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里,家庭出身资产阶级,身材高壮,中等姿色,一付高度近视眼镜,没有念多少书,歌声高亢但是不圆润的女孩子,比较容易被人忽略。
我和K的哥哥是好朋友,常常在一起,不是摔跤,就是玩乐器。虽然我们男孩子也没有出路,但是至少玩儿的花样比较多。K的几个哥哥和弟弟都是玩家。多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议论时政耍弄小聪明,炫耀口才,体验一下良好自我感觉。
时间无情推移。再见到K的时候,她已经名满全城。
K是交谊舞高手,教授跳交谊舞。
后来她专门去爱尔兰都柏林住了一段时间,在当地一家舞蹈学校学习踢踏舞。回来在有关单位注册后,增加了一个教授跳踢踏舞的项目,很受欢迎。为此她特别找房东把租用的场子旁边的休息室也租下来,改建为踢踏舞场,并增加了场地租赁的时间。
这么一来,她几乎每天从中午到午夜都是在跳舞中度过。就是吃饭,也是在有跳舞场的饭店,和朋友、学员一边吃一边跳。
学员,加上学员的学员,学员的朋友,她挥挥手,随便就有数以万计的人追随。
K去世以后,大家才想起来。那时候K空下来在家里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用4股透明钓鱼线搓一根绳子,动作很慢,搓得很精致,好像小姑娘编织辫子似的。有朋友来,她也不停手。笑嘻嘻的一面聊天一面信手编着。她没说过这根绳子的用途,也没人问她。编到一公尺多一点的样子,她停下来,把那根亮晶晶的绳子像饰物一样挂在客厅正面中间墙上的钉子上。那根钉子上,原来挂了一幅油画。
她就是用这根绳子自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