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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变态杀手李老太太 (连载中)

(2007-03-16 15:20:35) 下一个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一个年过6旬的老太太正坐在安乐椅上闭目养神。这老太太鸡皮白发,脸如杏核,虽然难看但眉眼之间倒是露出那么一丝慈祥。
   时间正值冬日午后,一束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屋里,暖洋洋极为温馨。老太太的脚边趴着一只小狗,眼睛被阳光晃得几乎睁不开,低声呜咽,不停地蹭着老太太的裤脚。
   老太太打了小盹,慢慢睁开眼睛,轻轻咳嗽一声,从椅子坐了起来。她用拐杖捅了捅那只小狗:“是不是又饿了?”
   小狗像撒娇一样,低声叫着。老太太笑了,慢吞吞地走到冰箱跟前,一把打开,冰箱里冷气直冒,冲出一片白雾。
   冰箱第一层架子上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是个女人头,满头的乌丝长发,面目娇好,只是脸色极为苍白,嘴角似乎还挂着笑。老太太拍拍人头的脸:“这是晚饭,不能动。”
   冰箱第二层架子上放着四条人胳膊,两条属于男人,两条是女人。每只胳膊都肿胀变形,有只人手几个手指头还弯曲缠绕在一起,这个吓人劲就别提了。
   老太太舔了下嘴唇:“这是中午饭。小毛,不要贪吃啊。”被唤做小毛的狗,低声叫着,呜咽不止,浑身狗毛根根站立,狗牙都闪闪发光。
   老太太拿出一只女人胳膊,慢慢地走到床边,把胳膊递给小毛。小毛一口咬住中指,用力一甩把指头咬下,然后开始慢慢咀嚼,“咯吱咯吱”声不绝于耳。
   老太太用手轻轻拍拍小狗的头:“慢点慢点,不要吃得那么快。”
   这时,突然房门被敲响了“铛铛”。
   老太太愣了一下,把胳膊扔在地上,自己驻着拐棍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外面站着一个高个清瘦的大男孩,大概二十才出头的样子,双颊下陷,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说话倒是很有礼貌:“你。。你是姓李?”

  李老太太笑笑:“是啊,你是?”
   那大男孩说:“李。。阿姨,你好,你这不是出租房子吗?我就是来。。”
   李老太太眯着眼睛说:“好,你等一下。”说着她把门关上,自己到屋里套了一件外套。小毛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人胳膊,咀嚼声不断。
   李老太太笑了,好吓人。
   她打开房门的一条缝,然后极快地闪了出来,随即把房门关紧,根本就不让那男孩看见里面是什么。
   她摇着手里的钥匙走在走廊上,轻声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啊?”
   那男孩跟在她的身后声音冷冷地说:“陈野。”
   这是一套二层的公寓楼,因为年头久了走廊上的灯光极为昏暗,地板的木头已经腐朽老化,踩在上面一不留神能塌了,走在上面“嘎嘎”乱响。
   两人走到一间房间跟前,陈野看看门牌,209。李老太太说:“每个单人房间每月400元,钱呢,先交一个季度的,有没有问题?”
   陈野倒吸了一口冷气:“阿姨,我正在念书,能不能先交一个月的?”
   李老太太看看他:“你不是本地人吧?”
   陈野摇摇头,越看这个老太太越难看,就感觉浑身这个不对劲,就觉得这老太太阴得厉害,说出来的难受。他不耐烦地嗯了一声,随即想起自己来求人家的,不得不献媚笑道:“阿姨,你宽松一下吧。我现在手头钱不多,过几天家里的钱才能寄来。”
   李老太太直直地看着他:“好吧,看你小伙子这么实诚,就租给你吧。”
   陈野和李老太太就在209房间签订了协议。陈野把大包扔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老太太咳嗽一声:“既然你来住,我就得给你交待两句。这栋公寓楼一共三层,第三层你最好别上去。”
   陈野就是来租房子的,又不是来探险的,他点点头:“入乡随俗,没问题。”
   李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我有个老姐姐住在三层,她呀,有。。麻风病,你别去惹她。”
   一句话,吓的陈野是目瞪口呆。
陈野暗骂一声晦气。他有点后悔住在这儿了,麻风这个病,只听过没见过,据说是烈性传染病,得上就没个好,能让人生不如死,后悔在这个世间走一遭。
   他犹豫了一下,现在这房子确实不好租,400元单间也不算很贵,地脚不错,交通也方便。妈的,就在这住了,我等阳刚之身福大命大造化大,他一下想起自己的女朋友阿娇了。
   和阿娇现在如胶似漆,虽然见面就缠绵但总是没越最后一步,不是陈野不想越,他比猴都急,他一提这种要求,阿娇就说咱俩总不能打野战吧,我要在一间干净房间里干干净净地给你。
   这也是陈野急于找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把李老太太送出门的时候还说呢:“阿姨,以后别把麻风病挂在嘴上,要不客人都不来了。”
   李老太太嘿嘿笑着:“小伙子,真不错。”说着,驻着拐棍走了。陈野把门关上,还能听见拐棍打在地板上“嘎嘎”的声音。
   他趴在床上,掏出手机开始翻女朋友阿娇的电话。由于姿势原因,他的下身贴在床上,一想起和女孩缠绵的情景,下身有了反应,自己口干舌燥。
   找到电话,迅速拨通。女孩柔柔地声音传来:“你要死啊,才想给我打电话。”
   陈野嘿嘿笑着:“丫头,知道我今天干吗去了吗?我租到房子了。”
   阿娇说:“你还真去租房子啊,多贵啊。”
   陈野声音甜得发腻,用自己的男中音极为性感地勾引女朋友:“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能租到。”
   阿娇说:“你在哪呢,一会下课我去找你。”
   陈野说:“不远,出门坐5路汽车也就半个小时。是个名叫‘阳光’公寓楼。”
   阿娇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惊恐:“是不是有个李老太太?”
   陈野说:“对啊。怎么了?”
   阿娇说:“你疯了?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那是个鬼楼。谁都不干去那住,你胆子怎么那么大。”
   女孩一番话,给陈野说得后脖子都发凉:“娘得娘,我的姥姥,你个小妮子别吓我。”
   阿娇都快哭了:“你别住了,赶紧退了。”
   这时,突然电话断电,一阵盲音。陈野喉头发紧。
   “况况”他头上的天花板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陈野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想起那个得麻风病的老妇人来。





陈野不是胆小的人,但是眼前的一切太怪异,不得不让他加了几分谨慎。如果真让他拿着合同去退,他又不太好意思,左右为难之时,楼上的又开始有了响动,这次不但有了“咚咚”的脚步声,而且还响起了“怦怦”类似皮球的声音。
   窗外唯一可见的是一堵赭黄色的高墙,挡住了阳光,使得屋里黯淡阴森。墙上还长着许多杂草,外面寒风一吹,草随风摆,平添了许多凄凉。
   陈野越呆后脖子越发凉,鸡皮疙从头起到脚,这个不舒服劲就别提了。他走到打开房门,把头探出去,只见走廊内极为昏暗,尽头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喉结上下颤动。
   退房,一刻都不能呆了,妈的,这是要死人的。
   他把包背在身后,拿着钥匙和合同出了房间,顺着走廊往前走。走廊里静极了,只有地板的嘎吱嘎吱声,刺耳,太刺耳。
   陈野走到李老太太的房前,抬手敲敲门:“李。。阿姨,李。。阿姨,不好意思啊,我要退房。”
   门,怎么敲也没反应。
   这时,天棚上又响起了异样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个老太太在笑“嘿~~嘿~~嘿”。
   陈野裤子差点没尿了,他拼命砸门:“李老太太,开门啊,我要退房。”
   “支呀”一声,门自己打开了。陈野愣了一下,他把住门把手,慢慢把头探里面,轻声说着:“李。。李阿姨,在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的还有些怕人。
   陈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单人房间。一张老床,一把安乐椅,一个冰箱,地上还呜咽着趴着一条癞皮狗,这只狗这个难看劲就别提了,身上的赖皮比好皮都多,呲牙咧嘴,不断舔着舌头。
   屋子里空无一人。
   陈野皱了皱眉头,这个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哪哪乱跑。
   他咳嗽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想看看这老太太是不是把自己的房钱扔哪放着,自己拿了钱再把合同和钥匙给她搁下,立刻就走。
   陈野掐着腰在屋子中间仔细往四周看看,干干净净别说钱了连根毛都没有。这老太太,不是上银行存钱去了吧?
   他把包扔在李老太太的床上,自己坐在安乐椅上前后摇着,这老太太够享清福的,有这么一大套公寓出租,什么活不干这一个月也不少来钱。嘿,这安乐椅可真他妈舒服,支支呀呀得搞的老子想睡觉。
   陈野也是困了,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在安乐椅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屋子里全黑了下来,阴森森得那么怕人。他揉揉眼睛站了起来,眯眯噔噔地走到墙边打开了电灯。也不知道这电灯多少瓦数的,点了还不如不点,那点光都赶不上古代那油灯呢,昏黄如豆,不停地颤动,屋子里所有东西影子都拉得极长。
   陈野揉揉眼,突然吓得惊呆了,在自己正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香台,台子上放着一个遗像,正是那李老太太。遗像为灰白色,李老太太那张脸似笑非笑,眼角上挑,让人不寒而栗。
   遗像下放着两个香烛和一些果盘。烟火渺渺,漂过遗像的时候,如梦如幻,李老太太像活过来一样。
   陈野寒毛都竖起来了。娘的娘,我的亲娘,跑吧,还要个JB400元,活命再说。
   他刚要拉门跑,这时,那冰箱门“支呀”一声开了,陈野无意中一瞟,自己的400元房租就放在冰箱里。






陈野心想,本来就是老子的钱,不拿白不拿。
  他走到冰箱跟前,刚要伸手拿钱,冰箱门“支”一声,自己又关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住冰箱门就要拉开,这时,外面响起“咚咚”的脚步声。这声音似乎就是从三楼下来的,然后踩在走廊的地板上“支呀”、“ 支呀” ,有节奏,缓慢得离奇,在陈野的耳中,格外刺耳。
  他站在冰箱前,保持一手把门的呆立姿势,就感觉自己好像不会动一样,这时,那声音来到了房门前,停住了。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传来:“谁。。。谁进我的房了?”
  陈野情急生智,看床底下还有空当,一猫腰钻了进去。他刚进去,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床上,再想拿已然来不及了,房门开了,一双黑色裤管的女人脚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根盘龙的拐杖。
  那女人走进来不断地咳嗽,好像要把胃咳出来一样。
  陈野在床下勉强看个背影,这老太太正在缓慢地给李老太太的遗像鞠躬:“老妹妹,老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陈野脑子“嗡”了一下,麻。。。麻风病的那老妇人。
  老太太环视了一下房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两只脚前后摆动。陈野浑身衣服都要湿透了。突然那老太太把头低下,直直地瞅着床底下,尖声叫道:“你看什么!”
  陈野在也控制不住,大叫了一声,尿裤子了。
  随着一声大叫,他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刚才是一场梦,自己还在李老太太的安乐椅上前后摆动呢。
  只是屋子里全黑了下来,阴森森得那么怕人。
  
  陈野看着整间屋子,心沉如水。他屏住呼吸四下打量了一下,还好,根本没有梦中的香台和遗像,他这才勉强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周围太过阴暗,令人压抑不堪。
   还是早走为妙。
   陈野把包给背在肩上,刚想拉门,一眼就看见那个冰箱。冰箱,说不定自己的钱就放在那里。到底是福至心灵,还是鬼使神差,反正他一步步走到冰箱前,深吸了一口气,把冰箱门给拉开。里面一股寒气喷了出来,深处黑糊糊的一片,也不知放着什么。
   陈野把手慢慢地伸里面,手上粘糊糊的,他强忍着恶心,翻弄着。突然,冰箱最里面露出了一张人脸,陈野吓的大叫一声,仔细一看,这是个人头,是个女人的人头。长发散乱,面色苍白,张着嘴和眼睛,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陈野这下真是吓毛了,他背着包夺门而出,直奔楼梯。顺着楼梯就飞快地往下跑。
   “阳光”公寓共有三层,每层楼梯都标记着楼梯号1,2,3。陈野从2楼顺着楼梯跑下来的时候,一下愣住了,他一眼就看见本来是1楼的标记此时却写着3。
   自己往下跑,怎么却跑到了第三层?他浑身哆嗦,脚下再没了力气,一下瘫软在地上。







这时,楼梯拐角响起了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陈野直直地盯着那里,喉头阵阵发响。过了很长时间,楼梯的转角处,昏黄的灯光下,有人影闪动,李老太太驻着拐棍慢慢地走了出来。那老妇人的动作,真是缓慢,躯偻的身子,吃力地,慢慢地向前移动。
   就这么一个老太太在陈野的眼力就好像魔鬼一样,他想跑,可是脚软筋麻,怎么也移动不了。
   李老太太极为缓慢地走了过来,陈野惊恐地眨着眼睛。李老太太蹲下身子,用粗糙的老手摸了摸他的脸:“小朋友,我不是告诉你别来第三层吗?”随即她突然一声尖叫:“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听?”
   陈野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要退房。”
   李老太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退房?咯咯。。。”她笑的异常恐怖。
   陈野眼泪都流下来了:“你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
   李老太太咯咯笑着:“不想死,也得死。”说着,她扬起手里的菜刀,一下一下剁在陈野的身上,伴随着陈野的惨叫声,鲜红的血喷的到处都是,飞溅到李老太太的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淌。
   不一会,陈野就被剁得体无完肤,成了一滩血泥。
   昏黄的灯光,浑身血污的黑色棉袄,一脸怪笑的老太太,不远处摇着尾巴低声吼叫的癞皮狗。

  袁冰回头看了看满脸是汗的陈野,骂了一声:“傻b。”坐在他旁边的女友小蒙用手掐着他的耳朵:“就你不傻啊。赶快开车,别分心。”
   袁冰舔了下嘴唇说:“他那一声怪叫,差点让我翻车。”
   陈野从恶梦中醒来,一头的汗。旁边的阿娇把他的头搂在怀里心疼地说:“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陈野捂着胸口说:“真TM怪了,这几天老是做同一个怪梦。总是有个老太太在我眼前猛晃。”
   袁冰边开车边笑:“这小子估计是思春了。”
   小蒙捶了他一下:“开车,开车,别废话。”
  
   这是秋季很普通的一天。袁冰开着车拉着自己的好朋友陈野去凤凰山游玩。小蒙和阿娇分别是两人的女朋友。现在已过了晚上6点,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车子在一条林间小路上飞速行驶。
   袁冰看看汽油表说:“不太好,油好像不多了。”
   小蒙说:“那能不能坚持到凤凰山?”袁冰笑笑:“那个够。”小蒙哼了一声:“那你还那么多话。”
   陈野和阿娇暗暗低笑这对欢喜冤家。
   袁冰打开车灯,看着通往茫茫黑暗中的这条小路,皱着眉说:“我去过无数次凤凰山,这条路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这条林间柏油路极为笔直,路的两旁俱是苍天大树,密密层层,林中是黑雾弥漫。
   车子一直开足了马力,在飞快地奔驰着,轮子都快离了地。袁冰也不知自己开了多久,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为什么呢,眼前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黑蒙蒙的小路,一奶同胞毫无变化的树木。
   小蒙看他要睡觉,轻轻地掐了一下的胳膊:“喂,你开着车呢,别睡。”
   袁冰抽动了一下鼻子:“真是奇哉怪也。这是什么路啊,怎么看不见尽头。”
   月光极为惨淡,照在柏油路上冰凉如水。
   阿娇提议:“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唱个歌吧。”
   陈野拍手说:“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十八摸》,你来一个。”袁冰和小蒙哈哈大笑,阿娇脸色通红,用手使劲掐着陈野的大腿:“我让你胡说八道。”
   陈野夸张式的怪叫:“谋杀亲夫了。”
   车室之内一时到也风光柔腻,暧昧至极。四个人都是好朋友,彼此做什么都不分什么内外,经常互相插科打诨。袁冰此时被快乐感染,精神大振,张口就唱:“雄纠纠,气昂昂,老子我跨过鸭绿江。”
   小蒙笑着说:“继续啊。”
   袁冰脸红脖子粗,明显是不知道词了:“保祖国,为人民,里根里根朗。”车子里几个人都捂着肚子笑,袁冰有点破门帘子挂不住了,暗骂一声:“笑个鸟。”一想到自己骂自己是鸟,不禁也嘿嘿笑着。
   脸上带着笑,身子就轻松了不少。他愉快地往车窗外看着,这一看不要紧,突然愣住了,在路旁的树林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太,这老太太满头白发,驻着一根拐棍,正直直地看着他们的车。

袁冰把车子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目光发直。闹归闹,小蒙还是对自己这个男朋友特别上心的,她柔柔地说:“你怎么了?”袁冰咽了一下吐沫,喉结“咯咯”发响:“你们刚才看没看见路旁边站着一个老太太?”
   车子里的几个人脸色大变,尤其是陈野,想起自己的梦来,浑身阵阵发冷,笑得比哭得都难看:“袁冰,你别在这装神弄鬼好不好。”
   袁冰急了:“骗你我是孙子,刚才我真看见有个驻着拐棍的老太太站在路旁边,还冲我笑呢。”说着,他把车门打开了,一下跳了出去。小蒙在他身边一个没拉住,她急急地说:“袁冰,咱们赶紧开车走吧。你别惹事了。”
   袁冰站在路中间,手搭凉棚往来时的路张望。路的远处迷迷雾雾,根本就看不清楚。陈野推开车门也走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支烟递给袁冰:“老袁,你说实话,刚才你没吓我吧?”
   袁冰点着了烟,放在嘴里猛吸了几口,红红的烟头在黑夜中极为明亮,他嘴唇有点发颤了:“应该是没看错。”
   陈野看看四周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凤凰山?”
   袁冰靠在车门上,只是闷闷地抽烟,一言不发。陈野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袁冰看看表,慢吞吞地说:“应该早就到了。我们在这条路上居然行驶了。。。四个小时。”
   这时,山林中起了风,吹得陈野浑身鸡皮疙都起来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恶梦,不寒而栗。
   袁冰抽着烟继续说:“从你在梦中惊叫,我失手开进这条无名小路起,我就感觉很怪。”
   陈野说:“你带没带地图?咱俩看看有没有这条小路?”
   袁冰点点头,回到驾驶舱,掏出一份地图在车顶上展开,陈野打开手电两个人开始查找。
   车子里的两个女孩虽然害怕,但是有自己男朋友这样的靠山在,心里不是那么紧张,还互相调笑着。
   时间不长,袁冰和陈野重新坐回车子里,关上车门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小蒙拍拍袁冰的腿上:“你怎么了?这条路通向哪啊?”
   袁冰把嘴里的烟头从车窗外扔了出去说:“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这条路。”

车子里四个人都静悄悄得,气氛压抑得似乎能拧出水来。袁冰轻轻咳嗽一声,慢慢启动车子,随着发动机响,车在路上缓慢地向前行驶。
   阿娇说:“是不是这条路刚修得,所以地图没有记录?”
   袁冰声音极为沙哑:“不可能。我前些日子还来过凤凰山,如果路是才修得,我应该知道这事。你们想想,车能行驶四个小时的柏油路,都快赶上高速了,修建的话肯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能不知道吗?这条路就好像。。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小蒙看看油盘仪表,轻声问:“还有多少油了?”
   袁冰叹口气:“很少很少。你还是别问了。”
   陈野脸色苍白,疲惫之极,一望之下就知道心里压力太大,整个人似乎都要崩溃了。他从怀里掏出手机:“还是报警吧。”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一起看他。陈野手指头呈无政府状态,明显不听话,摁了好几次都没点对。袁冰一把抢过手机:“看你个没出息的样。”说着,他拨通了110。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在黑夜中各位的刺耳。“咔”一下,那边接通了电话:“喂。。。”
   袁冰眉开眼笑,就好像听见自己亲爹声音一样:“我。。我想报警。。我。。”
   那边说:“喂?同志,你慢慢说。冷静一点,怎么了?”
   袁冰喉头咯咯发响:“我们一共四个人,正开车去凤凰山。。”
   那边接着说:“然后开进了一条从来没有人来过的小路,是吗?”
   车子里的四个人都愣了,袁冰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是。。你可真是活神仙。警察叔叔,你来救救我们吧。”
   电话里边说:“好的,你们继续开,在你们车前2公里处有一个木屋,你们可以先去那等候,我们马上就到。”
   袁冰咽了下唾液:“你。。你真是神了。“






木屋里的陈设很简陋。一张盖着红布的破桌子,一把椅子,墙上挂着几把斧子和铁钩,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墙壁上居然悬挂了一个不知名动物的头骨,白骨凛凛,两只眼窝黑黑得,好像有一双很怪异的眼睛在看着陌生的闯入者。
   陈野拿着手电走了进去,阿娇刚要跟进去,他马上摆了摆手不让她进来。他慢慢走到那桌子跟前,用手轻轻地把住红布一角,猛然用力这么一掀,在红布之下桌子之上露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四四方方,上刻着古朴的花纹。陈野认出来了,这是骨灰盒。
   那年自己舅老爷驾鹤西游,自己在参加葬礼时候见过。在这个极端恐怖的气氛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东西,确实令人毛骨悚然。陈野看的浑身冷汗直冒。阿娇在门外看的心急,就问:“你怎么了?”说着就往里走。
   陈野迅速把红布给盖上,应付着说:“没什么。”
   阿娇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陈野,我害怕。”陈野把她揽在怀里:“傻丫头,有我在呢。”
   阿娇打量了一下木屋说:“看样子,这里很久没人来了。”
   陈野一听这句话,猛的一拍自己脑袋,他知道了哪里不对劲了。他说:“阿娇,还记得不记得那个110电话,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我们身陷这条小路?”
   阿娇点点头:“对呀。我觉得应该有很多人都在这里迷了路,所以人家110才这么了解。”
   陈野说:“如果很多人都迷了路,都到过这个小屋里等110救援,那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灰尘?看样子,这里最少1年没人来过了。”
   阿娇顿时语塞。陈野面目阴沉:“这件事从一开始我们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阿娇都快吓哭了:“你讨厌,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
   陈野说:“是非之地,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也不知怎么,陈野的衣服下摆被桌子上一个凸起的钉子挂住,他刚一转身要走,就听见“哗啦”一声,那桌子居然被他带的,歪在一旁,一股烟尘滚滚而起。陈野一看自己衣服,被撕了一条大口子,他恶骂了一声:“操。”
   阿娇用手电照他衣服:“没事,等回去我给你缝上。”说着,她突然愣住了,用手电指着墙角,脸上俱是骇色。
   陈野顺着亮光去看,只见在原先桌子的后面墙角之处,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地洞来。地洞深处隐隐约约似乎还有灯光闪动。


陈野看着这个地洞,舔了舔嘴唇,走到墙边拿起一把斧子。阿娇一把拉住他:“你要干吗?”陈野看着女孩的眼睛,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我要下地洞去看看。”
   阿娇一把搂住他:“我不让你去。”
   陈野轻轻推开她:“丫头,凡事都要有个了解。可能我们是否能脱险,就靠这个地洞了。你放心,我有斧子防身,妖魔鬼怪不敢近身。”
   阿娇紧紧搂住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
   陈野突然手起掌落,“啪”的一声给了阿娇一个嘴巴:“滚。”阿娇被打愣了,女孩用手捂着嘴:“你。。你打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陈野不耐烦地说:“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太烦人。”
   阿娇低声说:“我活这么大,爹妈都没碰过我一指头,今天你居然打我。”说着,女孩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木屋,来到车前,一拉车门坐了进去。
   袁冰看得古怪:“陈野呢,还在里面?”
   阿娇眼睛直直得,一句话都没说。
   袁冰给小蒙递了个眼神,意思是你来问问。
   小蒙转过身轻轻拉住阿娇的手:“你怎么了?陈野呢?”
   阿娇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很大声的尖叫:“他死了才好呢。”

  袁冰和小蒙吓了一跳:“阿娇,你怎么了?没事吧。”阿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陈野。。他打我。。”小蒙再问什么,阿娇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袁冰对小蒙说:“你看着她一点,我去找陈野。”说着,他提着手电下了车。
   一束光柱照在木屋里,袁冰仔细扫视了一圈,屋子里什么破烂都有,就是没有陈野的踪迹。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确实没有陈野。
   他回到车前,推了推阿娇:“陈野上哪了?怎么没有踪影?”
   阿娇一下不哭了,脸上俱是惊骇,小脸由于恐惧吓的白白得。她从车上下来,话都说不利索:“屋子里。。有个地洞。。”
   袁冰拉着她来到木屋,阿娇一指墙角:“就在那。”
   袁冰来到那处墙角,这里全是厚厚的木头,如果硬说要有洞,倒是有个不起眼的耗子洞。袁冰抬起眼看看阿娇:“地洞在哪?那陈野会缩骨神功?”
   阿娇跑过来一把推开他,跪在地上摸着墙角,哭得异常厉害:“他。。怎么消失了?”
  
   陈野走进地洞,面前出现了一条又深又长的楼梯,弯弯曲曲直接通向幽幽的黑暗中。他打开手电,仗着胆子,一步一步往下走。周围俱是密密实实的黑暗,把他紧紧包裹在其中,眼前只有手电的微弱光亮,压抑,郁闷,呼吸不畅。
   走着,走着,手电突然灭了,显然是没电了。陈野站在原处,“呼呼”直喘,不敢再走一步。就在这时,他好像听见另一个人的喘息声,非常的轻。
   陈野吓得腿肚子都哆嗦,牙齿“嘎嘎”直响。他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慢慢地打开,荧荧之光惨淡至极。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张老太太的脸。那老太太“嘿嘿”笑着,撅起那张皱如杏核的嘴,照着陈野的打火机轻轻一吹。
   光亮瞬间熄灭,一切又陷入黑暗。


打火机的火光刚熄灭,陈野反应极快,又一次迅速地点燃。火光极为微弱,轻轻地挣扎了两下,立即又熄灭了。他大吼一声,回身就是一斧子,声音接近歇斯底里:“你去死,你去死。”
   黑暗中,只能听见斧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呜~呜~”,“铛”的一声,那斧子突然砍到了楼道的墙壁上。陈野一个没拿住,斧子应声落地。此时的他浑身已大汗淋漓,他颤巍巍地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地点,但是始终看不见任何火光。
   陈野“啊”的一声惨叫,随手把那打火机扔了出去,好一会才听见远处响起落地的声音。他蹲了下来,用手在地上寻找那失落的斧子,可是怎么摸也摸不着。
   “斧子。。斧子呢?”摸着摸着,他突然摸到了一只小鞋,顺着鞋往上摸,是厚厚的裤管,小小的膝盖,然后是。。一只非常粗糙的手。
   眼前陡然明亮,一束亮光下,一个白发老太太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陈野一下滩坐在地上,浑身哆嗦,嘴都漂了:“李。。李。。李阿姨。”
   老太太面无表情,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的手慢慢地扬起来了,手里还抓着一柄斧子。
   老太太一下一下朝陈野劈去,陈野不断惨叫着,他的眼前一阵昏花,他看见自己仍然躺在‘阳光’公寓的三楼楼梯拐角。眼前的老太太正在挥动斧子砍自己,她的身旁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癞皮狗。
  
   袁冰用手把住阿娇的脑袋,沉声说:”你冷静点。你冷静点。跟我做,深呼吸。”
   阿娇大口喘着气:“袁冰,你听我说,我没糊涂,我刚才告诉你的都是真事。”
   这时,小蒙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动作太过亲昵,就皱着眉头问:“你们在干吗呢?”

袁冰看了一眼小蒙,放下自己的手说:“阿娇现在压力太大,精神有点失常了,你把她领到车里好好休息休息。”
   小蒙过来拉住阿娇的手柔声说:“跟我来吧。”阿娇满脸是泪,拼命地摇头,一头的披肩长发乱舞,她抽泣着说:“我不走,陈野在这里,我不走,我要陪他。”
   袁冰被她闹的疲惫至极:“小蒙,快拉她走。别让她在这烦我。”阿娇一听“烦”字,顿时如遭电击一般,她想起陈野也对她说自己很烦。阿娇尖叫了一声,跪在墙边嚎啕大哭:“陈野。。”
   袁冰烦躁不安,一把拉起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他 妈 的,让你哭,让你哭。”小蒙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挡在自己朋友身前,小眼眉都倒立着:“袁冰,你再动她一个指头看看。”
   袁冰破口大骂:“这人得神经病了。”
   小蒙杏眼园翻:“你才是神经病呢。”
   袁冰说:“好,好,我让你看清楚。”他一把拉过阿娇,给拽到墙角处:“你看清楚了。”说着,他从墙上抄起一把铁钩,对着墙角的木头,用尽全力去砸。
   铁钩乃生铁铸成,坚硬无比。那破木头板子被砸得碎末乱飞,时间不长,袁冰就把墙角给凿出一个破洞来,阿娇趴在地上,顺着洞往里看,她看见了屋外在月光下如鬼影乱颤的树枝。袁冰把木屋墙壁给砸通了。
   袁冰擦擦头上的汗:“看清楚了?”
   阿娇没有反应。小蒙一把拉起她,只见阿娇眼睛一眨不眨,表情呆滞,似无了神智。

小蒙拉着阿娇的手给领到车子里。阿娇依旧是面无表情,痴痴呆呆,一句话也不说。小蒙看着自己朋友这样,一下没控制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用左手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右手轻轻地给阿娇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她把阿娇搂在怀里,柔声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一会就回家。”
   袁冰是烦躁异常,浑身不对劲。朋友一个无缘无故失踪,一个精神失常,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他长吼一声,以此抒发一下自己胸中闷气,顺手拿着铁钩四处去砸。这个屋子可遭殃了,被他打的破烂不堪,桌子上那骨灰盒也掉在地上。袁冰也没仔细看,飞起一脚“去你 妈 的”。
   一脚之下,那骨灰盒盖子被踢飞,盒子里“咕噜鲁”滚出一个圆球来。袁冰愣在那,马上拿着手电照了照,一照之下,吓得毛骨悚然。那圆球正是陈野的脑袋。
   陈野的头上满是血污,眼睛微张,嘴里的舌头拉出多长来。袁冰一个没站稳当,差点跪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出了木屋,开了车门,在极短的时间内启动汽车。
   车象利箭一样飞射出去,周围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退着。
   小蒙看他象吓掉了魂一样就问:“你怎么了?”
   袁冰擦擦头上的汗:“我……你别问了。”

车子在柏油公路上飞快奔驰着,地上的斑马线“嗖嗖”地倒退。袁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开车,往死里开,总有会出去的时候。
   现在完全是深夜,彷佛有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的笼罩在几个人的身边。小蒙陪着阿娇坐在后边,她紧紧地把住女孩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阿娇还是那个熊样,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甚至眼皮都不眨。
   袁冰加大了油门,车轮子几乎都快离了地。小蒙打了他一下:“你不要命了。”
   袁冰满脑子都是汗:“我说妹妹,你自己看看,这条路没有岔路没有尽头也没任何的车行驶,怎么就会出车祸呢?”
   就在这时,阿娇突然说话了,声音很沙哑很单调:“雄纠纠。。气昂昂。。”
   她这么一唱,把袁冰和小蒙都唱愣了。
   阿娇继续唱:“老子我跨过鸭绿江。”这个声音就好像是根木头发出来的,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保祖国,为人民,里呀吗里根郎。”
   袁冰给唱毛了,浑身汗毛倒竖:“你他 妈 的能不能把嘴给闭上。”

袁冰对小蒙说:“你让她闭嘴,要不然我就用自己的办法了。”小蒙其实也害怕,她紧紧拉住阿娇的手:“娇,你别唱了,你别唱了。”
   阿娇突然笑了,声音显得非常的苍老,嗓音又尖又细,完全是个老太太:“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你们快看”说着,她用手一指车窗外的密林:“小东,在那向我招手了。”
   小蒙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只能看见一大团黑雾中的树影,哪来的人。她问:“小东是谁?”
   阿娇笑得好开心:“小东啊,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他十岁时候得了红死病,死了。”
   小蒙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浑身阵阵发凉。
   阿娇满脸都是诡异的笑容,不停地摆着手,跟车窗外打招呼:“小东死的时候啊,浑身起满了红色的斑点。然后啊,开始一点一点的烂,浑身冒红水。烂到最后,我都不认识他了。”
   袁冰再也听不进去了,大吼一声:“闭嘴。”
   阿娇还在继续说着:“你看他一直跟着咱们车跑呢。小蒙,你看,他的脸都烂了,眼睛就剩下两个窟窿眼。嘿~~嘿~~”
   小蒙吓的一声尖叫。袁冰也是大骇,被她这一叫,手一哆嗦,车子一下就甩了出去,翻了个底朝天。
   袁冰大头朝下,艰难地解开安全带,慢慢从车里爬出来。头上粘糊糊得,用手一摸,我草,全是血。他爬到后门,把小蒙给拉出来。
   小蒙紧闭双眼,满身是血,一点气都没有了。袁冰摇了摇她,小蒙毫无知觉,双手慢慢地从身旁垂了下来。袁冰颓然坐在地上,浑身没了力气。他突然想起阿娇来了,顿时怒火中烧,你个臭婊子,今天我抓着你,非打死你不可。
   这时候的他,浑身是伤,动一动都疼,他强忍着往车窗里看,那阿娇是踪迹不见。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刚才翻车的地方,看见地上不知谁扔了一根拐杖。车子正是被它垫了一下,才出的车祸。
   袁冰弯腰捡起拐杖,用它驻着地,慢慢地沿着这条路走。
   车子没了,只能步行;朋友没了,只能独行。
   黑暗在黑暗中延伸,恐惧在恐惧中复活
   茫茫的小路,只有袁冰一个人在黑夜中慢慢地向前独行。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十个印第安小人》,里面有句台词至今记忆犹新:只剩下一个印第安小人,孤苦又伶仃,想来想去了此生。
   走着走着,他突然站住了,因为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路边,出现了一个木屋,屋门大开。。。
电视画面先是出现演员表,接着出现一个隶书的“完”字。
   一个长发披肩,非常清纯可爱的女孩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上。
   从厨房里走出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穿着薄薄的贴身小裤衩,上身穿着欲盖弥章的小T血,两个乳挺得高高的,一走道都直抖,抖得那叫人一个心颤。
   她端着一个果盘走了出来,里面摆满了鲜红的西瓜片,上面都插着牙签。她来到沙发旁,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沙发上另两个女孩一拥而上开始抢着吃。大乳女孩笑着摇摇头,这两人属于饿鬼转世恶狼传说。
   在这里,稍做一下说明。这间二层小洋楼位于乡下,就盖在山脚之下,如果在白天,推开窗户往外看,能看到田地里的滚滚绿浪,漫天飞舞欢叫的鸟儿,还有老牛什么的。这儿的空气真好,让人忘却尘世烦恼,完全可以把在城市里当牛作马的日子抛到九霄云外。
   三个女孩,关电视的叫阿娇(名字是不是很熟悉),长着两个D罩杯大奶子的女孩叫小蒙,还有一个女孩叫蓉蓉。三个女孩关系特别好,都是清纯烂漫,正值妙龄的佳人。
   三个女孩都在城市中当白领,这次趁着假期,一起到蓉蓉的老家来度假。阿娇擦擦嘴边的西瓜汁说:“刚才我和蓉蓉看了个恐怖片。好吓人啊”
   小蒙捂着嘴笑:“叫什么名啊?”
   阿娇说:“《路》,讲的是有那么四个人开车进了一条路,怎么开也开不出来。”
   小蒙撇撇嘴:“老掉牙的剧情。”
   蓉蓉说:“挺吓人的,不过里面两个男主角倒是很帅。嘻嘻。”
   阿娇和小蒙一起笑她是花痴。
   蓉蓉说:“好怪啊。这个恐怖片里两个女主角和你们名字差不多,也是一个叫阿娇,一个叫小蒙。”

阿娇吐了下舌头:“蓉蓉,你讨厌,不准吓唬人。”蓉蓉翻白眼,伸舌头,装成吊死鬼的样子:“我来了~~阿娇,小蒙~拿命来。”
   小蒙拿起沙发的座垫一下打了过去:“死丫头。”
   三个女孩搂在一起嘻笑打闹着,女孩们快乐的尖叫声娇喘声不断,屋子里霎时春光无限。蓉蓉被两个人压在身子下挠痒痒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
   小蒙松开她,笑着说:“好了,不闹了,还是看电视吧。”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一条新闻,主持人是个三十出头的熟女,一脸严肃地说:“最近,全国发现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传染性疾病,这种疾病据医学专家分析可以破坏人体的精神中枢,使受害人产生恐怖的幻觉。凡是中了这种病毒的患者,眼前都会出现一个穿黑衣服老太太的幻象。我们现在就来和医学专家陈教授聊聊。”
   电视画面一切,在一排书架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老头,他一张嘴声音很是儒雅:“这种病毒已经非常肆虐,它具体的传播途径还不得而知。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请不要和已感染此种病毒的患者有任何接触,如果你感染了,请时刻保持冷静,虽然你会看到一生中都难见的恐怖情景,但你要记住你看见的都是假的。。”
   几个女孩听得浑身发冷,阿娇抱紧自己的双臂,笑得比哭得都难看:“怎么说的跟真事似的。”
   蓉蓉突然想起自己的男朋友李卫国来。这李卫国前些日子就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对外人讲自己看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不敢一个人睡,不敢独处,有一点动静都能吓个半死。他由于精神分裂已经被送往安定医院接受强制改造。
   蓉蓉心里怕怕地想,自己男友不会感染上了这个病毒吧。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见电视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她揉揉眼睛,一定是看花了。这个影子佝偻着身子,模模糊糊得好像一个老太太。
   不会吧~~她咽了下口水。
   电视里,女主持人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了一个满头白发,一身黑棉袄,驻着拐棍的老太太。那女主持人说:“这个就是警方根据患者口述画的画像,里面这个老太太据调查发现确有其人,她姓李,是本市人,不过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医学专家管这种病毒又叫做‘李老太太病毒’”
   阿娇笑:“李老太太病毒?好搞笑的名字啊。”小蒙听了以后也“咯咯”笑着。只有蓉蓉,感觉浑身发冷,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因为她想起自己男友李卫国在患病之后总是不断喊着“奶奶”,用黑色画笔画着一团漆黑的画。
   她望了望窗外,外面已经漆黑一团。蓉蓉浑身泛起了凉意,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个老太太在笑,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身边。

 阿娇问两个姐妹:“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小蒙把自己蜷缩得紧紧的:“你讨厌,大晚上的不要讨论什么鬼,神的。我胆子小。”
   阿娇笑着说:“人这么多,你怕什么。我不相信有鬼。这个世界上难以解释的现象很多,也有许多的灵异现象,但不能都一股脑地推倒鬼的头上。美国曾有个科学家提出一种小分子论来解释鬼怪现象。”她看了看两个女伴都好奇地看着自己,便洋洋得意地说:“他说如果某个人死时遭受极大痛苦,那他的脑部活动会异常激烈,人是有脑电波的。这脑电波就强烈干扰周围的空气,导致空气分子运动异常。如果日后有人来到这个地方时,就会被这种空气干扰正常思维,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这就叫小分子论。”
   蓉蓉挠挠头:“貌似有些道理。其实。。我也不相信有鬼的,所谓鬼都是人自己造的,心魔还从心中出。”
   什么事一经科学来解释,恐怖气氛马上消失殆尽,小蒙很害怕,所以不停地回忆自己在大学时候的马列著作来驱散自己的恐惧,正所谓一本资本论在手,百鬼莫敢近身。她想了一下说:“你们还记得黑客帝国吗?上面说人们不管看见的是什么,都是假的,都是电脑计算机让我们看见的。所以,什么鬼啊神啊,甚至你们俩都是假的,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连我自己是不是还存在,都不好说呢。”
   三个女孩开始唧唧喳喳地开始讨论起哲学。她们关于人生世界哲学的看法,如果让哪个哲学家听见能活活气死。读者以后要记住,千万不要和女人探讨哲学,女人压根就不是哲学动物。
   女孩们很快就陷入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概念里出不来了,阿娇伸个懒腰:“不讲了,天晚了,我要睡觉了。”
   三个女孩各自洗洗,都回自己的屋子睡去了。蓉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是有个心结,说不清是什么。总感觉似乎有一张透明的巨网铺天盖地而来,不知道何时来不知道从哪来,不知道。。怎么跑。
   迷迷糊糊之间,她慢慢地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古镇上,镇路的两旁都是极为古朴的亭台楼阁,住户人家,看不出是哪个朝代。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整个小镇被照的惨白异常,她慢慢走在石板路上。
   这时,路上开始起风,小风“嗖嗖”地吹,吹得女孩鸡皮起了一身。她四下望望,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那叫一个冷清。这时,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悠悠地晃着:“小心灯火,关好门窗。”“咚咚”这是打更的敲击竹梆的声音。
   蓉蓉一看有人了,赶紧往那打更的身边跑,谁知道跑到近前时,打更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抱着双肩,看见自己面前一个店铺还开着张,里面亮着极为微弱的灯火。
   她走到店口,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里面寂静无声。
   她慢慢地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专吃死人生意的纸马店,就是谁家死了,就给谁家扎个纸人纸马。如果这家出的起钱,还能多扎个洗衣机电冰箱mp3轿车什么的。
   店里纸人横行,墙上挂的,天棚上吊的,地上堆的,全是成品或半成品的纸人,纸人分白色和粉色两种,每个脸上都挂着非常诡异的笑容。蓉蓉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听来的一句顺口溜:笑面尸,赤衣凶。
蓉蓉没感觉有什么害怕的,很大胆的就走进店里。穿过满是纸人的大堂,来到内屋前。屋门这儿挂了一道竹帘,她一挑帘子,走了进去。内屋非常小,但里面家具非常规整,墙上挂着一副红衣钟馗图,这钟馗,好家伙,虬髯瞪目手拿判官笔,正徐徐前行,浑身霸气十足。
   图下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香台,里面还渺渺地燃烧着烟火。香台旁是两个大红蜡烛,烛光暗红,给整个屋子都照射得红红的,暖暖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本黑色的穿线书和一个小小的铜佛像。
   蓉蓉走到桌前,拿起那小佛像仔细摸索着,这佛像是个大肚子男人,长得非常可爱,正笑盈盈地摸着自己肚子,两撇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蓉蓉爱不释手,颠过来倒过去地看。
   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嘿~嘿`”一声怪笑,随即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女孩吓得不轻,回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红袄女人。这女人脸上抹着淡淡的白彩,嘴上涂着鲜艳的红嘴唇,眉角上挑似笑非笑,虽然柔媚但骨子里透着那么的古怪。她的声音倒是很动听:“你拿的那个叫喜乐佛,是专门管轮回的。”
   蓉蓉赶忙把佛像放下:“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人自顾自地坐在桌旁,笑盈盈地看着蓉蓉:“小姑娘,你能来到这里,真是大有机缘。”
   蓉蓉面红耳赤:“我。。我是在做梦。”
   女人轻轻地叹口气:“怎么人人到这里,都要说自己此时在梦境呢?小姑娘,你没在做梦。”
   蓉蓉感觉这个女人很亲切:“我是在做梦。此时真正的我正在我男朋友的老家度假,我还有两个好朋友呢。”
   那女人趴在桌子上,撅起嘴对其中一根红烛吹了口气,烛光瞬间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黯淡了不少。女人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半隐半现,笑得就别提多渗人了。
   女人说:“你为什么不以为你现在在现实中,而你在度假的时候是在梦里呢?庄子还说呢,我到底是人化蝶,还是蝶化人。”
   蓉蓉一时语塞:“这个结论。。太荒唐了吧。”
   女人拿起桌子上的书说:“世间更有七层梦境,人就在这些梦里沉迷轮回,怎么也出不去。你看看这本书,就会知道了。”
   蓉蓉接过书,封皮底调为暗红,接近黑色。上面画了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其画工十分精湛,每条纹理都几近逼真。这对翅膀似扇动未扇动,流光异彩,真是华丽无比,灿烂无双。封皮上写着这本书的标题《蚕》。
   蓉蓉看得都愣了。那女人笑着说:“我喜欢蚕,作茧自缚后,才能化蝶飞翔。”蓉蓉说:“这本书能送给我吗?”女人笑着说:“可以,但是你要喝下这个。”说着,她取来一个茶壶,从来面倒出一碗热气腾腾地茶,这茶好,提鼻子一闻,这个香劲就别提了。
   女人递给蓉蓉。
   蓉蓉接过来,浅浅地尝了一下,真是又香又甜。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女人嘿嘿笑着:“地狱孟婆汤。”


蓉蓉低头去看孟婆汤,那汤呈暗红色,散发着浓浓的香。女孩不禁害怕起来,但这汤好像有一种魔力让她无法放下。
   女人笑着说:“喝下吧。喝了你就能穿梭在梦境之间,理解轮回的秘密。”
   蓉蓉突然一想,对阿,自己只不过是在梦里。这么一想,她就释然了不少。既然是在梦里,就不必这么认真,玩嘛。喝就喝,明天如果跟那两丫头说这件事,肯定把她俩都震了。
   她一仰脖,全部都喝了下去。孟婆汤一下肚,她顿觉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那个舒服,浑身汗毛孔都张开往外散发着暖暖的香气。
   蓉蓉就感觉脑袋发沉,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她趴在桌子,恍惚间看见红袄女人取来一琴。女人纤细的手指在琴上一划,琴音浑厚悠远,天地彷佛精神都为之萎靡。可是忽然之间,音调竟是柔腻无比,女人轻声唱:“阴间为阳间,阳间为阴间。阴间是梦,阳间是实;阳间是梦,阴间是实。我欲用梦的白丝缠绕我身,终有一日我要化蝶飞翔。。。。”
   曲调如此腻人,蓉蓉再也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蓉蓉再一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青天白日了。她揉揉自己蓬乱的头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打量,原来还是在自己卧室里。她下了床,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阿娇正在对着镜子刷牙,她双眼迷迷瞪瞪,满嘴全是白泡。蓉蓉蹑手蹑脚来到她背后,突然抱住她,把双手环过腰迹,狠狠地握住阿娇的双乳。阿娇冷不防被人偷袭,“啊”的惊叫一声,手里的牙缸和牙刷都掉在了地上。
   在镜子里,她正才看清楚原来自己身后之人是蓉蓉。给阿娇气的,拉开握住自己奶子的手,气呼呼地说:“人家都要烦死了,你还要在这讨厌。”
   蓉蓉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嘛,对了,阿娇,你猜我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说出来,吓死你。”
   阿娇神态好像很焦急很忧郁:“蓉蓉,先别说你的梦了。你先看看这个,我昨天夜里身上突然长了一些东西。”说着,她把胳膊翻过来,把衣袖拉了上去,露出白藕般的一段。
   蓉蓉仔细一看,在她的胳膊上长了一些斑斑点点的黄色铜钱大小的瘢迹。阿娇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怎么回事啊?太难看了。”
   蓉蓉看得身子发凉:“这。。这怎么。。那么象。。老人斑。”
   阿娇惊叫一声:“啊~我不要,我不要长这个。”
   蓉蓉看了看她,陡然发现这阿娇和梦中纸马店的红袄女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阿娇呼吸很急促:“蓉蓉,我痒,我痒。”女孩的胳膊上突然生满了又黄又黑的老人斑,速度之快眨眼间遍及全身。
   阿娇把睡衣脱了,她浑身上下,全是老人斑。皮肤变得皱皱巴巴,面目迅速衰老,头发都花白了。她用手拉住蓉蓉的胳膊,大口喘着气说:“蓉蓉,蓉蓉,救命。”
   蓉蓉一声尖叫跳出洗手间,阿娇浑身软软地往外追,还没出门呢,就完全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冲着蓉蓉一阵怪笑:“嘿~~嘿~~”声音就象猫头鹰那么难听:“乖乖的孙子媳妇,奶奶来看你了。”
   蓉蓉惊叫一声,猛然睁开眼睛,自己还坐在纸马店的桌子旁。那个红袄女人正在笑着抚琴。
蓉蓉陡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那女人磕磕巴巴地说:“你到底是人是鬼?”女人似笑非笑,用手轻轻抚摸着琴。
   蓉蓉说:“刚才我做的梦是你编的吗?”
   女人长叹一声:“鬼啊,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己招来的。”蓉蓉脑子突然一亮,她想起电视上那个医学专家说得话来,这种李老太太病毒能破坏人体的精神中枢,使受害人产生恐怖的幻觉。。。
   难道,我现在即非做梦也不是见了鬼,现在所见得一切,都是那病毒破坏了精神中枢,所看见的幻象?
   她用手掐自己的胳膊,很疼,如果在梦里就不会感觉疼痛。我现在不是在做梦,我看见的都是假的。
   女人还在自顾自地弹琴,蓉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脖领子,随手就一个嘴巴:“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随着“啪”的一声,蓉蓉眼前一花,她看见自己还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面前电视正在五光十色地播放着,剧中人物几肋咕噜地对着白,也不知在演着什么。身旁阿娇和小蒙正在啃着西瓜,互相低声笑着。
   阿娇看她醒了笑着问:“你刚才睡着了啊?”蓉蓉感觉浑身疼痛,骨节都“
咔咔”作响:“是啊,眯了一小觉,做了个怪梦。”
   阿娇“嗤嗤”地笑着:“你不会梦见那个李老太太了吧?”
   蓉蓉吃惊地看着她:“我刚才还真梦见那老太太了。”
   阿娇继续说:“那老太太是不是对你说,我的孙子媳妇,你往哪里跑?”说完,她和小蒙一起笑。蓉蓉听了她这话,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遍体生寒:“你。。你怎么全知道啊?”
   阿娇哈哈大笑:“我不但知道这个,我呀,身上还长了怪东西,你看看。”说着,她把手翻过来给蓉蓉看,蓉蓉这么一看,“呀”的一声惊叫,阿娇胳膊上长满了恶心的黄斑,每个都铜钱大小。随着胳膊动,那些瘢迹形状变化,就好像无数个怪异的眼睛在不停地眨呀眨。
   阿娇把蓉蓉搂在怀里,声音陡然变得异常苍老:“孙子媳妇,奶奶来看你了。”
   蓉蓉尖叫一声,吓死过去。
   也不知多长时间,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一睁眼就看见洒进屋子里的束束阳光。外面虫鸣鸟叫,显然已经天光大亮了。阿娇和小蒙在蓉蓉身边推她:“懒丫头,你看看都几点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蓉蓉揉揉疲惫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镜子一照,这个憔悴劲就别提了。眼窝也黑了,头发也披散着,她就感觉口干舌燥,嘴唇都干得裂了。阿娇看着她,关切地问:“蓉蓉,你怎么了?你这个觉睡得怎么就跟打仗似的,我早上起来就听见你在说梦话,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你浑身都湿透了。”
   小蒙也问:“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蓉蓉苦笑一下:“我都糊涂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你们说,我现在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小蒙用手去胳肢她:“你自己说呢?痒不痒?”蓉蓉笑着躲开她的手:“别闹了。”说着,她从床上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醒过来了。”
   说着,她就往门外走。突然阿娇一声尖叫,蓉蓉回过头看见她吓得手指乱颤,嘴唇抖得厉害。蓉蓉皱着眉说:“怎么了?你见鬼了?”
   阿娇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胳膊上。。。”
   蓉蓉低头一看,自己左胳膊上,长满了铜钱一般的黄色斑点。

蓉蓉看着自己胳膊,脑袋一阵阵发晕,恶心地要命。一下坐在地上呼呼大喘。阿娇和小蒙也不知怎么办好了,急地团团转。阿娇一拍脑袋:“对了,家里还有‘皮炎平’呢。”说着,她翻箱倒柜取出一个红色包装的皮炎平。
   蓉蓉苦笑着说:“我又不是得了牛皮癣,你给我擦那个干吗?”小蒙说:“要不咱们上医院吧。”
   三个女孩收拾收拾从房子里出来,此时村里许多村民已经出来开始收拾地伺候庄稼了。这个村子还是比较富裕的,实力是有的,田里全是拖拉机。
   女孩们走在田间小路上,这时迎面过来一个老头,60多岁,干瘦,满脸的皱纹,身后牵着一头老牛。阿娇把他拦住问:“老乡,你知道村医院在哪吗?”老头抬眼看看她,眼角全是眼屎:“村医院?嘿,听着就新鲜。我们村子没医院。”
   阿娇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对,对,不是医院,你们应该叫卫生所,有吗?”老头说:“卫生所也没有。我们农村人天天种地也没什么大病,偶尔头疼脑热的,家里都存着药呢。医院,咱们可上不起,住一次院少说半年的地就白种了。你们如果想上医院,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路。出村坐公交4个小时到县城,那里有个县医院。”
   几个女孩一听,心里马上拔凉拔凉的。老头看看她们:“你们要是没什么大病的话,倒是可以去找麻姑看看。”
   小蒙还没听清楚:“什么姑?”
   老头说:“麻姑。村子里的神婆,道行很深的。我们村民有点事都去找她,得病了牛丢了老婆跑了,她全都能解决。”
   阿娇一撇嘴:“原来是个老神棍。”
   老头表情变得很虔诚:“小姑娘,嘴上得留点口德。老汉我今年60有3,什么事没经历过?对麻姑,我服。100个服。”
   小蒙问他:“那这个麻姑住在哪啊?”
   老头用手一指:“村东头的祠堂里。她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你们千万别得罪了她。”
   没等他说完呢,小蒙拉着阿娇和蓉蓉就走,还不忘了说声“谢谢”。阿娇说:“小蒙,你真的打算领蓉蓉去看那个。。老神棍?”小蒙说:“那老头说的真对,你就是嘴下无德。有些事你不信不行,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封建迷信那推。说不定这麻姑还真有些道行。”
   阿娇说:“你要是在文化大革命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被批臭批烂,再踏上一万只脚。”
   蓉蓉被她俩吵得特烦躁:“你们俩能不能少说两句。”
   阿娇和小蒙互相吐了下舌头,再也不说了。
   三个人来到村东,果然这里的空地上盖着一间大祠堂。红色铜环大门敞开着,四周是刻着古老花纹的围墙。从外面可以看见祠堂内的院子里放着一个大香炉,里面正往外散着白烟。
   祠堂后面依靠着一座山林,可以听见风敲叶韵,瑟瑟松声。果然是一处清幽所在。
   三个人顿时收起顽皮之心,这里气氛很庄严,似乎隐隐有神气流转。
   进的大门,就看见上面挂着一副对联:堂倒洞堂堂倒洞 洞当当倒洞当仙。
   阿娇也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看到这副对联很是欣赏:“真没想到,这个村子里居然还藏着这么有文采的高人。”三个人来到院子里,看见左厢房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敞开的大门,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个女孩来到门前,很有礼貌地敲了敲:“你好,请问麻姑在吗?”
   屋子里传来“咯咯”的声音,原来那人正低着头剪着自己手指甲。
那个人听见敲门声,回过头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三个女孩这才看清楚,此人是个长得非常清秀的中年妇女,脸上五官丰采清奇,在额头上还长着一枚眉间痣。那中年妇女只是扫了几个人一眼,继续低头剪着自己手指甲。
   阿娇性子急:“你好,你是麻姑吗?我们有事找。”
   麻姑放下指甲剪,端起桌子上一个茶杯抿了一口:“你们四个人都进来吧。”
   三个女孩刚想往里走,突然琢磨过味来:“四。。四个人?我们只有三个啊。”
   麻姑用手一指蓉蓉:“三个人?那她身后背的老太太是谁啊?”
   女孩们一听她说这话,吓的全是尖叫。阿娇和小蒙跑到麻姑身边,十分害怕地看着蓉蓉。蓉蓉浑身战栗,背后冷汗直冒,隐隐约约还真感觉有个人紧紧地贴在自己身后。
   麻姑脸上毫无表情:“小姑娘,你中邪了。你进来,我这里有镇邪宝物,那冤魂不敢跟你。”
   蓉蓉一下跑到她的身边,哭的满脸全是眼泪:“麻姑救我。”
   麻姑用手轻轻托起蓉蓉的下巴,她的手腕上缠着若干条红色丝绳,可能是避邪用的。麻姑看着蓉蓉的双眼说:“小姑娘你身上邪气萦绕,阴气太盛,恐怕命不长久啊。是不是经常做噩梦,看见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蓉蓉点头,把昨天晚上的一系列怪梦都跟麻姑说了。
   麻姑眉头紧缩:“鬼不欺恶人,因为恶人身上戾气太重,鬼也不欺年轻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人身上阳气最重。鬼专门找你这样阴虚体弱的小女孩啊小孩子啊将死的老人啊,你已经被某冤魂给缠上了。对了,你梦见那个老太太管你叫什么?”
   蓉蓉哭着说:“孙子媳妇。”
   麻姑问:“孙子媳妇?她孙子叫什么?”
   蓉蓉说:“是我男朋友,叫李卫国,以前就住在这个村里。”麻姑掐指一算:“我想起来了。李卫国的奶奶叫李桂珍,莫不是这个冤魂就是她?”
   阿娇问:“麻姑,你认识她?”
   麻姑神色很骇然,神情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年代:“她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还是小孩。李桂珍是个很随和的人,经常给我们这样小孩东西吃。后来出了一件事,李桂珍在回家的途中被人强暴至死,尸体至今也没找到。这个人就这么没了。可就在她死后,村里出现了许多难以解释的诡异现象,后来我娘起坛做了法,这阵风才逐渐过去,莫不成现在她又出来了?”
   小蒙问:“麻姑,你母亲也是做这个的?”
   麻姑表情很庄重:“我娘也是神婆,这是积累阴德的差事。我们家几辈人都活过了90岁,我姥姥一直活到108岁才无疾而终。小姑娘。。”她捏住蓉蓉的胳膊:“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蓉蓉吓得这时候脸都白了:“活,当然想活。”
   麻姑说:“我娘当初做法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一些法门还是记得的。我可以帮你度过这个难关。不过需要几样东西。”
   蓉蓉说:“别说几样了,几百样我也得弄来。”
   麻姑点点头:“这几样东西都不需要你太费心,我来搞定就可以了。但唯独只有这个,必须你来做。”
   蓉蓉擦擦眼泪:“你说吧。”
   麻姑说:“你必须找到李桂珍的尸骨。”
蓉蓉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傻了眼:“麻姑,你都说了尸体至今没找到,那我上哪去找啊?”
   麻姑幽幽地说:“这尸体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影子的,而是我们得而复失。当时李桂珍的尸体在村外山路上被发现,人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为了超度她的亡魂,我娘把尸体停在祠堂七天用来做法。但是在第六天夜里,她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微微放亮,老神婆背着铜磬和红香来到祠堂,一推开大堂的门,一眼就看见正中间空空的灵床和一席白单,尸体没了。老神婆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发凉。
   很快村长领着一群人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别说尸体就连一根毛都没发现。
   在召集村民开会的时候,老神婆多次重申这具尸体由于受到暴虐而死,身上怨气极重,谁要是偷了尸体赶紧送回来,不然冤魂缠身,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候,农村精神领域建设特贫乏,想想吧,村民们每天干完活8点多钟就能上床睡觉了,没书没电视,所有的信息来源都出自扮演巫师角色的老神婆和土皇帝村长,不说对这两人顶礼膜拜吧也差不多了。神婆和村长连番这么连唬带吓,可是依旧没有尸体的下落。完全可以说明非是本地村民所为。
   外地人?更不可能,山村那时候特闭锁,来个外地人,那都是罕见的新鲜事,全村都能知道。可是那段时间根本就没外地人来。
   尸体到底哪去了?长翅膀飞了?还是诈。。诈尸自己跑了找凶手报仇去了?村民们议论纷纷,不得起所。
   这件事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三个女孩听得又稀奇又害怕:“真没想到这李老太太还有如此不堪的往事。”
   蓉蓉提出一点疑问:“李老太太死得时候多大啊?”
   麻姑说:“大概30多岁的样子。"
   蓉蓉问:“那她为什么现在以老太太的样子出现呢?难道尸体也能变老。”
   麻姑目光幽幽:“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李桂珍的尸体很可能被哪个练邪术的高人给偷去了。”
   阿娇笑了:“又不是拍电影,怎么还出了练邪术的。”
   麻姑口气很严厉:“小姑娘别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个世界上许多事你都不知道。”随即她叹口气:“这也怨不得你们,事情太古怪了。中国有一门死术,是专门拿死人做法,其间之隐秘不为常人所知。照现在的情形来推测,如果纠缠这位小姑娘的亡魂就是李桂珍的话,这个事还就麻烦了。”
   蓉蓉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啊?”
   麻姑说:“这样吧,祠堂后山有一座阁楼,上面放着一截由高僧开光的难香,可驱邪避鬼,小姑娘你要亲自去给请下来,可保你暂时无忧。至于尸骨的事情咱们慢慢商量。”
   蓉蓉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她问明白了去阁楼的路线,刚出祠堂大门,就看风云变色,好好的晴天白日刹那间乌云密布,天地昏黄,雷声阵阵。给女孩吓得又跑回来了,央求麻姑一起去。
   麻姑说:“此难香需要你亲自去请,如果你连这点诚心都没有的话,那谁都保佑不了你。"蓉蓉看着自己两个朋友低声说:“她们能跟我一起去吗?”
   麻姑笑着点点头。
   三个女孩一起手拉手出了祠堂。直奔后山。
   她们可能没注意到,麻姑笑得极为阴森。


三个女孩顺着山间小路转到后山,果然看见在不远处密林之中露出了阁楼一角。此时,风越来越大了,天色极为昏黄。女孩们穿得都不多,冻得瑟瑟发抖。
   还没走出多远呢,风里可就夹着雨点了,眼看这雨是越下越大。
   女孩们加快脚步,顺着山路来到阁楼前。此楼砖木结构,形式奇古,两扇红漆大门紧闭。阿娇跑到门前,轻轻一推,门“支呀”一声开了,里面漆黑一团。
   外面雨越来越大,三个女孩都跑到这阁楼里。小蒙把手电打开,四处去照,阁楼里面布置得极为古朴,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满屋子都是书架,上面布满了黄色封皮的穿线古书。
   阿娇说:“真没想到,这个村子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所在。今天所经历的事真是帅呆了太刺激了,如果我回公司跟那些同事说,能把他们馋死。”
   小蒙说:“你先别兴奋,你们不觉得怪吗?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事情发展得比较。。邪性。你们说,那个麻姑值得信赖吗?”
   蓉蓉说:“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我怎么都倒霉。”她拿着手电乱照,一下看见在书架的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盒子。她径直地走了过去,轻轻打开,盒子里有一块凸起。女孩用手轻轻一压,耳轮中就听见“嘎巴嘎巴”机关响动,阁楼的一面墙居然开了一道缝子,里面黑糊糊一片,往外吹着阴风。
   阿娇和小蒙走了过来一起往里看,蓉蓉说:“那麻姑说,难香就封在这密室里,我们下去拿吧。”
   两个女孩咬着下唇,没动。
   蓉蓉不高兴了:“你们干吗啊?这么不够意思。”
   小蒙一字一顿地说:“如果那个麻姑说了假话怎么办?如果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蓉蓉哼了一声:“不想帮忙早说,还好朋友呢。”说着,她提着手电一闪身走了进去,马上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阿娇和小蒙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蓉蓉出来。阿娇仗着胆子喊了两声:“蓉蓉,蓉蓉。。”里面寂静无声。
   小蒙犹豫一下说:“我们进不进?”
   阿娇特别害怕,手抖得厉害。
  
两个女孩商量一下,决定进到里面看看,再怎么也不能把朋友自己给扔在这。小蒙打着手电第一个走了进去,墙缝之内迎面是一条曲曲弯弯的楼梯,深处一直延伸到无边的黑暗中。这楼梯呈螺旋型,盘旋着弯曲向下,用手电一照,只能看见黑黑的拐角,不见尽头。
   小蒙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扶住湿湿的墙壁,一步一步往下走。阿娇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偶尔能听见水珠滴落的声音。
   小蒙说:“娇,你觉得不觉得这里很眼熟?”
   阿娇这时候心都提嗓子眼了,咳嗽大一点都能给喷出来。女孩长这么大从来没到过这么诡异压抑的地方,小脸给折磨得煞白,她低声说:“你来过啊?”
   小蒙说:“你记得不记得昨天晚上咱们三个曾看过一个恐怖片,好像叫什么《路》的。里面那个男主角在一个木屋里也发现了个密室,在那密室之内也有一条这样的楼梯。。。”
   阿娇是真害怕了,她掐了一下小蒙:“死丫头,你别说了,我。。害怕。”
   小蒙也感觉很恐怖,咬着下唇,慢慢地往下走。
   楼梯一直旋转着向下,走过一截,上面就消失在拐角处。气氛压抑至极。阿娇轻声说:“小蒙,如果我们真的。。看见鬼,怎么办?”
   小蒙喉头“咯咯”发响:“你就说自己是送外卖的,路过。”
   阿娇“噗哧”一下笑了:“就你这个小丫头,真能扯。”
   楼梯一直旋转着向下。
   两人默默无语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阿娇问:“你说的那个恐怖片,最后男主角怎么样了?”
   小蒙说:“片里是这么演的,男主角走在这楼梯里,突然自己带来的手电熄灭了。然后他颤巍巍掏出火柴,慢慢地划亮,火光极为微弱,一闪一闪得。这时候他身后突然多出一张老太太的脸,那老太太。。”
   阿娇吓的一声尖叫:“死丫头,别说了。”
   小蒙没理她,继续说:“那老太太‘噗’一声,把火柴吹灭。”她刚说到这,两个人的手电同时熄灭,两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阿娇吓得都哭了:“小蒙。。小蒙。。”
   小蒙也吓傻了:“不会。。这么。。巧吧。”
   阿娇哭着说:“就是你这个乌鸦嘴,盐酱口,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蒙后脖子都发凉,她把手里的手电往墙上打了两下,一道光亮射了出来,她照了照阿娇,阿娇也看了看她,两个女孩无一不是大汗淋漓,浑身都吓得湿透了。
   小蒙努力保持平静,嘿嘿笑着,比哭都难听:“原来手电是接触不好。”
   阿娇紧紧拉着她:“我们回去吧。”
   小蒙也犹豫不决:“阿娇,没事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别自己吓自己。”
   这时,两个人听见有水流的声音从楼梯深处传来。两人看了一眼,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楼梯底部,眼前已经没了路,前面是一处深潭。
   小蒙用手电一照,只见这深潭内黑糊糊得也不知是什么,耳边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潭内半沉半浮着许多黄色的方块。两人借着手电仔细去看,哪里是什么方块,而是一具具女尸,手脚俱在黑水之下,只是身子露在外面,满头的黑色长发散在水中,轻微地随着潭水上下浮动,



两个女孩看得惊呆了,尤其是阿娇一阵阵恶心反胃,她把住墙壁不停地吐着水。小蒙哭了,她浑身无力地依靠在墙。
   阿娇擦擦嘴边,疲惫地说:“咱们走吧,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小蒙点点头,她用手电重新又照了照潭水,突然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阿娇用手推推她:“小蒙,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小蒙用嘴向潭水那撅了一撅:“阿娇,你看那是什么。”
   阿娇借着手电的光亮看见潭内不远处一具女尸的尸体上插着一个红色的发卡。四周俱是墨黑色,突然多出这么一个红发卡,着实扎眼。阿娇顿觉口干舌燥:“那。。那是。。蓉蓉的。”
   小蒙点点头。不错,那就是蓉蓉的。
   阿娇顿生凉意:“难道。。蓉蓉死在潭里了?”
   小蒙摇摇头:“你看这些女尸全部都是长头发,咱家蓉蓉可是齐耳的短发,不会是她。再说,怎么会是她呢?她怎么就毫无理由地赤身裸体的死在潭里呢?”
   阿娇轻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蒙这时候倒是非常冷静:“我觉得是蓉蓉给我们留下来的认标,这些女尸应该是潭水内的桥,她一定是踩着这些尸体到了对面,怕我们不知道,所以把发卡插在女尸的身上。”
   阿娇苦笑一下:“你开什么玩笑。这些尸体是桥?是什么桥?尸桥?从来没听说过用尸体搭桥的。”
   小蒙走到潭边,用脚轻轻踩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具女尸。那女尸一踩之下,并没有沉下去,还是十分稳当地漂着。小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那女尸身上,双脚踏实。女尸只是微微地下沉稍许,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小蒙看了看岸边的阿娇说:“娇,来吧。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最后的一哆嗦吗?”说着,女孩回过身,小心翼翼地从这具尸体上跳到那具尸体上,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娇孤零零地被扔在岸边。她搓搓肩膀,无奈中,只好咬着后槽牙踩在尸体上,也慢慢往前走。这些女尸全部赤裸身体,背部朝上,踩上去腻腻得那么滑。阿娇心都提嗓子眼了,十个脚趾不敢伸直,小心地提着气往前走,生怕稍微用力,那女尸吃不住劲,把自己掀翻进水潭里。
   这种情况下,每一秒钟都被拉成一个世纪那么长。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看见对岸,小蒙正站在那挥手。阿娇小心地渡过了黑潭,跳到岸上,那颗心才慢慢平静。
   阿娇握着小蒙的手说:“这里太古怪了,我觉得那个麻姑肯定有问题。好人家哪有拿尸体当桥的?她一定是个杀人犯。”
   小蒙用手电照照两侧的墙壁说:“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啊?”
   借着手电的光亮,两人看见墙壁都是白色,仔细一看,原来墙壁上附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白丝,这里冷气阴阴,那些白丝随着阴风轻微地吹动起伏。阿娇看得害怕说:“这些是。。蛛丝吧?我们不会遇见城市蜘蛛女了吧?”
  
   城市蜘蛛女,是白领阶层里流传较广的恐怖故事。说是在城市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蜘蛛女。她长着八只脚,善翻墙越脊,行动迅速,最喜吃人。白天时候她和常人无异,等到晚上了,她开始长出八只脚,从家里出来,在城市中穿梭。吃人的时候,就吐出无数的白丝,把人紧紧裹住,慢慢享用,凡是被蜘蛛女吃掉的人,最后都化成人干枯骨,恐怖至极。
  
   小蒙当然也听过这个故事,她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白丝说:“这个好像不是蜘蛛丝,倒是很像蚕丝。”
   阿娇愣了一下:“蚕丝?”
   小蒙点点头:“我老家就是养蚕的,那些年跟我爸回老家探亲的时候见过。好像就是这个。蚕吐丝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再由蛹化蝶。”
   阿娇遍体生寒:“那这里出现这么多蚕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在这里养蚕?”
   小蒙拉住她的手:“在这猜也没蛹。咱俩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去看看吧。”
   两个女孩手拉手,一起慢慢地向前走。
   还没走两步呢,突然在这条长长的甬道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女孩凄惨的哭声:“小蒙~~阿娇~~,救救我啊~~”
   是蓉蓉!
阿娇和小蒙对视了一眼,赶紧顺着这条甬道往深处跑去。蓉蓉的喊声越来越虚弱,似有似无,非远非近,突然间消失了,继而在黑暗中传来一连串很奇怪的声音“咯~咯~”,这是有人用喉咙直接发出的,在如此寂静的甬道里,突然多出这么一种声音,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两个女孩用手电照了照前方,前面只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人都没有。这时从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非常的微弱,但模模糊糊地还能分清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就是蓉蓉。
   蓉蓉说:“她们就要来了。能不能放过她们?。。。(后面的话模糊不清)”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乖。。(模糊不清)孙子媳妇。。什么人都要。。。(模糊不清)。。必须得死(是这个词吗?)。。”
   两个人的说话声里还夹杂着风声,白丝缠绕摩擦得“咝咝”声,听起来不是很清楚。
   不过,那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真真的,苍老沙哑,老太太似乎喉咙里总是含着一口痰,说起来话来嗓子“咯~咯~”乱响,如鸦噪雀鸣,这个难听劲就别提了。
   两个女孩听得浑身发冷,但脚步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地仍然往前走着。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就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道刻着古老花纹,形式奇古的红门,上面还有两个铜把手。
   阿娇用手电照了照说:“这门好古老啊,就差上面贴门神了。”
   小蒙拉拉她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天知道大门后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危险。
   阿娇轻轻地把耳朵贴在门缝上,眯着眼睛仔细听。过了好一会,她神色变得迷茫。小蒙轻声问:“你听见什么了?”
   阿娇咬着牙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我听见这个声音,里面应该有很多蚕丝。”
   小蒙捂着胸口说:“你说这门里会不会像西游记里的盘丝洞?”
   阿娇看看她,周围静极了,两个女孩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小蒙用手握着门环,手上一用力,“咔吧”一声,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门里出现的场景让两个女孩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这里是个石室,空间很大,满屋的墙上俱是白丝,白哗哗一片晃的人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室内四角各放一个铜制灯架,上面燃着火,火光似黄似绿,幽幽惨淡,气氛诡异至极。最令人惊讶的是,在室内的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虫蛹,蛹身有一人多高吧,粘粘糊糊,仔细去看,似乎还上下起伏,好像在呼吸一样。
   在虫蛹之下的地上,放置了一口红木制成的人形棺材,棺材里传来“
咔咔”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用手指甲划着棺


还是小蒙胆大,慢慢凑到棺材旁,眯着眼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异常尖锐,就好像手指甲划黑板,“吱吱”的那叫一个难听。这时,从棺材里传来一个老太太极为苍老的声音:“你进来吧,你进来吧。”
   小蒙彷佛受到蛊惑一样,呆呆地看着这具棺材,喉头阵阵发响。
   阿娇此时正在围着那巨大的虫蛹转着,蛹身如女人裸露的肌肤一般,很柔腻,只是上面沾满了粘糊糊的莫名液体,又稠又密,慢慢往下流淌着。阿娇用手电照了照,看见蛹身之内似乎隐隐的有无数白丝在颤动蔓延。她咽了下口水,用手电把捅了捅蛹,一捅之下,马上凹了一块,慢慢地又弹回原状。
   阿娇看得又是稀奇又是害怕,她慢慢转到虫蛹的前面,突然发现蛹身上有一块区域接近半透明,用手电照照,在强光之下那透明的区域里隐隐地出现了一张人脸。这个人五官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人正闭着眼睛,似乎还有呼吸。
   阿娇招呼小蒙来看,可那边半晌没反应。阿娇皱着眉,用手电去照小蒙:“死丫头,你干吗呢?”她不看还好点,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
   小蒙正在用力去推那口棺材的盖子。棺材盖并不沉,小蒙已经推到一半了,一股股阴冷的尸气从棺材里滚滚翻腾而出。阿娇过去拉住她,惊叫着说:“你疯了,你动它干什么?”
   小蒙擦擦手说:“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这时,从棺材里传来一个老女人“咯咯”的笑声,极为阴森,恐怖至极。小蒙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阿娇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小蒙:“你。。你。。你不害怕啊?”
   小蒙把住棺材边,往里探头:“果然是她。”
   阿娇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慢慢地用手电往里照照。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全套黑底紫花寿衣的老太太。这老太太面目可憎,满脸的皱纹,鸡皮鹤发,嘴角上挑,似笑非笑。但一望之下,就知道这是个死人,一点活气儿都没有。
   老太太的身上还缠着一些白丝,既恶心又吓人。
   阿娇不敢再看第二眼,她声音都发抖了:“这人好像看着眼熟。”
   小蒙说:“这个就是李桂珍李老太太,咱们在电视上看过。你忘了?那个女主持人手里拿着她的画像。”
   阿娇害怕极了:“她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刚才好像还听见笑声。”
   小蒙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李老太太和麻姑的老娘甚至麻姑都大有联系。”
   阿娇直直地看着她,在黑暗中的小蒙声音十分低沉:“当年李老太太的尸体并没有失踪,而应该是被麻姑的老娘给监守自盗了。这应该就是唯一的解释。”
   阿娇还真是傻的可爱,疑惑地问:“为什么啊?”
   小蒙说:“那个麻姑自己都说了,练邪术。这些歪门邪道的怪人什么做不出啊?”
   阿娇想到麻姑满脸阴森的笑,就不寒而栗:“为什么啊?”
   小蒙说:“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是跳大神的。只是不知道蓉蓉上哪了。会不会有危险?”
   阿娇浑身疲惫不堪:“我知道蓉蓉哪去了。”
   “哪去了?”
   阿娇用手电指指虫蛹,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冷:“她被封在那里了。
小蒙来到虫蛹跟前,用手电照照,果然看见在蛹身里,隐隐的透出一个人形。她急忙问阿娇:“我们怎么办啊?”
   阿娇就感觉浑身发冷:“我们把蓉蓉救出来就赶紧离开这里,这儿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小蒙用手轻轻碰触了一下虫蛹,感觉其表皮又腻又硬,找个什么东西才能撕开蛹身呢?她四下这么一望,看见李老太太尸体的左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这剪刀把身闪亮,也不知道镶着什么东西,刀身刷白,看样子必然十分尖锐。小蒙来到棺材前,双手合十在唇边,看着李老太太的尸体轻声说:“您老莫怪,我们借剪刀一用,用完了就还给您。”
   阿娇一把拉住她:“小蒙,你。。小心点。”
   小蒙胆大,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慢慢探入棺材里,轻轻碰到李老太太的手,冰凉。她开始掰尸手,人死之后,骨节俱都僵硬,也不知道这死老太太死的时候为什么握着这么一把剪子,握的还这么紧。
   小蒙一看这架势,自己一只手是够戗,必须得用上两只手。她又探进去一只手,双手配合,开始掰扯李老太太的左手。
   慢慢的,第一个手指掰开了,第二个手指掰开了,第三个手指掰开了。。。时间不长,小蒙就满头大汗。阿娇靠在棺材上,往里看着,李老太太死得非常安详,紧闭双眼,脸上还浓妆淡抹着,上了不少彩,不知道洗净外面的装束,下面会是如何恐怖的一张脸。
   突然阿娇就看见李老太太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眼皮之下眼球在轻轻颤动。阿娇看得真切,后脖子都冒凉风,随即发出一声尖叫,吓的小蒙一哆嗦,好不容易掰开的李老太太手指,重新又合上了。
   小蒙脸都是灰白色,她直直地看着阿娇说:“你鬼叫什么?”
   阿娇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说:“我。。我看见。。那。。尸体。。好像。。。”
   小蒙用手电点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胡说,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赶紧拿到剪子才是正事,别乱叫了。。”说着,她又把手伸进棺材里,掰李老太太的尸手,这次比较顺利,把剪子给扣了出来。
   阿娇全身蜷缩在一起,抖成一个儿了。
   小蒙一看,得了,我也指望不上你了,自己来吧。想到这,女孩来到虫蛹前,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蛹身说:“蓉蓉,别着急,我来救你了。"她高高举起剪刀一下插进了虫蛹里。
   一股莫名的白色粘稠液体顺着剪刀口就喷了出来,一股股浓浆顺着口子往下流。小蒙用力往下划,也别说,这虫蛹啊是外面结实,内里柔软,一划之下,还算不太费劲,就是太恶心了,许多白色液体喷出来,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怪味。
   小蒙也顾不得许多,慢慢把整个虫蛹都划了开,刚划到底部,就听见蛹身之内“咕噜咕噜”乱响,许多水泡冒了出来。小蒙脑子一激灵,不好,她猛地跳到一边。
   女孩刚跳开,耳轮中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虫蛹整个都裂了开,一股强烈的水流从里面喷了出来,顺着水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被冲了出来,躺在地上,身上全是白色的渣滓,还缠绕着些许白丝。
   小蒙和阿娇赶忙跑过去,把女孩扶了起来,果然是蓉蓉。蓉蓉紧闭双眼,浑身湿淋淋得,没有了呼吸。
   阿娇用手轻拍着蓉蓉的腮帮子:“蓉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醒醒。”
   小蒙还跟着招呼,这时候女孩们突然就听见室内某处传来一阵老女人“咯咯”的鬼笑声,随即“啪”的一声,一只枯瘦的老人手扶住了棺材帮,李老太太慢慢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阿娇和小蒙顺着声音去看,吓得是魂不附体。李老太太直直地坐在棺材里,面无表情,紧紧地闭着双眼,似乎不像是炸尸。
   炸尸一说由来已久,许多古代的文献小说里都有过记载,最著名的还是聊斋开篇的那个死后炸尸的新娘,停在破庙里,专吸过路客商的人气,最后撵的一个死里脱生的客商满树林跑。天明鸡叫的时候,那僵尸新娘就嘎巴一声没了知觉,又变成了死尸。
   中国农村有些地方至今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家里死人之后,把尸体放在家里过头七,在这几天里,全家老小齐动员看护灵堂,一是守灵,二是驱赶牲畜,比如猫之类。猫这种动物,自古传说就是邪物,猫如果和尸体接触,就能引起尸变。这种说法到底有没有根据,我也不知道,但此习俗能流行千年,估计是有它的道理。
   两个女孩一看李老太太坐起来了,赶紧拉起蓉蓉往门外跑。此时的蓉蓉,一点知觉没有,任由两人搀扶,还死沉死沉的。阿娇和小蒙再有力气,也是女孩,走出室门来到甬道,还没走几步呢,浑身就大汗淋漓。
   阿娇回头看看石室,里面灯光闪闪,还隐隐的有人影晃动,张开的两道中国古式大门就像两张大嘴一样,要把闯入者吞噬。
   “嘿~嘿~”那怪异的笑声又开始在甬道内回荡。
   两个女孩又惊又吓,再次勉强把蓉蓉给搀扶起来,一人把住一条胳膊,极为艰难地向前走着。
   这时候就起了阴风,吹得墙壁上的白色蚕丝在微微飘动。“嘿~`嘿~~嘿”那笑声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好像一直在跟着三个人。
   阿娇再也没了力气,把蓉蓉放下,对小蒙说:“要是再带着她,咱俩谁都别想跑出去。”
   小蒙大声说:“那怎么办?扔下她不管?”
   阿娇说:“我们可以先跑出去,然后打电话报警或者叫村民来。”
   那笑声越来越近,在甬道的黑暗中还传来“咔~咔”拐棍驻地的响声。
   小蒙吓地咽了下口水:“也只能这样了。”
   蓉蓉给靠在墙壁上,身子软软得滩成了一堆泥,眼睛始终紧闭,没有知觉。
   阿娇擦擦头上的汗,拉起小蒙,两个女孩向前跑去。
   她俩谁也没注意到,此时无数的白丝正在慢慢涌动,爬上了蓉蓉的身子,慢慢地覆盖缠绕,女孩不多时就被缠成了木乃伊,浑身俱是白色,融入墙壁中,再也不见。
   阿娇和小蒙终于跑出了甬道,但令她们惊讶的是,那条铺满女尸的黑水潭不见了,眼前是一条三道口的岔路。
   身后那“
咔咔”的拐棍声越来越近。。
   小蒙看着眼前的怪异情景,喃喃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娇冷笑:“还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那个麻姑捣的鬼,你想想,这里藏着她的秘密,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她还能让我们活着出去吗?”
   小蒙眼泪都下来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干?”
   阿娇用手电照照三条岔路说:“赶你说话了,可能是练邪术吧。对了,我们可以走中间那一条。”
   小蒙问:“为什么啊?”
   阿娇摇摇头:“不知道,
直觉。我们就朝一个方向跑,肯定能跑出去。”两个女孩手拉着手,一起跑进了中间那条岔路。
   岔路中的墙壁全是黄土,里面极为狭窄黑暗,女孩们的手电只能照亮自己身前不到一米的面积。在这样狭窄压抑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被放大了,女孩们可以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能听见心跳声。
   那拐棍点地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不远不近,“咔咔”在黑暗中极为清晰。
   走着走着,突然小蒙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阿娇蹲在她旁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小蒙脸都变形了,用手摸着自己脚踝痛苦地说:“刚才踩到一个小坑里,把脚崴了。”
   阿娇一听,暗叫一声倒霉,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儿到荒年饭量增。越怕出事就越出事。她把小蒙给扶起来,小蒙刚站好身子,“哎哟”一声又蹲了下去,声音极为痛苦,还“咝咝”地抽着凉气:“疼~~,好疼~~。我一步都走不了了。”
   阿娇用手电照照她的脚,在光亮中只能看见红艳艳的一片,鞋和袜子都被血给染红了。
   “嘿嘿”的怪笑声越来越近。 

阿娇急得都快哭了:“小蒙,那怎么办啊?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
   小蒙满脸都是疼出来的虚汗,小脸煞白。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赶紧。。走吧。自己多注意安全。”
   阿娇拉住小蒙的手,看看漆黑一团的前方,这么恐怖的地方如果只剩下自己,会不会坚持住?她哭着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咔~~咔”拐杖声越来越近,一个老太太沉重的呼吸声似乎就在她们身边,间或夹杂着极为阴森的笑声“嘿~嘿”,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狭窄黑暗的甬道内,似乎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小蒙头发披散下来,象疯了一样喊着:“你快走,快走。赶紧出去叫人。”
   阿娇一看这情况,不走是真不行了。她捏捏小蒙的手:“你自己小心点。”然后站起身来,向前跑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小蒙又疼又吓,老太太的笑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这时声音停住了,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地上的手电筒发出犹如萤火虫一般幽幽的亮光。“扑”的一声,那束光也熄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小蒙就感觉背后发麻,好像有人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自己看,眼皮都不眨。小蒙脚踝上的疼又犯了上来,她“嗯”的轻轻呻吟一声,昏迷了过去。
   阿娇在甬道内跑着,磕磕绊绊,手电筒跟着身体上下颠簸,光束极为不稳,左摇右晃。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剧烈的心跳声。压抑,恐惧,烦躁在她的全身蔓延。
   跑了不知多长时间,她终于跑到了甬道的尽头,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三岔口。阿娇实在有点跑不动了,女孩弯着腰扶着双腿“呼呼”大喘着。就在这时,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咔~咔”拐杖点地的声音。声音在向前移,有节奏,缓慢得离奇,在阿娇的耳中,格外刺耳。
   女孩大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中间那条甬道,往前跑着。不管她怎么跑,那拐杖声似乎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跑着跑着,阿娇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墙壁上开了一个洞。她跑到洞前,往里看看,里面是由水泥糊成的小空间,她一头钻了进去,来到一角,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不远处的拐杖声夹杂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娇把手电关了,女孩的身体由于强烈的恐惧而瑟瑟发抖。声音近了,更近了,来到洞前一下子停住了。
   阿娇都快要窒息了,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脚步声又开始响动,竟然渐渐远去。阿娇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侧耳去听,四周静寂无声,好像很安全了。她慢慢点开手电,一束光亮射了出来。
   阿娇照照,四下都没有人,就在这时,她看见一面水泥墙上有人用红笔写了许多的字。她仔细看着,那些红字在手电光下摇摇晃晃,颜色还有些发黑,阿娇慢慢读着:“我是李桂珍,谁来救救我?我害怕。。谁能来救救我,有人要对我做坏事,我很害怕。。”其后的字有些模糊不清。
   这时,一个又细又长还有些变形的影子在洞口出现,映在墙上摇摇晃晃,阴森至极。

阿娇堆在墙角,紧张地看着那条越来越大的黑影,整个洞口几乎都让影子占满了。在这样压抑恐惧的气氛里,遇见这么个事,这个吓人劲就别提了。
   阿娇把手电关了,用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嘴,吓得浑身战栗,心都提嗓子眼了。“咔~咔”拐棍声配着“刷~刷”的脚步声缓缓地走进了洞里,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响了起来。随即是这个老人一声沉重的叹气,“唉~~”这声叹息绵绵延长,幽幽不绝,似乎直入人的心底,叹的阿娇浑身冒凉气。
   女孩这时候惊大了双眼,害怕地看着眼前黑黑的一切,喉头不断地上下颤动。
   老太太那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随即突然消失,四周一片死寂。
   阿娇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把头深埋在膝间,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很久很久,没有一点声音,这个老太太好像凭空消失了。
   阿娇鼓足了勇气,点开了手电,一束微弱的光亮照在地上。地上什么都没有,嗯?不对,那是什么?阿娇看见在黑暗中的不远处有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鞋子十分小巧,也就一掌之长,上面花纹极为古朴,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这么个东西,是够渗人的。阿娇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用手电上照,绣花鞋上是一个黑色的棉裤和一把盘龙拐杖,再上,是紫色的寿衣,再上,是一片黑黑的头发,头上别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艳丽诡异。
   阿娇嘴唇颤抖:“脸。。脸呢?”
   原来那人是背对着她,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果然是李老太太。老太太脸上还上着死人的艳妆,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头发披散下来。
   李老太太点着拐棍慢慢向阿娇走去,嘴里喃喃道:“给。。给我。。梳头。”
   阿娇尖叫一声,手电一下脱了手,掉在地上,灯光瞬间熄灭,一片黑暗。
   黑暗中,就听见拐棍声响,随即是女孩凄厉的喊声:“啊~~啊~~”声音在洞里,在甬道里,回响了很久。。。
  
   小蒙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感觉腿疼得厉害。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往前走着,不断呻吟着。腿疼刺骨,女孩脸上全是汗,她在黑暗中喊了两声:“阿娇,阿娇~”没有人答话,只有“呼呼”的冷风。
   女孩在黑暗中,摸着墙挣扎着慢慢往前挪。挪一步,腿就刺疼一下,小蒙咬着下唇泪流满面:“我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蒙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她挣扎着继续向前走,幸运的是,终于走出了甬道,眼前出现了一道满是女尸的黑水潭。那光亮正是黑黑的潭水微微泛映出的磷光。
   磷光又称鬼火,是死人发出的一种淡绿色的光亮。
   小蒙擦擦眼睛,心里挺高兴,马上就要出去了。可是自己的腿脚不利索,不能像来时那么轻松的在尸体上蹦来蹦去了,只能。。只能爬了。
   小蒙咬咬牙,也罢,能逃出去怎么都行,豁出去了。
   她来到潭边,跪在地上,慢慢向潭水中的女尸身上爬。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第一具尸体背上,那尸体别说挺长脸,只是微微下沉稍许,看样子还能撑的住一个人的重量。
   小蒙开始爬了,这尸体摸上去湿湿得,滑滑得,这个恶心人劲就别提了。有些尸背上还缠着黑色的头发,抓上去特别腻人。小蒙慢慢爬着,从一具尸体到另一具,不多时,就来到了潭水中央。 

小蒙在黑水潭的尸体上不停地往前爬着,女孩是真豁出去了,完全忘了害怕,只有一个念头,赶快从这里逃出去。
   眼看就要来到岸边了,小蒙这个高兴啊。突然自己手腕子被人抓住,低头一看,只见黑黑的潭水里伸出了一只冰冷纤细的人手。小蒙猛然用力挣脱,这就从潭水之中拽出了一具女人的干尸,披散着头发,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左胳膊还是断臂,右手正紧紧地抓住小蒙的腕子。
   给小蒙吓的是惊骇失常,魂不附体。拼命挣扎,女孩一使劲,那女尸居然从潭水中给提了出来。女尸已经干枯,分量还挺轻的。小蒙脚下一滑,那女尸居然压在了她的身上。
   女尸满脸全是类似唾液的粘稠液体,浑身湿淋淋的,腐臭不堪。小蒙也是急眼了,飞起一脚,正踹在它的胸口,把尸体又给踢回潭水里。
   小蒙得以挣脱,这时候也顾不上脚疼了,飞快地在尸体上爬着,终于是到了岸边。这时候的她已经被折腾的狼狈不堪,女孩全身上下湿淋淋得,扶着墙就往前跑。
   眼前的场景很熟悉,这是一道蜿蜒而上的楼梯。小蒙拖着残腿往上爬,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幽冥之中,似乎有无数女人的尖叫。好像黑水潭里的女尸们都化为厉鬼始终在小蒙的左右徘徊。
   小蒙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眼泪,四肢着地,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爬出去。很长很长时间,女孩脑子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地爬着爬着。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亮,一道大铁门出现在眼前。
   小蒙来到门前,这么一推,门被上了锁,纹丝未动。这时,身后的远处响起了一个老太太的咳嗽声,还有若隐若现的拐棍声“咔~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小蒙完全疯狂了,她拼命敲打着铁门,“况况”山响,女孩大喊:“开门,开门。”
   敲了一会,门那边响起了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是铁锁链被放下的“哗啦”声,大门随即被打开了。一道光亮闪了进来,照的女孩眼睛眯了一下。
   小蒙手搭凉棚,遮住光亮,仔细去看,门外站着二人,一个是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嘴角上挑正在阴森森地鬼笑,正是麻姑,另一个人穿着一身寿衣,满脸擦着死人妆,正依偎在麻姑的怀里唱歌,此人正是阿娇。歌声没有任何情感,干涩得像一段破木头一样:“数星星。。数星星。。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小蒙看得愣了,后背阵阵发凉。
   这时,身后想起一阵“咝咝”声。
   咝~~咝~~好像有人在拖地。
   小蒙回头一看,不远处的楼梯上爬着一个人,这是个长相极为阴森可怖的老太太,浑身骨节上下起伏,喉头发着“呃~呃”的声音,在地上爬着,极为缓慢,越来越近。
   小蒙大叫了一声,昏迷过去。
  
   好了,写到这,我们这部小说第一个男主角该上场了。袁冰,是一位警探。头脑灵活,办案老练,经验极为丰富,处理过很多极为棘手的案子。最近他得到了上级一个新任务,调查一位失踪了的专写恐怖小说的作家。
   这个作家失踪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这个女朋友却得了妄想症,被关在西山精神病院里。她的名字叫小蒙。


袁冰此刻正在赶往出版商老赵公司的路上。脑子一时不停的在运转思考。失踪的恐怖小说作家笔名叫石龟,在国内恐怖小说领域享有盛名。一个月前失踪,半个月前出版商老赵报案,此案件没有任何头绪,可谓是深不见底。但作为一个多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察来说,袁冰还是心有成竹的,再匪夷所思的无头案都破过,别说这简单的失踪了。
   老赵的公司颇有规模,员工很多,工作起来井井有条。袁冰一到公司就被请进了老赵的办公室。老赵五十上下,精明干练,一身西服连灰都没有。看见袁冰来了,赶忙请为上座又是泡茶又是递烟。
   袁冰客气:“赵老板,别忙了,谈谈案子吧。这个作家我还不是很了解,你能不能简单给介绍一下。”
   老赵坐在袁冰对面的沙发上,点了根烟:“好。这个石龟可是个极为神秘的作家。他至今只在我这儿出过一本书,就是这本恐怖小说。”说着,他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袁冰。
   袁冰接过来,仔细看着,这书的封皮是黑色的,上面画了一对近乎透明布满纹理的昆虫翅膀,这翅膀画的大气,欲开没开,似飞不飞,很有些灵性。封皮上写着一个大字“蚕”,也就是书名了。袁冰夸道:“这封面做的好,我看了以后都想好好看看这本书。”
   老赵苦笑一下:“这本恐怖小说《蚕》,最初是网络小说,连载了还不到一个月,就火爆网络。然后我就找到作者石龟把出版权给签下来了。成书入市之后,好评如潮,民间官方都特别认可,一印再印。现在这石龟可就成了恐怖悬疑小说界里杀出的黑马了。”
   袁冰“嗯”了一声,他向来不爱看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平时有时间就只翻翻散文诗歌什么的。作为一个警察,他最嗤之以鼻最不信的就是怪力乱神,什么鬼什么神,他认为都是扯淡。现在又出了个新名词,不叫鬼怪志异小说,改叫恐怖小说了,开始用鬼神云山雾罩一番,最后归结到人性丑恶,这种老套路,袁冰是极为不屑,要说人性之丑恶,这些闭门造车的写手们哪有自己见得多。
   他翻翻手里的书,看着书页“哗哗”的翻滚着,闷哼了一声。
   老赵继续说:“石龟这个人非常低调,从来不接受采访,不参加任何签售活动,很是神秘。有个别别有用心的记者说,我们故意不让石龟抛头露面,保持其神秘性,就是为了炒作,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啊。。”
   袁冰把书扔在桌子上,语气很深沉:“别扯没用的,你就说怎么发现他失踪的?”
   老赵说:“我平时和他接触都是在网上,用那个qq。他一般在早上8点到晚上12点都在线。在一个月前,他通过网络对我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会出事。还说如果他连续半个月不上线的话,就说明是真出事了。那时,他正在赶写第二部长篇,也是恐怖小说。我们宣传也都宣传出去了,如果到时候交不了书稿,我他妈就得。。就得赔个老b朝天。他现在失踪了一个月,我是吃喝不下,就报警了。”
   袁冰笑了一下:“摇钱树丢了吧?”
   老赵苦笑:“我的袁大人,你是不知道现在做我们这行有多难,遇见有潜力的写手不容易啊。”
   袁冰问:“这个石龟叫什么,住在哪,你都不清楚?”
   老赵说:“就知道他是本市人,其他一概不知。他这个人深居简出,一直闷头写作。对了,他有个女朋友,叫小蒙的。听说最近得了精神病,关起来了。”
   袁冰看也问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就拿起《蚕》说:“这书送我看看吧,案子我会尽力去查。”
   老赵说:“没问题。有了消息请第一个通知我。”
   离开公司,已经天黑了。袁冰上了公交车准备回家,坐在车上,他脑子不停地在运转,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烦躁感,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扑面而来。
   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整个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司机加上连自己在内的两个乘客。另一个乘客坐在袁冰的前边,穿着一身黑衣,正低着头嘴里“滋滋”乱响,好像在嚼着什么,这个难听劲就别提了。
   袁冰靠在车窗上,拿出那本《蚕》开始看。这小说别说写得还挺有意思,文笔流畅气氛营造的相当到位,就算袁冰这样见多识广的老警察心里都起了毛。正看着呢,他突然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
   袁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太正坐在自己身边。那老太太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袁冰一皱眉,随即一想跟个老太太置什么气,没意思。他礼貌地向那老太太笑了一下。
   老太太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上面还别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艳丽诡异。
   袁冰真有点毛了,想起刚才小说里的故事,有点害怕了。老太太说话了:“他。。他正在看着你。”
 

“他是谁?”袁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老太太。
   这时,车一下停住了。车门打开,司机说:“白云路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老太太颤巍巍地用拐杖点地站了起来,慢慢向车门走去。袁冰一直盯着她看,老太太走到车门那,回过头看了看袁冰,声音极为苍老嘶哑:“他。。他一直在看着你。”
   袁冰冷笑一下,哪里来的疯婆子,满嘴鬼话。
   老太太扶着车门的栏杆,极为缓慢地从车上走了下去。袁冰依在车窗往外看,车子此时停在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上,那老太太正站在路边直直地看着车里的自己。
   门关上了,公交车在启动飞奔出去的瞬间,袁冰看见老太太嘴唇颤动,好像冲自己说了什么。
   车在漆黑的夜晚中顺着柏油路飞驰,车上就只有袁冰一个乘客。他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仔细回味,慕然睁开了眼睛,他知道那老太太说的什么了,她说:“他。。是石龟。”
   这个老太太怎么知道我在调查这个作家,她跟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她打扮得这么怪异到底是谁?
   不能让这个老太太跑了,警察的本能让袁冰一撅而起,他厉声喊着:“停车。”司机头都不回,懒洋洋地说:“没到站。”
   袁冰几步走到车门前:“我让你停车。”
   司机也火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到站听见没有,要是让监察大队抓到我随便停车,我这个月奖金就没了。”
   袁冰把警察证件掏出来了:“我命令你停车,我是警察。”
   司机“吱”一声,把车停住,这才回过头看。袁冰把证件握在手里举到胸前:“开车门,我正在执行一样非常重要的任务。耽误了事,拿你顶罪。”
   司机摁了个按钮,打开车门,头上也见了汗:“你看看这话是怎么说得?”
   袁冰没理他,一下跳到车外。车门一下关上了,公交车像兔子一样跳出去飞奔而去。
   袁冰顺着这条柏油路就往回跑,车子开出去也就不过10多分钟,跑得快点,应该还可以追上那个老太太。路在黑暗中延伸,
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之光极为惨淡,袁冰一人在路上飞跑着。
   顺着路跑了大约十多分钟,他拐进了一条街道。两旁俱是居民楼,不远处是个澡堂子,门上挂个五颜六色的电子牌,不断的变幻颜色。再往远处看,一座现代化的大厦矗立在夜空中。
   街道上非常静,一点声音没有,家家户户屋门紧闭,街头巷尾空无一人,这气氛让人不寒而栗。袁冰作为一个资深警察,对于本市任何一块区域都耳熟能详绝对是个本地通,白云路他也来过很多次,但从来没见过这条街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从街道的深处传来一阵锣鼓响器的声音,声音如乌鸦狂躁,尖锐刺耳,很是古怪。
   袁冰想起白云路派出所还有个好朋友,他赶忙掏出手机想联系一下。但手机根本就播不通,没有任何信号。
   袁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顺着街道往前走。

袁冰自参加工作以来,大风大浪什么没经历过,曾经单枪匹马轻松解决过身上绑着炸药包誓于长途客车同归于尽的亡命徒.在当差期间也曾几次入荒山恶村解救过被迷信和邪 教迷惑的村民,所见的事之奇之险,常人都无法想象.这也练出老伙计一身熊胆.
   但今天这事打一开始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就象现在这样吧,他身陷诡异之境,竟然毫无头绪.警察的经验告诉自己任何事都有个解释,或人为或天灾,总会有个为什么.所以此时的袁冰已经不害怕了,当想好好看看这件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顺着鼓锣的声音向前走着.声音尖锐刺耳,似远似近,好象有一群人在那吹吹打打的演戏.这条街很长,街边的路灯昏黄惨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得那么渗人.袁冰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细又长,无比凄凉.
   转过街角,他看见远远的有个居民楼,楼前旗鼓喧天,灯光闪耀,无数穿着红衣黑衣的人在围观叫好,人群之中起起伏伏着一个龙头,好象有一些人在耍龙,在人群之中,有一个高台,台上坐着个什么玩意,白糊糊的还似有人形.袁冰距离太远,所有一切都看得极为模糊,不是很清楚.
   有人就好,就怕没人,正好过去可以打听一下.
   袁冰朝着人群走去,也就隔着一条街.但走了一会,他忽然觉察有些问题,不管自己怎么往前走,但就好象在原地踏步,怎么走距离都没变.那些人就在那里沸腾欢呼,但看起来模模糊糊,好象在另外一个世界.
   袁冰觉得有些怪,改走为跑,拔足狂奔,跑了很长时间,但就是跑不到那里.他是彻底有些毛了.
   一股彻骨的凉气遍及全身.
   此时他浑身大汗淋漓,喉咙不停地上下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一个老太太"嘿嘿"的笑声,袁冰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听着寻找声源.
   声音是从身旁一个胡同里发出的.
   袁冰来到胡同前,这条胡同极窄,两旁惧是高大的居民楼,没有灯光,里面是又深又黑.笑声就从深处传来,"嘿嘿"的非常阴冷.
   袁冰一笑,装神弄鬼.想着,他走进了胡同.
   胡同地上铺的是青砖,袁冰穿的是皮鞋,踩在上面"喀喀"直响,在黑暗中极为刺耳,外面的锣鼓声逐渐听不见了,能听见的就是自己沉重的呼吸.
   走了不大一会,已经能看见外面的灯光了.在灯光下,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老太太,脸上尽是诡异绝伦的神情,昏黄的眼珠之中,闪烁着一种妖异的充满了鬼氛的神采.


袁冰看见那老太太心里就是一动,大吼一声:“别跑。”三步并两步,用极快的速度冲出胡同,就在他出胡同的一瞬间,那老太太一闪即没,形如鬼魅。
   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气氛十分怪异。这个时候,突然喇叭声,车声,人声响动,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推自行车的,过路的,卖包子的,人越来越多。一些路人从袁冰身前走过,都用极为疑惑的眼神打量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袁冰一把拉住一个身旁走道的老大爷:“你。。”
   大爷被揪疼了:“小伙子,你干什么?”
   袁冰平静一下:“大爷,我就是想问问这是哪啊?”
   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他:“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这块叫白云路。你这是要上哪?”
   袁冰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市区街景果然眼熟,就是白云路,自己又回来了。他猛然一回头看自己来时的胡同,不禁愣住了,哪里来的胡同,自己身后是一栋居民楼。他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所有脑细胞都赤膊上阵也无法推理出其中的端倪。
   老头的胳膊还掐在他的手里,老大爷轻轻咳嗽一声:“小伙子,你是不是先把我松开?”
   袁冰不好意思地笑笑,苦笑。
   被这么一折腾,他第一次不敢自己单独走夜路,生怕再落入那个情景中出不来,匆忙打了一辆的士回到了家。
   袁冰三十出头,正值壮年,但仍未成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家里是二居室,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破报纸酒瓶子什么的,一个大老爷们居家过日子也没那么多讲究。
   坐在卧室的沙发里,他点上了一根烟,揉揉发红的眼睛仔细想想刚才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可能最近太疲劳了,脑子出现混乱是可以理解的,干完这个活,就请个假好好休息。
   石龟的小说《蚕》扔在玻璃茶几上,袁冰拿起书翻开来看。这本书写的非常恐怖,但情节文字还引人入胜。读者是还想继续看,还不敢看,那感觉还真他 妈 的刺激。
   袁冰经过刚才的一次怪异经历,心有些毛了,看着这书也感觉怪怪的,神经非常敏感,总感觉自己屋子里好像藏着个人。他想把书放下睡觉,可是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充满悬念,又让他放不下。看着看着,已入深夜,他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袁冰梦见自己仍然还在白云路那条冷清清的街上,不远处人声鼎沸,锣鼓宣天。他走呀走呀,终于来到了人群中。里面的人只穿大红和大黑的衣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眼角满是邪气。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往里看着,袁冰好奇啊,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到前边,这才看清楚怎么回事。人群之中是一个大宽阔地,一只纸龙在里面戏耍飞腾,最令人惊奇的是,根本就没有耍龙人,那纸龙是自己在那动。
   龙头制作的是栩栩如生,动静之间,彷如活物。
   袁冰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脸上没有血色,头上染的全是白发,倒是十分另类。袁冰碰碰他:“
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本地人吧?”
   袁冰愣了一下:“我不是。”
   年轻人眉头紧缩:“你快走吧,不要让刹罗看见你,不然你。。”后面的话他没说。
   袁冰问:“谁是。。那个什么罗?”
   年轻人用手一指人群中那高台说:“她在上面坐着。”
   袁冰一抬头,看见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个浑身被白丝缠绕的人,就好像木乃伊一样。他勉强笑笑:“我是该走了。”
   说完,开始往外挤,但人太多,一层一层密密麻麻。
   就在这时,突然那高台上的怪人发出一声极为刺耳划破夜空的叫声。这声音犹如牛嚎,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红衣和黑衣的人群不在给袁冰让路,而是全部都围了过来把他困在中间。


袁冰刑警出身,手底下也不是吃素,三五个大汉到不了身边。现在情景太危急,他也不管那一套了,大手一挥开始往人群外闯。人越来越多,他拨开一个还有一个。这些怪人都是面无表情,好像无知觉的僵尸一样,密密层层得给袁冰压在最下面,人一个一个往上摞,如高山一般,袁冰在下面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眼前一阵阵模糊,而且这些人身上臭气熏天,就像腐烂的死狗一样。袁冰浑身战栗,头昏沉沉的死了过去。
   他从恶梦中惊醒,浑身全是虚汗,他擦擦头上的汗,大口喘着气,手里还掐着那本《蚕》。袁冰一挥手把书给扔了出去,骂道:“操,邪门歪道。”
   他擦擦头上的汗,平息了一下心跳调整调整呼吸,这才平静下来。苦笑一下对自己说。冰冰,至于吗?不就做个恶梦吗?你看你个出息。
   他慢慢滩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个什么,他猛一转头,看见自己身旁的沙发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白色虫蛹,外面的表皮呈乳白色,半透明状,正轻微地上下起伏,好像在呼吸一样。袁冰一下没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惊叫,从恶梦中惊醒。
   他浑身全是虚汗,手里还掐着那本《蚕》。原来刚才也是恶梦的一部分,还以为自己醒了,其实还在梦中,这个梦太他妈真实了。
   他颤巍巍地回过头看自己身旁,沙发上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还是自己一个人。
   他苦笑着看看手里的书,不禁喃喃自语:“石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冰一夜再没合眼,靠到天亮,揉揉眼睛去警局上班。一进警局,他的老朋友王明水就瞅出不对劲了:“老袁,你这是怎么了?气色很不好,脸都黄了。”
   袁冰把茶叶放进杯子里,打上一杯热茶,用嘴吹吹水上茶叶沫子说:“脸黄了吗?我这是防冷涂的蜡。”
   王明水仔细瞅瞅他:“老袁,你印堂发暗,脸无血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袁冰放下茶杯,看看他:“老王,你对鬼神怎么看?”
   王明水回答极快:“不信,但我也不去惹它们。老袁,你到底怎么了?撞邪了?”
   袁冰长叹一声:“自从接手石龟的案子,我就碰到一系列怪事。”
   王明水说:“干咱们这行的人,都是手端生死牌,脚踏鬼门关。说遇到什么事就能遇到什么事,我认识一个算命老瞎子,要不给你算算?”
   袁冰揉揉眼说:“从哪冒出这么一个老神棍?”
   王明水说:“那年严厉打击封建迷信的时候,我抓过他,这老小子还有些道行,不像是跑江湖混码头的老骗子,说得头头是道。那历史那典故是张口就来,他要不是拿着算命签,我都以为这老小子是哪个大学的教授。”
   袁冰笑笑:“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哪个大学?克莱登大学啊?”
   王明水也笑了:“你小子逮着机会就他妈讽刺我,没人管你的事了。”
   袁冰看看表:“不扯了不扯了,今天我还要去西山精神病院找那个小蒙,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个女孩身上。”
   王明水嘿嘿笑着:“你也就和精神病有共同语言。”
   袁冰看了他一下:“我说怎么咱俩是好朋友呢。”
   王明水“呸”了一口,上去就要打他,袁冰夹着包赶快溜了。
   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袁冰心里挺堵,他觉得王明水说得都是笑谈,但依旧在自己心里长了草。莫不是,
真的。。撞邪了?
   西山精神病院修建在市郊的山上,一条盘山公路直通大门口。精神病医院的气氛很怪异,刚走进去就感觉神叨叨的,彷佛进入另外一个古怪的世界,袁冰浑身不舒服。
   向小蒙的主治陈医生表明了来意,陈医生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说:“警察同志,你来得不是很巧。刚才有两个女孩进去见病人了,恐怕一时半会出不来。”
   袁冰问:“能不能给我查查是谁?”
   陈医生拿出登记表看:“一个叫阿娇,一个叫蓉蓉。两人自称是病人小蒙的好朋友。”
   袁冰点点头:“那我等会吧。”
   陈医生把他领到病房门口,袁冰往里看了一眼,一个非常清秀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病人衣服坐在床边和两个非常时尚可爱的女孩正在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护士,虎视耽耽盯着病人,估计是防着病人随时犯病。
   袁冰指了指短发女孩:“那个就是小蒙?”
   陈医生点点头。
   袁冰问:“她都有什么症状?”
   陈医生说:“警察同志,说来话长啊。这个小蒙经常说自己身边有人跟着自己。”
   袁冰摸出一根烟来:“典型的妄想症病人,这类人脑子里经常虚构出‘他’或者‘他们’,还当成了真实。这个小蒙想出什么人了?”
   陈医生拍拍他的肩,用手指指墙上禁止吸烟的标牌。袁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
   陈医生说:“这个小蒙说自己经常能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太。”
   话音一落,袁冰大吃一惊,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袁冰的失态让陈医生也吃了一惊:“警察同志,你没事吧?”袁冰感觉头重脚轻,心跳得厉害,自己不会也是得了妄想症了吧?
   他镇定一下心绪,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突然感觉有点疲乏。”
   陈医生扶着他坐到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袁冰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说:“你把小蒙的情况给介绍一下吧。”
   陈医生说:“那还是在半个月前,我们接到报告,说是有一个女精神病在大街上又蹦又跳,满嘴都是一些吓人的话,当地警察让我们医院马上派人过去。这个女精神病就是小蒙,她刚到医院的时候,闹得特别厉害,一会说有个黑衣的老太太跟着自己,一会又说有个叫什么麻姑的神婆,还说自己在一个古墓里看见一个大虫蛹。。乱七八糟的,这丫头可惜是个精神病,如果写小说肯定很有意思。”
   袁冰刚听到大虫蛹,不禁头皮都发麻,喉头咯咯直响,娘的娘,我的姥姥,这。。。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套头?
   他问:“陈医生,你们怎么知道她是那个石龟的女朋友?”
   陈医生还挺幽默:“刚来的时候她是疯疯癫癫的,身上也没带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哪庙的和尚,仙乡何处。后来她的病情稍微好转了一些,逐渐说出一些事情。她说自己是石龟的女朋友,还说石龟带着新小说的书稿失踪了,关系特重大,让我们去找什么的。”
   袁冰点点头:“这个线索很重要。那你们找了没有?”
   陈医生瞪大了双眼:“警察同志,那是个精神病啊,说得话真真假假,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小声嘟囔一句:“我们又不是警察。”
   袁冰轻笑了一下:“她说没说关于地址电话什么的?”
   陈医生说:“说了一个电话,是她和石龟合住房屋的电话,我们也打过去了,里面是石龟的电话录音,大概意思是有事请留言什么的。根据这个,我们就确定了患者的身份,作家石龟的女朋友。”
   正聊着呢,病房门一开,阿娇和蓉蓉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黯然。
   两个女孩刚想往外走,被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给拦下:“两位,可否聊聊?”
   阿娇天不怕地不怕,心直口快:“你是谁啊?”
   那汉子掏出警察证件:“我叫袁冰,负责小蒙和石龟的案子。”
   两个女孩无奈,只好坐在长椅上。蓉蓉说:“你有问题就快问,我们都还有事呢。”
   袁冰这么老练的警察,连两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过那也别混了,他非常严肃口气异常严厉:“你们还是不是病人的朋友?你们配合我的工作,我就可以尽快破案,揭开秘密,让你们的朋友重新得到自由和阳光。”
   蓉蓉悻悻:“我们也没说不配合你的工作啊,你问吧。”
   袁冰问:“你们和小蒙什么关系,怎么知道她在这?”
   阿娇说:“我们三个人是好朋友,同在一所大学就读。后来一起到的这座城市就业。因为工作忙所以渐渐地就很少联系了,只知道她找了个男朋友,是本地人,没什么工作,成天把自己关屋里写小说。我们还劝她呢,这个男人不适合你,赶紧离开算了。”
   袁冰用笔噌噌前额:“那个男朋友就是石龟吧?”
   两个女孩点头。
   袁冰说:“你们见没见过这个人?”
   蓉蓉插嘴:“见过一次。这个人特瘦,两颊深陷,头发特别乱,好像不太爱说话,看见我们一个劲的脸红。看样子没什么大出息。谁知道,他不知怎么走了狗屎运,写了一部很火的小说。”
   袁冰“嗯”了一声:“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女孩们都摇摇头。
   阿娇说:“我们都不知道小蒙出事了,还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们来的。小蒙在神智清醒的时候,把我们的电话给了医院。”
   “你们觉得小蒙疯没疯?”
   蓉蓉迟疑一下:“有时候象正常人,有时候老是鬼言鬼语的,她说我。。说我被封在一个非常恶心的大虫蛹里。。恶心。”
   袁冰想起自己梦里人群之中那个高台上的白色虫蛹来。他问:“石龟的住址你们知道吗?”
   两个女孩摇摇头:“这个只有小蒙自己知道,你去问问她吧。”
   也问不出什么了,袁冰要了她俩的电话,就告了别。接下来,他要单独会会这个小蒙。
  
   小蒙的气色很好,嘴角挂着笑,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她看见袁冰进来了,非常客气一指床边的椅子说:“请坐。”
   袁冰说:“我是负责石龟的案子的警察,我叫。。”
   小蒙笑着说:“袁冰,是吧?你们刚才说话,我都听见了。”
   袁冰细细打量这个女孩,不像是得了精神病的样子:“你是。。石龟的女朋友?”
   小蒙笑了一下:“算是吧。”
   袁冰说:“我看你很正常,你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小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直直地看着袁冰,一句话都没有。陈医生和护士一看此景脸色大变,如临大敌一般,坏了,要犯病了。
   小蒙用手指着袁冰,厉声尖叫:“让她走,她来了,她就在你身后。”
   袁冰给说毛了,回头看看空无一人,便问:“你看见谁了?”
   小蒙脸上全是骇然,女孩尖叫着把被子笼在自己身上:“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了,她来了,那个老太太就在你身后。” 


陈医生和那个膀大腰粗的护士把小蒙死死摁在床上。小蒙就好像得了羊颠风一样,拼命挣扎,身子都扭曲了,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真吓人啊。陈医生乃一文弱书生,不一会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袁冰:“警察同志过来帮帮忙。”
   袁冰摁住小蒙的胳膊,陈医生向那护士一努嘴:“快去叫人。”护士明显身经百战,“噌”一杆子就跑出病房。
   小蒙不停地颤抖着,嘴角都起了白沫,不停地说着:“她来了,她来了。。。”
   袁冰心里一动:“她是谁?”
   陈医生不太满意,怕袁冰乱发问,使小蒙的病情更加严重,他说:“警察同志,请你不要问病人问题。”
   小蒙“哇”一口,喷出无数的白色唾液,到处都是。她口齿都不清楚了:“刹罗。。刹罗。。”
   陈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袁冰其心中之惊骇不能用语言来表达,那个刹罗他在梦里见过,是一只被无数白丝缠绕的怪物。
   这时候,从门来横着晃进来几个穿着白衣的大汉,满脸横肉,进来就说:“那个犯病的病人在哪?”
   护士一指小蒙:“就她。”
   几个大汉走了过来,上去先撤了小蒙一个嘴巴:“他 妈 的,老实点。”
   袁冰吓了一跳:“你们。。就这么对待病人?”
   陈医生不太好意思:“警察同志,这叫暴力疗法。精神病患者都不是常人,当然不能用寻常之法。”
   袁冰心说话了,我这就是没闲工夫,要是有时间我非好好调查一下你们医院还有什么别的黑色内幕。
   他看这场面这么混乱,也问不出什么了,正打算走。突然手腕子被人狠狠抓住,回头一看,正是躺在床上的小蒙。小蒙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25,29,34,45。。25,29,34,45”不停地说,一遍又一遍。
   袁冰紧紧握着她的手:“什么意思?”
   小蒙就象中了魔怔一样:“25,29,34,45。。。”
   几个大汉把他隔开,嘴里骂骂咧咧:“行了行了,今天到此结束。探访时间过了。”
   小蒙已晕了过去。
   袁冰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在琢磨整件事情。现在他的脑子冷静了许多,从头想了一遍,把调查笔记又看了看,虽然其中还有许多疑点,但心里有了数。
   现在自己手里还掐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石龟住所的电话。根据电话就能找到他的家,进了他的家,就什么都好办了。
   回到警局,根据电话果然查到了石龟的住处,他住在大寨子区胡同巷。大寨子区属于城乡结合部,这里发展极为落后,因为当初设计失误,导致该地区布局错综复杂,犯罪率极高,老百姓晚上都不敢出门,出租车司机一听去大寨子区,脑仁都疼,不敢轻易接活。
   袁冰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就搭警车直奔大寨子区分局,在分局同事的帮助下,很快就找到胡同巷。
   胡同巷估计是老名字了,虽名为胡同,可是这里一条胡同都没有。全是破败的居民楼、泥土地。商店饭店的招牌极脏,那灰尘估计积累了数年甚至数代之久。
   警察把袁冰领到胡同巷154号楼前说:“七楼三号,就是你要找的那户居民了。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袁冰能听出话外之音,一笑:“谢谢你的帮忙,有事你就先忙你的。”
   警察点点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都是兄弟,别客气。”
   送走了警察,袁冰走进这栋楼。
   这楼里楼道上全是破烂,破筐破自行车破坛子,地上满是黑泥,还能看见许多白蛆在动。每户住家都是房门紧闭,楼灯也坏了,走在暗暗的楼道里,真是够吓人的。 


石龟的家在七楼。等到袁冰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这道也不好走了,越往上楼道越窄,满地全是破烂,噫呼哉!楼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看到三号门,袁冰就有种异样感觉,浑身不舒服。大门紧闭,正中贴着一张倒粘的福字,上面又黑又黄,估计有些年头了。大门两侧各挂了两只铁制的小蛇,盘延吐信,做的到还逼真。门口也是一堆破烂,破烂中立着一根短棒子,也不知道被谁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给镶在地上,太挡路了,一点公德没有。
   袁冰先用手轻轻拽了拽门把手,门锁得死死的,一股白色的冷气正顺着门下的缝隙喷了出来。嗯?这是怎么回事?有人?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隐隐约约似乎在屋子里响起一阵微弱的猫叫声“喵~~喵~”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家里没人,怎么会有猫呢?
   屋内某处又传来“喵--呜--”长长的猫叫声。
   “喵--呜--”
   莫名感到不舒服的袁冰站起身来,擦擦肩膀,用手敲敲门:“石龟,开门,我是警察。”
   里面寂静无声,只有那若隐若现的猫叫声。
   袁冰无奈,打开手机,找到刚才那个警察的电话:“
兄弟,不好意思,我是袁冰,对,查石龟的那个警察。你能不能给我派几个开锁专家来,好,我等着。”
   放下电话,袁冰掏出一根烟,点燃。烟头在黑暗的楼道中犹如萤火虫一般闪亮。门下的冷气冒的越来越多,像浓烟一样。袁冰呆了一呆,不好,不会是氟利昂吧,难道石龟的冰箱坏了?
   等的时间不长,从楼下上来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汉子,看见袁冰后就问:“是袁冰吧?”袁冰从怀里掏出证件:“是我,你是来开锁的?”
   那汉子点点头,打开工具箱,蹲在地上开始开门锁。袁冰给那汉子敬了根烟。汉子叼着烟,手里的活却一时不停,手法颇为老练。不一会,只听“吧嗒”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
   袁冰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墨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那汉子擦擦手,把工具收好了站起来:“袁冰同志,我这就回去了。”
   袁冰愣了愣:“这就走了?”
   汉子一笑:“怎么?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办案啊。袁冰同志,这块是条鬼街,这栋楼是我们这片有名的鬼楼。这里以前有许多住家,但都陆续搬走了,就剩一座空楼,嘿嘿~,还是你胆子大。”
   袁冰眉头紧缩,这什么警察这是?打击封建迷信时候怎么没把他给拷了,满口雌黄胡说八道,但是作为同行还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我不信那个。”
   汉子一伸懒腰:“也罢。我说了也是白说,袁冰同志,我这就回去了,有事再联系。”说完,他匆匆下楼而去。
   袁冰深吸了一口气,一闪身进了石龟的家。本是白天,但屋子可能朝阳不好,又阴又冷,屋中静得出奇,估计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室内寂静的感觉就像冷空气般的堆积,又像沼泽底层的水一样没有流动。不……不只是寂静,杂乱不堪的起居室有什么……袁冰从未感受过的异样不祥物体,也堆积了好几层。
   他站了片刻,用手在墙上找了找,找到按钮,一按之下,灯光大亮。借着亮光,袁冰一看屋内陈设大吃一惊。
   走廊,厅里,散落满地的日常生活用品。是怎么扔地才会这么的杂乱呢?有着灯罩的台灯,椅子跟桌子,破碎的花瓶与碗盘、摔得稀烂的水槽、书,笔记本及相本、原子笔跟钢笔,塑胶袋、……但每样东西都摆在那里很久的感觉。
   最令人奇怪的是,满地都铺满了黑土,家里弄得脏乱不堪。
   袁冰犹豫一下,慢慢地往里走:“有人吗?有人吗?”一股无人居住的臭味扑鼻而来。
   屋子里太静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寂静。
   这时,突然在里屋某个角落响起了一阵猫叫。
   “喵--呜--” 

袁冰被突然的猫叫吓了一跳,他冲着里屋的喊:“谁?谁在里面?”里屋大门关的紧紧得。
   袁冰深吸了一口气,来到里屋门前,用力一拉,门没上锁,“哗”一下就开了。门帘被门风吹动,飞了起来,一下贴在袁冰的脸上,臭气熏天。
   袁冰忍着巨臭,拨开脸上的门帘,走进里屋。里屋不大,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电脑桌,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屋里非常暗,极为阴冷。屋子中间影影绰绰挂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什么玩意?他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摁了一下,屋子里马上大亮。
   随着这道亮光,屋子里原来隐藏在黑暗下的东西一下全都暴露出来,触目惊心。
   屋子中间,挂着一只血淋淋的黑猫。这只黑猫头上系着一根极细的红绳,红绳那一头栓在天棚上的灯上。那黑猫还没死呢,拼力挣扎,满身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袁冰看得目瞪口呆。就在这个时候,那猫惨叫一声“喵--呜--”
   其声之惨烈,无与伦比。
   黑猫居然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一滩血喷得到处都是。袁冰仔细一看,落在地上的只是个猫身子,猫头还挂在红绳上。绳子前后摇动,猫头睁大着眼睛,呲着牙,呆呆地望着天棚。
   袁冰差点没吐了,变态,太变态,这要是石龟做的,这小子肯定变态到了极点。必须要把他抓着,这样的怪物流到社会上,就是个祸害。
   是不是写恐怖小说的人都是变态?
   再一看墙上,画着许多黑色的十字架,涂抹的脏乱不堪。笔锋极为迥劲,歪歪斜斜的就像孟克(EdvardMunch)的画。完全看不出这是正常人所能画的,画中充满着超现实及魄力,以及说不出的恐怖气氛。
   在墙的正中央还画了一对血红的大眼睛。这对眼睛睁得极大,眼里透出一股寒光。在大眼睛下,用黑色的蜡笔写了几个打字“我在看着你”
   我在看着你?!
   袁冰心头全是寒意,后脖子发凉,喉头直响。他想起在公交车上看见那个黑衣老太太的情景了。老太太曾颤巍巍地说:“他。。他在看着你?”
   他是谁?
   难道就是说的石龟?
   石龟到底是什么人?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冰看见电脑,心里一动,对啊,查查这个石龟到底写了什么?他一看这椅子,上面全是鲜红的猫血。他忍着恶心,从旁边揪过来一张报纸擦了擦,然后坐下,开动电脑。
   随着“嗡嗡”的声音,电脑硬盘灯闪了闪,开始启动。自检,xp开机画面,熟悉的画面闪过。电脑上显示出一个框,上面写着几个小字:请输入六位开机密码。
   袁冰蒙了。我考~,还要开机密码。123456?不对。
   654321?也不对。
   这个石龟不可能这么弱智。
   到底是什么?生日?电话?袁冰试了好几个数字,都不对,这汗就下来了。还是把硬盘拔下来,回局里找电脑专家破解。
   也只好这样了。袁冰准备关机,就在这个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小蒙。小蒙的生日?对了,小蒙曾经跟自己说过一连串数字。
   袁冰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喉头咯咯直响,手心都是汗。
   他追随着回忆,把数字填了进去252934,最后的45填不进去了,密码一共就六位。
   袁冰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一点回车。
   电脑显示“登陆成功”,真的进入了系统。

随着一阵熟悉的xp登陆音乐,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非常吓人的桌面。一只披着白袍,浑身血红的牛头人身怪物正搂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女孩的胸腔上全是血,那牛头怪物手里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正张着大嘴咆哮。
   袁冰看的毛骨悚然,石龟这都是什么爱好,居然喜欢这样的图片。他先看了看桌面,上面没有任何文件,又打开“我的文档”,里面有两个word文档,一个名字叫《蚕》,还有一个叫《刹罗女王(未完)》。
   可能这个《刹罗女王》应该就是他的新小说了。
   袁冰犹豫一下,还是把这部小说给点开了。这是一部玄幻小说,大概意思是遥远的古老年代,一个遥远的王国里,居住着一个名为刹罗的女王。这个女王平生无其他爱好,就跟明朝嘉靖皇帝一样,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得道成仙,为此她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罗奇人志士,但凡是有能让自己成仙的人,一律重金嘉奖。为此,这个国家成天能看见若干怪人,都自称是仙儿怪儿。但很长时间以来,这个女王并没有成仙,求仙之路屡屡受挫。这天,这个国家里来了一群异邦人,来自哪不知道,穿着异常古怪,这些异邦人抬了一口红木棺材,就在大街上横晃,口口声声说可以帮助刹罗女王直登仙界。
   小说文笔极为成熟老辣,情节设置环环相套,看的袁冰浑然忘己,自己性别都忘了。看着看着,这天就黑下来了,屋子里本来就暗,天这一黑,更是平添了许多阴森。里屋的门不知道何时关上了。狭窄的小屋里,袁冰在一动不动地看小说,红绳子上的猫头还在轻轻地摇晃着,眼睛瞪得极大,直直地看着他。
   这群异邦人被请进了女王的宫殿,并得到了女王的接见。据说该次接见极为隐秘,在女王的寝宫,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谁都不知道。但从这以后,女王便开始闭关修炼,不吃不喝,数日不见朝臣,国家大事置之不理。
   朝里有许多武将,特鄙视怪力乱神,其时还有强国进犯,许多事必须要国王亲自拿主意,可这个不着调的娘们整天修仙,简直是成何体统。武将们都是直汉子,其中就有人出主意,干脆一起聚兵反事,把女王给双归了得了,老伙计也该下岗了。但有个老将军,老成谋国,说这个时候内乱,必然让外人有可乘之机。女王不是说不懂事,关键是有这么几个怪胎在其中挑唆,把那几个外邦人抓住正法即可。
   武将们带着兵闯入大殿,搜索了一圈都没发现那些妖人的踪影,最后只有一个地方没去,就是女王闭关的寝宫。武将们一合计,做事就要做到底,干了他娘的。他们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合力打开寝宫的大门,里面一片黑暗,静悄悄得没有一丝灯光,只是在大门口放着一口大号的红木棺材。
   武将们让士兵去开这棺材。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口棺材盖得极紧,几个大汉脱光了膀子,后槽牙都咬得嘎嘎响,可就是打不开。其中有个挺懂神怪的人就说,莫不是里面有僵尸?据说僵尸死后,会散发出尸气,这种尸气就能把棺材盖给吸住,所以打不开。
   有个武将,行武出身,一听此话横眉立目,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此类神怪。说着他取来一把长矛,对着棺材盖子用尽全力就是一拍,耳轮中就听见--
   这个时候突然窗外响起“咔”的一声闷雷。
   袁冰正看到兴处,冷不丁被这个雷打的浑身一激灵。他抬眼去看,窗外“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袁冰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着,外面雾蒙蒙一片,天地间如同泡在水里一般,天空昏黄惨暗,非常凄凉。
   雨“哗”下着,袁冰感觉屋子里平添了一股阴冷。一种异样不祥之物好像流水一般在屋子里游动。袁冰看见墙上那对血红的眼睛,眼里冒着寒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屋子里愈发的暗了,灯泡闪了两下,灭了。屋子里只有显示器发出的刺眼光亮。袁冰揉揉眼睛,坐在电脑前,继续看。小说写到这,这一节似乎就告一段落了,时间又推倒了现代。
   小说里写着有这么一个警察一天接受了一个案子,查找失踪的作家。袁冰看得稀奇也觉得古怪,这个小说写得不好,本来说着刹罗女王的故事呢,讲了一半,又跳到了现在,乱七八糟的,继续看看吧,说不定是作者埋的伏笔。
   小说里继续写着,这个作家的女朋友得了精神病,住了医院,警察为了调查案件上精神病医院去找那女孩,从女孩嘴里得知了作家住址和开机密码,他巡着线索就来了。
   看到这儿,袁冰一下从桌旁跳了起来,浑身都是冷汗,用手指着电脑屏幕,喉头直响。这个写得不就是自己吗?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对眼睛下面的字来了--
   我在看着你。


袁冰就感觉自己好像身陷冷水之中,周身冰凉。这个石龟就好比那无影无形的妖怪,此时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自己所做的什事,他都一清二楚,
   他写这部小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再给我什么提示?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巧合。
   十万个为什么在不断冲击着袁冰的脑回沟,从21岁当上警察开始,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有了极端恐惧无力回天的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被无形的大手戏弄。
   他重新做了下来,继续翻看书稿--
   “警察阿兵此时感觉无比恐惧,他在小屋里惊惶失措,突然他发现了那个作家在小说最后留下的一个地方:刹罗古镇。作家留言道,自己手头的小说有许多细节需要采风得来,自己已经带着书稿到了刹罗古镇中写作,如有人找,请按以下地址xxxxxx来寻。”
   袁冰一拍大腿,这个石龟果然给了自己提示,他是去了一个名叫刹罗古镇的地方去了。这是什么地方?和前边出现的那个刹罗女王有什么关系?
   袁冰摸摸上衣兜,里面放着一个常备的u盘,他把u盘给插在电脑上,然后开始拷贝这部小说。
   趁着这个间隙,他翻看石龟电脑其他盘符。石龟这个人真是难以琢磨,电脑里充斥着许多古怪恐怖的图片,像什么马来西亚惊爆双头怪胎婴儿,中国沙漠中有巨怪出没,到底有没有龙等等,这些还是好的呢,还有些更恶劣的图片像什么被车撞死的女人,死在集装箱下的男人,割眼球实况录像。。。
   袁冰边看边感慨,这石龟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现在社会居然还有如此怪胎存在,真是妖孽横行。
   他正在看呢,突然听见外屋传来“
咔咔”的响声,好像有人用木头轻轻叩地。随即传来一个老女人深深的叹息声,此时外面大雨倾盆,屋内阴冷潮湿,突然这么一声叹息从幽幽中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这声叹息好像从地狱中来,凄惨绵长,直透人的心底。正如金圣叹所言,只这一声叹息,就让我大哭起来。
   袁冰浑身泛着凉气,他把防身的电棍抽出来,高声叫着:“哪一个?谁?出来。”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好像许多人轻声吟唱经文的声音“麻尼麻尼麻尼”似有似无,飘飘渺渺。饶着袁冰胆子再大,也坚持不住了。他迅速抽下u盘,推门就走。也搭着走得快点,绳子上挂着的那个猫头落在肩上,一股腥臭的浓血沾了他一脖子。
   袁冰厌恶地大吼一声:“操。”
   说着,一脚把里屋大门踢开。门刚一开,差点没给他吓趴下。只见屋外俱是黑色,无边无沿,这种黑是绝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犹如浓浓黑雾一般。袁冰把挂在钥匙链子上的小手电打亮,影影绰绰地闪出一条道来,正是走廊。
   可视度极低,袁冰最多只能看见自己脚尖,再往前就全部是黑色了。
   怎么办?这黑暗如一张大嘴相似,正准备吞噬任何进入它的人。
   袁冰回头看看里屋,满墙的诡异十字架还有地上的死猫,他一咬牙,死就死吧,拼了。
   他握着手电,走进了黑暗中。
   按照记忆,这条走廊有个拐角,转过去再走几步就是大门了。袁冰向前走了很长时间,根本没遇见应该出现的拐角。自己就是往前走着。周围一片黑暗,压抑寂静,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耳边突然想起潺潺的流水之声。再往前走两步,眼前有了光亮,出现了一个墨色的大黑潭。
   袁冰极度震惊,我操,我这是走哪了。
   黑潭中,发着幽幽的绿光,还在不停跳跃。潭水中半沉半浮着若干的女尸,黑色的长发都散乱在水里,轻轻荡漾。
   袁冰喉头咯咯直响,呆呆地看着潭水。
   这时,他突然看见潭水对面,有个人影在女尸背上缓慢爬行,身段婀娜,是个女孩。袁冰被眼前诡异的场景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见这个女孩越来越近,这时候他才看清楚,惊讶地差点没跳起来。


“当人类分不清梦想和现实的时候,古老的恶魔就复活了。”
   --石龟
   袁冰眼看着小蒙越来越近。这女孩看样子可能遭了大罪。头发散乱,衣服上全是泥土,还一瘸一拐的,好像脚上有伤。小蒙拖着一条残腿爬上了岸边,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着。没看见袁冰。
   袁冰向她打手势,喊道:“小蒙,我是那个姓袁的警察,在西山医院咱俩会过面。”
   小蒙好像聋哑一般,只是扶着墙慢慢向前走。不多时,就来到了袁冰近前,但女孩好似没看见他一样,还是直直地向前走,居然从袁冰身体中穿过。
   袁冰被她横冲而过,自己就如黑烟一般在空中则散为数段。等小蒙穿过之后,才慢慢重新合为一身。他吓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回事?难道。。我死了?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猛然一回头,只见小蒙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袁冰急忙跟在女孩的后面,但也就前后脚这么个工夫,小蒙就踪迹不见,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袁冰是真傻了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黑暗中隐隐地露出了一丝光亮。他仔细一看,原来就在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座蜿蜒而上的楼梯。只能看见其拐角而不能见其尽头。
   袁冰也不管那么多了,画出道来我就走。他顺着楼梯往上爬,楼梯两旁的墙壁皆为硬石造成,用手一摸,又凉又滑,上面全是水滴长满了苔藓。
   走着走着,袁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你醒醒。”
   老伙计到现在还认为自己肯定在梦中,还没醒呢。
   但现实就这么残酷,不是说一个嘴巴就能改变的。扇完之后,他还是在那楼梯上。无奈,只好继续往上爬,爬着爬着,终于到了最顶上。眼前出现了一道铁门,用手推推,未上锁,袁冰飞起一脚,把门给踹开,就走出了黑牢。
   铁门外是一个木屋,里面陈设简陋,到处都是灰跄跄的,桌子上盖着一条红布,下面露出一个刻着古老花纹的盒子一角,墙上挂了若干个动物头骨,其中有一个还真是吓人,白骨凛凛,双眼如黑洞一般,张着嘴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这个时候,袁冰听见屋外有发动机的声音。他紧皱眉头走到门前,慢慢地打开门去看。屋子外面是一条柏油马路,时值夜晚,路上无人,只有一辆简陋的破轿车在那停着。
   车上坐了四个人。袁冰一看这几个人,自己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掉了。四个人是两男两女,两个女孩他认识,一个是阿娇一个是小蒙。那两个男人,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就是自己。。。
   袁冰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那男人正握着方向盘和两个女孩调笑。小蒙好像还是这个男人的女朋友,两个人行为十分亲昵。
   这辆轿车开始启动,车尾冒出黑烟。袁冰走出木屋,刚想喊,那车子已经开出去了,沿着柏油马路飞奔而去。
   就在车子开出去的瞬间,袁冰看见一个黑衣老太太,正站在车棚顶上,用手里的拐杖不停地敲打着车顶。
   袁冰浑身冒凉气,自己到底在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月光惨淡,如凉水一般洒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嘴巴一阵剧疼,眼前的一切开始颤抖,陡然消失,四周光芒四射。他陡然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老袁,老袁,你闹什么妖,我是老王,王明水。”
   袁冰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正在石龟家的走廊里,正抱着冰箱。他看了看四周,有当地警局的那个警察,有老搭档王明水,还有一个穿着又破又旧还是秃顶的老头。
   王明水拍拍袁冰的脑袋:“哥们,你怎么了?要不是我扇你一嘴巴,你还在那抱着冰箱做抽插动作呢,哈哈。”
   袁冰擦擦头上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我。。我。。。”光在那“我”去了。那个秃顶老头微微一笑:“袁先生,你怕是刚才遇到幻境了吧?”
   袁冰惊奇地看看他:“不错,你是。。。”
   王明水嘿嘿笑着:“老袁,这位大师,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非常有道行的算命先生。”
   老头摸摸自己大脑袋说:“明水,大师二字,我可是万万担当不得的。除暴安良驱魔救人,乃我辈之本分。谁让我身怀异术呢?”
   王明水说:“老袁,你的救星到了,看看人家林师傅,这个胸怀。你还讽刺人家是克来登大学毕业的。”
   有了刚才那么吓人的经历,袁冰现在对鬼神之说是存了敬畏之心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也没心情跟王明水斗嘴,只是十分疲惫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明水说:“上面怕你自己赶这个案子有风险,让我帮你。这个案子以后咱俩负责。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调查石龟,就先去找了林师傅。”
   林师傅面色沉重,仔细看了一下石龟的屋子说:“大家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恐怕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看,这户人家门前有双蛇盘踞...”袁冰想起挂在门上的那两条铜制小蛇来。
   “门口一柱冲天,阳气很难入内,而阴气凝聚成团。阴气加上湿气,又阴又湿,就形成了一个大凶之宅。你们再来看....”林师傅蹲在地上,用手抓了一把黑土。黑土之中,混杂了许多白色的渣滓:“上面是黑炭,下面用的是石灰。炭防潮石灰防腐,这本是中国古代十分古老的养尸方法。恐怕这个石龟非常不简单,可能是在习练邪术。”


袁冰一看这老小子说得挺玄乎,也不知他是真有本事还在那信口跑火车。他轻轻咳嗽一声:“这位林。。大师,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林师傅闪着光光亮的大脑袋说:“袁先生,千万不可称小老儿为大师,我可承担不起。我的大号呢,很久没人叫了,俗得很。大家可以称呼我的道号。前些年,我去五台山拜圣,偶遇一位得道高人。那高人说我头顶青光如万道彩霞,还说我有慧根,所以赐给我一个道号,叫青霞。大家可以叫我
林青霞。”
   袁冰咋咋嘴:“这名怎么这么熟,就在嘴边。”
   大寨子区分局的警察笑得肚子疼:“这林师傅真他妈是高人,林青霞就是香港那个女明星。演过《还珠格格》。”
   王明水说:“你就别在那露怯了,演格格那个叫赵微。”
   林青霞说:“各位,有闲谈离开这里再说。我有种强烈的异感,这个地方很不干净。”
   众人出来时候,正值中午。外面艳阳高照,袁冰十分吃惊,刚才不是下大雨了吗?
   分局的警察非常热情,主动作东,招呼大家一起到饭馆吃饭。林青霞不愧是江湖中人,一看见饭菜眉飞色舞,胃口大得惊人。吃饭的时候舌头上下翻飞,嘴就跟
水桶似的,东西扔里面就没了踪影。
   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大家就开始热烈的讨论起石龟的案件来。袁冰把自己经历的怪事,从在公交车上遇见一个黑衣老太太开始,一一道来。林青霞摸着胡子,摇着大脑壳,眯着眼睛说了一声:“怪。”
   袁冰继续说自己做个怪梦,梦见自己在一栋楼前看一只纸龙飞舞,高台上还坐了一个白丝缠绕的怪物。林青霞陡然把眼睛睁开,连连叫奇:“越发的怪了。”
   袁冰继续说,把自己在石龟家的经历都讲了,讲完后一头的汗,还兀自得害怕。王明水和分局警察也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喊娘。
   林青霞眉头紧缩,脸部表情异常严肃:“恐怕袁先生遇到了邪术中的幻术了。”
   袁冰肃然起敬,看看人家解释的,一张嘴就不一样。虽然听不太懂这词但感觉很专业。
   林青霞喝了口茶:“今天大家都没什么事,我就给你们拜扯拜扯。袁先生所遇之事,古怪至极,小老儿我也无法窥其全貌。我就把自己的分析和肚子里这些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跟大家说说,算是开拓一下思路。”
   王明水给他点上烟:“青霞。。”
   分局警察一口茶全喷出来了,他强忍着笑说:“别这么叫,还是叫林师傅吧。”
   王明水嘿嘿一笑:“林师傅,你说这个是客气了。我们都是俗人,解决人世间俗问题还行,遇到那些妖魔鬼怪还得你这样有道行的人。”
   林青霞抽着烟说:“妖魔鬼怪还不至于。根据袁先生的描述,你很有可能遇到幻术了。幻术最早起源于中国古代一本叫《万法归宗》的奇书,该书和《奇门盾甲》并称两大邪书。诸葛亮为什么这么厉害,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呼风唤雨的,就是因为他枕头边放着孤本《奇门盾甲》,嘿嘿,说跑了说跑了。后来该术在唐朝时候传入日本,那时候叫扶桑,那个地方可真是邪乎,习练邪术的大师级人物几乎都聚在那。幻术就被日本人给改造进化了,后不知哪个朝代又传入我国,就这么传来传去的,这种术法越来越厉害,能迷人的三魂勾人的七魄。”
   分局警察听的都入迷了:“林师傅,我现在还没对象,能不能用幻术给我整一个出来。假的也行,只要能上就可以。”
   林青霞嘿嘿笑着:“我可没那个本事。幻术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就是刺激神经。有个电影叫《黑客帝国》,情形和这个有些类似。但其实没那么简单。据说清朝年间,河南有个地方就出了个幻术大师。那个大师也就一老头,平时领着孩子到处变戏法。那天正赶上庙会,人山人海,老头来了兴致,摆了个摊跟周围人说,我能让我儿子上天摘王母娘娘的蟠桃。老百姓哪看过这玩意,人围得一层又一层。只见这个老头从箱子里取出一根绳子,说了声‘走你’,那绳子变得又直又长,从地上直接飞到了天上,那头深入云中没了踪影。老头一拍自己儿子‘摘个桃给大家尝尝’。那小孩扶住绳子,身如猿猴,‘嗖嗖’地就爬了上去,我的娘啊,越爬越高,逐渐就消失在了云里。时间不长,只见从空中还真落下个大大的红桃子来。周围人一片叫好,叫好声还没落呢,又从天上又掉下个人胳膊来,血淋淋的,接着是人腿,然后是。。人头。”
   饭桌上几个人听的入了迷。
   林青霞来了兴致,讲的来了劲:“那人头正是那小孩的头。老头把这些人身上的零碎给收拾到箱子里,喊了声‘你给我回来’,话音未落,从箱子里爬出一个小孩,正是他的儿子。”
   王明水听得五迷三道的:“这。。这是戏法?这也太高了吧,比大卫那个什么菲尔都厉害。”
   林青霞说:“不是魔术。魔术都是以虚代实,用简单的表面现象来掩饰内在的复杂。真正的幻术,就是让周围人看到的都是。。假的。”
   袁冰说:“那我看到的也是假的?”
   林青霞弹弹烟灰:“你看到的确实是假的。但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呢?庄子还问自己到底是庄子,还是蝴蝶。再高的人有了心魔也得转向。魔术是真正的假,以假做真。而幻术让人产生的幻象,你说是假的吧,但如果沉迷其中走不出来那就成了真。袁先生,不是我吓唬 你,我看你阳气衰弱,仅有游丝,若不尽早找出根源,不出几日,大祸必然临头。”

袁冰吓得脸色都白了:“林师傅,我该怎么办?”
  
林青霞说:“凡事冤有头债有主,有果必有因。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根源。看样子我老人家不出山是真不行了,替天行道嘛。你说那个石龟上哪去了?”
   “去了一个叫刹罗古镇的地方,他还留下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林青霞点点头:“看样子,这小子是早有准备。估计那个刹罗古镇必然已是龙潭虎穴。但就算它是油锅刀山我们该闯也得闯。这样吧,明水,袁先生,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三个就走一趟。”
   分局的警察拍手:“这一去真是让人向往啊,可惜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真想和你们一起去探探险,把那个神秘的石龟给翻出来。”
   袁冰苦笑一下:“哥们,那幻术真是要人命。这样的事能少碰还是少碰为妙。”
   在餐桌上,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去给局里领导打个报告,然后要辆车,顺利的话,三日后就奔赴那诡秘的刹罗古镇。
  
   不知道读者记得不记得,在袁冰出场之前,我曾经说过他是这部小说的男主角之一,既然是之一,那必然还有其他人。第二个男主角要正式登场了。
   这个男主角,嘿嘿,就是我了。我叫陈野,在一家办公用品公司做业务员,混的比较惨,二十多岁了还是家无隔夜粮,能蹭就蹭。典型的无积蓄无女友无社会地位的三无人士。人穷志短
马瘦毛长,我现在也练得脸皮极厚,整个一老油条。
   我们那个公司做的比较大可谓精英荟萃,除了我们业务部外,其他全是白领层人物。出来进去都是职业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互相开着上等人的玩笑。他们极瞧不起我们这些做业务的,我们这些做业务的呢,也不
他们。
   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跟电脑部的人混在一起,因为我没钱买不起电脑,所以在公司能蹭就蹭。中午休息时候,我又混在办公室里和小成干拳皇。
   拳皇是典型的对战游戏,不但对技术要求极高,而且还考验玩家的心里承受能力和心计。我在社会上也算油条一根,打这些电脑虫还是绰绰有余。都一中午了,小成一局没赢,这小子眼珠子都红了,这要是带钱的,估计他都能给我剁了。
   我又“ko”了,小成面无人色,眼神都散了。我嘿嘿笑着:“行了,你知足吧。死在我的霸神必杀之下,也算你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了。来,跟我笑一下,嘟~~嘟~~飞”
   小成被我刺激得大吼一声,猛一摔键盘跑出去了。哎~~,在现实世界我是个失败者,最起码也要在虚拟世界找点脸面。由于长期出于压抑贫穷状态,我都感觉自己有点变态了,见不得别人一点好,是应该找找心理医生了。
   这时候,门外有人喊:“陈野。”
   我“哎"了一声出了办公室,看见前台的小妞叫我。这小丫头才漂亮呢,可惜平时不用正眼看我。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什么事?”
   小妞从桌子里掏出一份表格:“你把这个填了,然后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我脑子嗡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小妞耸了下肩:“表格上说得很明白,你被解职了。为什么解职,上面也写得很详细。有什么事,你别跟我说,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是工作。”
   我看了看表格,上面大意说我工作散漫,业务量非常低,不适和再在这里工作了云云。操,这算什么,别人解职不说大老板吧,最起码还有个主任级别的出来和你谈谈,安慰安慰什么的。而我呢?用一片纸就把我踢出公司了?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小妞看我脸色涨红,就细言细语地说:“陈野,你是叫这个名吧?别生气了,你去闹也没什么意思。什么得不到不说,走了还让人在背后骂你。算了,好地方有的是,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怕吃不上饭?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她说得对。我头晕晕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没跟业务部的同事告别就这么出了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到吃饭的钟点了,而我却是一点的胃口也没有。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屋里,就躺下了。屋子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冰冷空旷。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口干舌燥,浑身骨节疼。真是物漏偏遭连夜雨啊,本来就没钱,还生了病。我吃了点感冒药,感觉浑身发冷,就把压箱底的被子给掏出来,自己缩在厚被里,这个难受啊。
   又睡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起来了一次,吃了点药,又躺下了。如此这般,我居然在床上躺了2天,滴水未进。
   再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饿意,身子也好像轻松了不少。哈哈,终于让我度过了这道鬼门关,我顿时胃口大开。拿出钱来,出去吃饭,要了一盘饺子,这盘饺子我吃的是荡气回肠,把几年来受到的冤枉气都要吃进肚子里。
   吃了饭,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对面有家美发店,心里就是一动,剃个头吧,改变一下形象,或许能转运。
   我走了进去,理发的几个哥们都穿得非常时尚,其中一个问我:“打算理个什么发型?”
   我本来想说秃子,但一眼看见墙上挂了一张染发的照片,上面一个男人居然染了满头的白发,很酷。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指着那照片随口就说:“照他那样,你把我的头发全部染白。”


等我从美发厅出来的时候完全变了样子,一头白发,前额的刘海挡住了我的半拉脸。我叼着烟,插着兜,慢慢走在夕阳里。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感叹,太帅了。
   回到家里,生活又恢复到了冷冰冰。我翻翻皮夹子,真没多少钱了,过段时间恐怕就要去蹲火车站了。无奈之下,掏出手机来翻电话号码,看看谁能帮我。看着看着,一个人名出现在我的眼前,豆包。豆包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因为脸部奇胖,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豆包一样,所以得此雅号。
   现在这小子混的好,不知怎么进入了某大酒店做经理,看看他能不能给我谋个差事。
   电话一通,他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开始还跟我拽呢:“你好,是哪位?”特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我说:“我是你爹。”
   豆包听出是我的声音,哈哈大笑:“陈野,哈,你这个孙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前些日子我听同学说,你小子跑吕宋岛种大烟叶了,现在回大陆来了?”
   我们平时遇见就斗嘴,现在一听倍感亲切:“你别笑话我了。哥哥我现在工作丢了,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活,我不怕累。”
   豆包“
哎呀”一声,沉吟片刻:“这个。。。”
   我说:“你小子别他 妈 的这个那个了,给个痛快话,实在不行我上火车站抗大活去。”
   豆包说:“你这是什么话,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喝的。可我们这编制实在是满了,董事长的小姨子还在外面排队呢。我想想啊,对了,还真有个活。这个活吧,不累,是个人就能干。工资嘛,一个月几千元,虽然不多,但也可以了。”
   我急忙说:“干,他 妈 的我干。哎~~,”我寻思过味来:“有这样的好事,那个小姨子怎么不干?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豆包说:“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个活吧,一般人没胆量干。。”
   我说:“不会让我背尸吧?”
   豆包说:“你想哪去了。我们这是酒店,又不是火葬场。是这样的,我们酒店在南郊新开了一家名为‘
阳光’的公寓。接待的都是豪门外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人是越来越少,都说里面不干净。现在吧,那边高薪聘请了许多保安守夜,但就这样,保安干段时间也都陆续走了。我话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自己想清楚,到那工作也没什么活,晚上12点出来巡视一圈就行。”
   他还没说完呢,我马上就说:“没问题。我愿干,什么鬼神的,我都不怕,我是马克思主义坚决拥护者。”
   在电话里,我们商定了一下见面时间,这事就定下来了。
   过了几天,我到了南郊的“阳光”公寓。这里还真是人间天堂,公寓修在半山腰,一条盘山公路直通门口,这里坐山望海,山明水秀,提鼻子一闻,还有一股子
大自然的芳香。
   豆包早早就在公寓前等我,我一看他那西服革履的人模狗样,就过去擂他一拳。豆包嘿嘿笑着,把我领进了门。
   大堂还挺干净的,设计的也挺别致,左面咖啡屋,右面酒吧,全部是落地窗,外面虫鸣鸟叫,绿树淙淙。我说:“这真是个好地方啊,你们挣爆了吧?”
   豆包苦笑一下:“现在人是越来越少,住的人都说遇见了。。鬼,都吓跑了。”
   我一拍胸脯:“交给我了。封神榜我看过,姜子牙驱魔时候跳的那个大神,我还记得。看见鬼,实在不行,我给它来一段。”
   豆包看着我摇摇头:“你呀,怎么还跟学校一样。”
   我骂道:“你少他 妈跟老子装社会人。”
   豆包把我介绍给经理,经理姓王,是个少妇,长得挺漂亮,让我不要见外,管她叫王姐。王姐说:“小陈既然到这里工作,就是家里人了,以后别见外,有什么事跟我说。以后你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公寓一共十层,保安及其他工作人员住在下面二层,我们这还有食堂,包吃包住。你工作很简单,每天夜里十二点把所有楼层都巡视一遍就行。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这就给你办手续。”
   我当然没什么问题了。办了手续,领了服装,王姐就领我来到209房间。屋子不大,床,衣柜,厕所什么的都现成的。王姐说:“小陈,你好好休息吧,这个屋子以后就归你住。等明天就开始正式工作。”
   把她送走之后,我这个美啊,自己躺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用手做枕,迷迷糊糊舒舒服服地看着窗外。只是外面的景色稍微差强人意,窗外是一堵赭黄色的高墙,挡住了阳光,使得屋里黯淡阴森。墙上还长着许多杂草,外面风一吹,草随风摆,平添了许多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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