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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相声——全活儿

(2009-01-10 09:57:20) 下一个
王:这不是李爷吗?好久不见,您吉祥?

李:托您的福,还混着呢。可有阵子没瞅见您了,那儿赚吆喝去了?

王:我呀,刚回了趟国。这不才回来嘛,大伙儿叫我来谈谈见闻。

李:回趟国,感觉挺滋润吧?

王:敢情!您要回国,一准儿活得忒滋润,吃得好,玩得好,洗得好,唱得好……

李:小姐也好。

王:咳!不正经了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别提这种话茬儿呀!我媳妇儿在台下呢!

李:那您就来点儿台面儿上也能说的,给大家讲讲国内情况,大伙儿一准儿爱听。

王:要说国内形势,概括起来就一个字儿----变!变的那叫快,快的叫你心慌,慌得叫你没着没落儿的。

李:我说您至于吗?

王:您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数汽车。现如今,北京的汽车多得跟糖葫芦似的,一串一串的扎堆儿。您站马路上一瞧,那真是车水马龙,惊心动魄。

李:我说您站马路上可得加点儿小心,别叫宝马给撞着。

王:嗨!我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咒我哪?

李:哎呦,看您说哪儿去了?别急,您接茬儿说。

王:您就拿咱北京来说吧,哪儿哪儿都在变,可也有不变的。

李:什么没变?

王:跟您一样,北京人爱忽悠好摆谱儿的毛病可一点儿都没变。

李:那您给大伙儿说说。

王:我有个小学同学是政府官员,有一天来看我,没说一会儿话,就急着要走,说有重要约会。

李:当了官,责任大,什么事儿都得管,能不忙嘛。

王:这咱倒理解,谁让你当官儿呢,当官儿你就得给人民群众好好干活儿。可人家忙是忙着喝酒吃饭。几个朋友请他吃饭,推不掉,又想跟我叙叙旧。就让我跟他一起去了。

李:那也好,一边吃饭一边叙旧,两不耽误。

王:好什么好啊。一顿饭吃了我十几个钟头。

李:吃什么呀?吃十几个钟头。你们把一天的饭都连起来一块儿吃了吧?

王: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连着吃是连吃带喝,连喝带吹,连吹带唱,连唱带洗。

李:且慢,这连吃带喝,咱明白,可这连喝带吹是怎么个意思呀?

王:这您都不明白?连喝带吹就是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呀。您说,喝高了,能不吹嘛?要说吹,我那同学还真有本事,进门把我给他朋友一介绍,连我都晕了。说:这位是我发小,美利坚合众国芝加哥大学博士后。

李:咱俩同学这么多年,没听说你干过博士后啊?

王:现在流行赞扬人要戴高帽儿,帽子越高越不嫌高。话要说满,越满越不嫌满。满得流出汤儿来才够劲。比如说,您要是个副处长,都得管您叫李处;您刚念研究生,人家一准儿叫您李博士。赞扬人一定要拔高,这是礼貌。人家知道咱是老博士,又过这么多年了,怎么着也得给咱现有的级别再长一级吧?

李:合算这主儿把博士后当成学位啦?照这种长法儿,过几年,您要是再回去,他可就没法儿给您长级了吧?

王:那不要紧,博士上边还好几级呢:斗士,斗士后,勇士,勇士后,壮士,壮士后,烈士,烈士后,过几年给你加一级。估摸着您到八宝山之前是用不完的。

李: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王:要论吹,我这同学可是一流儿的,人代会,党代会,誓师会,讲用会,动员会,大会小会都是主讲,吹起来口吐莲花,天花乱坠。

李:反正怎么吹都不上税,他可劲儿吹吧。

王:你听我这同学是怎么介绍我的:人家是美国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双语作家,著作等身,英文倍儿溜。近年下海经商,现为美国独资公司CEO。站那儿我直捅他后腰,小声跟他说,你吹得也忒邪乎啦。

李:你还甭说,国内现在就流行这个。

王:确实如此。他那几个朋友听完介绍,立马叫服务员小姐多开了两瓶人头马。我就喜欢二锅头,你说你开哪家子人头马呀?

李:爱不爱喝先另说,人家摆得就是这个谱儿。

网:一看这阵势,我立马儿摸钱包,碰巧那天还没多带钱,心里觉着不得劲儿。

李:你就擎好吧你。人家吃喝都全有人报销。

王:我那同学不是把我介绍成CEO了嘛,你说按咱这儿的规矩,吃饭喝酒,CEO不掏钱谁掏钱?再说了,咱从来没当过拆白党,没白吃白喝的习惯。

李:你这种人就是老八板儿,跟不上形势!你得与时俱进!

王:还真是这么回事。吃完饭,五瓶人头马下去了,咱就觉着有点儿高,想回家睡觉,可人家还要唱歌。

李:客随主便,你跟着人家一块儿唱去不就得了。

王:我不是有点儿顶不住劲嘛。于是,我说,今儿对不住大伙儿了,小弟喝得有点儿高,肚子也有点儿不舒服,咱们改天再聚。

李:你这不是扫人家的兴嘛。

王:坐旁边灌我酒的哥们儿一听这话,赶紧说,都是我不好喽,王博士,害得你肚子痛喽,我妓院(自愿)认罚。说完,一仰脖儿,又折进去一杯。咱一听这话,不对劲啊,怎么喝完酒还得到妓院认罚去呀?

李:听口音那哥们儿是广东人吧?人家那是说----自愿认罚,你喝糊涂了吧。

王:其实我还真没多喝,喝得差不离儿了,就用人头马漱口,漱完口假装擦脸,都吐手巾上了。你说,这场合要是喝醉了多露怯呀。

李:这么说,你还挺清醒的。那就跟人唱歌去吧。

王:这一唱歌,倒把我唱晕了。

李:唱歌醒酒啊!你怎么晕啦?

王:能不晕吗?卡拉OK上的歌,点一首歌咱不会,再点一首还不会,又点一首,照样不会。临了,服务员小姐问我,听口音您是北京银啊!怎么这么火的歌您都不会,咋这跟不上形势涅?这几年您是不是犯事儿折进去啦?(倒口)

李:还以为你刚解除“双规”呢。这是哪儿挨哪儿啊!

王:一听这话,我这心里添堵。咱既不贪,也不是官,怎么把咱当成贪官啦?为了显示我的唱歌才能,今晚上豁出去了,咱给你露一手。

李:你不是五音不全吗?

王:甭管全不全了,叫他们凑合听。唱不唱是个态度问题,唱得好坏那是水平问题。于是,我拿着点歌本,像翻字典似的找歌儿,什么“爱我所爱”,“爱你多年”,“ 爱你太深”,“爱你也难”,“爱如潮水”,“爱已成风”,“爱已决堤”,“爱无止境”,“爱你没商量”,……总之,都是可着劲儿博爱,瞎爱,傻爱,爱得叫你吐酸水儿的歌儿。

李:听着就够晕的。

王:在这爱的海洋里,我还真找着一首我会唱的。

李:什么歌呀?

王: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选段。

李:一看是个经历过文革的主儿。

王:我清清嗓子,引吭高歌:“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注意夯头,铿锵有力地)

李:我听着怎么这么震耳朵呀!这要是在威虎山唱还差不多。

王:歌唱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吧,没门儿。不能走,我那同学说了,咱还没洗脚呢!

李:吃饭,唱歌,洗脚,这倒全活儿!看来一时半会儿你是回不了家了。

王:事先我还真不知道吃顿饭还这么罗嗦。您说,出来吃饭洗哪门子脚啊?我说我这脚用不着洗,挺干净的,今儿又没走什么道儿,没出汗,不信你闻闻。

李:你这人真是个土老冒!人家洗脚是一种休闲。

王:可不是嘛。一洗才知道,洗脚可真是休闲,那叫一个舒服!不大会儿,我躺在小床上就犯迷瞪了。

李:这就该腐败了。

王:没错!人一迷瞪,什么事儿都保不齐发生。这时候,谁还记得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呀!

李:这么说,你还真腐败了一回啊?

王:哪有的事啊!咱可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纪录。乘着头脑还没完全糊涂,赶紧叫同学送我回家。这时候,正洗着脚的那几位也没法儿拦我了,尤其是那位广东哥们,眯着眼睛跟我道别:王波希,幸会幸会喽。拜拜!姑奶!拜拜!(倒口)

李:怎么又出来个姑奶呀?

王:我这儿也寻思着呢,我们家老姑奶奶这会儿在印第安纳呢,这家伙是不是想叫我给她带个好啊?他怎么会认识我们家姑奶奶呢?瞧我一个劲儿愣神儿,我同学赶紧问我,你到底安不安的STAND英文啊,人家跟你说晚安呢!

李:嗨!瞧他这英文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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