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10)打工
(2010-07-03 01: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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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在加拿大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听说我没有打过工,直说出国不打工,我的人生不完整。为了完整一下我的人生,我决定去打工。
一天一家中介说有工作,叫我去。那是一家生产金属办公柜的工场在招工。工厂分早晚两班生产。中介的女职员天花乱坠地讲了一大堆工作和工厂的好处。这些话对于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反而让我感觉很虚假。我本来就是做好吃苦的准备来打工的。我的目的是完整我的人生,顺带挣些生活费。
在中介我一手交钱,女职员一手给我工厂的地址。让我自己去工厂见工。当时在我旁边有个人(后来知道是山西人,说话时的醋味浓郁)找了一堆借口不肯交中介费,却又探头探脑地想知道工厂地址。中介的女职员让山西人站到一边不许偷看。当我拿了地址走向停车场的时候,那个山西人一路跟着我,求我带他一起去工厂见工。我带他去了,他也因此而省了一笔中介费。以后他逢人便夸自己聪明,没有交中介费也找到了工作。
当天我们俩到了工厂以后,一个叫Ken的香港来的工头简单和我们俩介绍了一下情况,在他给我们发防护镜之前,问我们是不是近视。山西人立刻指着我说:“他是。我的眼睛好,不近视。我的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其实工头只是想根据是否是近视而发给我们不同类型的防护镜而已。
在那家工厂打工的工人主要来自大陆的移民和斯里兰卡猛虎组织的难民。有个东北沈阳的人听成了斯里兰卡蒙古组织。直纳闷:斯里兰卡也有蒙古族?华人工人则来自很多城市,有不同的背景。有个以前在HEB工商局的的对我说我看在老乡的面上教你一些干活诀窍。等他教完了,剩下的活也就都留给我了。还有个从越南逃难来的华裔老太太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和弟弟一起住。性格有些古怪,总是对别人不停地喊叫。还有一个从福建偷渡来的年轻人每天打三份工。除了睡觉以外他都是在打工,但却从不抱怨。工头Ken对手下的工人都很照顾。尽量满足每个人的要求,减轻劳动量。工厂的西人经理要求装卸成品的生产线只能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要把成品铁柜从生产线的挂钩上卸下来,按一定方式摆放好。在卸铁柜的间歇,要折叠好包装箱。生产线的速度很快,两个人几乎从上班到下班都是一刻不停地干。很多时候还是赶不上生产线的速度。和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里描写的生产线的情景一模一样。Ken于是便多招了一些工人。在成品铁柜装卸生产线上安排了三个人。这样就比两个人好多了,不至于总是手忙脚乱的。但是西人经理知道后很不满,说只能有两个工人。Ken就告诉我们上夜班的人,在西人经理下班前我们先去别的生产线帮忙。等西人经理下班后,我们再回到装卸线上,这样就可以三个人在生产线是干活,不至于赶不上生产线达到速度,也不会过于劳累。
这条生产线上有个斯里兰卡的工人,在这个工厂做了很久。他总是找机会偷懒。留下我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卸铁柜。由于他做得太过分,连其他生产线上的斯里兰卡人都骂他。对他有意见。有个华人女工总是计较别人多休息几分钟,可是等她自己却总是去休息而且休息时时间总是很长。要不就是干活磨磨蹭蹭。真正是磨洋工。
我到那个工厂没两天,工头Ken见我瘦瘦弱弱的,便把我派到另一条公认的轻松的生产线。原来有个和我同在最累的铁柜装卸生产线干活得华人同胞很是不满,问其他人:“他刚来凭什么就调来这条生产线。我也去找Ken。我也要调过来。”他以为我私下贿赂了Ken。Ken后来知道我在加拿大上学,而且学化学。他就让我每天化验喷漆用的化学药剂,检验成品质量并填写报告。我每天去化验两次药剂。大概一个多小时。其他时间仍然在生产线上干活。
在我快做满四个星期的时候,我决定不再做下去了。最后一天我和Ken告别的时候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并和他说再见。Ken笑着回答:“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你不会再来这里打工的了。”这是句实话。我的十九天的打工生涯就此结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打工的人。我的人生也完整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