 　　 　　被取保候审的韩建勋轻松地离开了塔河县。从1994年秋到今年春天，时间已过去了将近10年，韩建勋早已在秦皇岛开始了新的生活，再次娶妻生子，并担任秦皇岛当地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 　　 　　据塔河县知情人透露，大约在2002年，韩建勋还曾经回到过塔河，试图为自己“平反”，但终因民愤极大不了了之。 　　 　　案件进展 　　 　　今年2月韩桂芝遭中纪委“双规”　一个月后杀妻灭子案被重新关注 　　 　　专案组赶赴塔河问案情 　　 　　今年2月，韩桂芝由于涉及腐败案被中纪委“双规”。3月，韩建勋一案被重新关注，3月18日，已逍遥法外近10年的韩建勋在秦皇岛市被抓捕；此后不久，其母梁春菊也因涉嫌包庇、行贿被有关部门拘留。 　　 　　今年4月8日，受中纪委委托，由黑龙江省纪委组成的专案组人员专程从哈尔滨赶到塔河，向被害人杨永霞家人杨振棉了解杀妻灭子案的情况。由于害怕，杨振棉没有让专案组的三个人进家门，也没有透露任何情况。 　　 　　此后，专案组又派人专门把杨振棉请到了他们下榻的塔河宾馆，其中一人拿出了杨振棉写给有关部门的控告信，至此，杨振棉才打消了疑惑。 　　 　　命案“主角”重上被告席 　　 　　公诉人当庭指出———办案人员涉嫌腐败、渎职 　　 　　今年10月12日，杨永霞母子被害案在哈尔滨市中院重新开庭审理，已经39岁的韩建勋在涉嫌犯罪16年后，重上被告席。 　　 　　塔河命案的重新审理，引起了黑龙江省的广泛关注。庭审当日，除了被告人及被害人两家的亲属外，黑龙江省党政、司法各相关部门都派人前来旁听，在旁听席上，有些人甚至是直接从北京赶来的。 　　 　　由于涉嫌包庇、行贿，韩建勋的母亲梁春菊尚处于羁押期间，没有出现在庭审现场。而韩建勋的妹妹、韩桂芝的儿媳韩浩则到庭旁听了案件的审理。 　　 　　在庭审中，公诉人指出，韩建勋故意杀人事实清楚，但案子拖了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当年的办案人员涉嫌腐败、渎职。公诉人特地指出，原大兴安岭地区检察院起诉科科长张伟曾收受梁春菊贿赂；原大兴安岭中院刑庭法官、韩建勋故意杀人案原审判长陈国军，曾接受原大兴安岭中院院长关德信的委托并收受贿赂。 　　 　　作为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被害人的亲属杨振棉夫妇向被告人韩建勋提出了151万多元的赔偿要求，其中主要包括杨永霞母子的死亡补偿费和杨振棉16年来上告的开销，以及杨振棉夫妇因此患病所需的治疗费用。 　　 　　专家说法 　　 　　迟到的正义　就是不正义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刑诉法学博士生导师陈瑞华表示，从目前情况看，杨家能获得的赔偿数额并不会很高。因为，我国的刑事赔偿标准很低，只能赔偿直接的物质损害。 　　 　　“我们在刑事案件中往往过分强调打击犯罪，而把补偿被害人看做无足轻重。实际上，对犯罪分子的打击并不完全等于正义的实现，在一个刑事案件中，正义的实现应该包括抚慰被害人遭受的创伤。从某种意义上，打击犯罪分子实际上是为被害人实现复仇的愉悦；只有加上经济惩罚，才是彻底的补偿。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把附带民事诉讼从刑事诉讼中独立出来，并有必要建立一种国家补偿机制或救助制度。”陈瑞华认为。 　　 　　陈瑞华说：“类似情况在很多案件中同样存在，迟到的正义就是不正义，塔河命案应该给我们敲响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