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8月1日,许光达在国防部举办的招待会上,得知自己被授予大将军衔,这消息令他既惊又喜,但冷静下来一想,却又深感不安。
他思来想去,觉得大将军衔定位过高,不少资历比他深,当过他直接领导的老上级,都只授予上将军衔,这让他于心不安。
他找到时任军委副主席的贺龙提出降衔请求,没有获得回应,又连夜写了“降衔申请”提交军委领导,要求降为上将。
申请很快被驳了回来。答复是,军衔的确定是集体讨论的,兼顾到方方面面,不能说改就改。
降衔这条路走不通,许光达只好另想办法。既然军衔降不下来,那就请求降低行政级别。
报告交上去后,军委经过讨论,最终同意了许光达的请求,将他的行政级别定为五级。这样一来,许光达就成了十大将中唯一一位行政五级的大将,其他九位大将都是行政四级。
在评定军衔这件事上,许光达表现了与众不同的高风亮节。他的这种严于律己,在其他别的场合,有时会让人感觉不近人情。
就拿1960年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年份,这一年,全国很多地方陷入粮荒,靠挖野菜度日,有的乡村还吃起了观音土,饿死了人。
城市里粮食也很紧张,只能保证基本定量。相比而言,军队属于国家重点保护对象,条件就比较好一些,于是很多乡下的亲戚都来投奔军队。
许光达所在的装甲兵机关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到处可见来自乡下的男女老少,四处走动,甚至有小孩还跑到办公楼里玩耍,把庄重严肃的军事机关都快变成游乐场了,已经影响到了军事机关的正常办公。
为此,装甲兵机关党委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大家都不说话,因为谁家都有投奔的亲戚,谁也不想把他们拒之门外,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
最后制订了一项决议,不再动员亲戚前来北京,已经来了的要动员其尽快回去;以后凡是来探亲的,只允许住留三天。
决议刚刚下达,许光达的四哥许德富和六弟许德强就来到了装甲兵机关大院。这下子许光达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机关大院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大家都想看看,许司令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家人。
两兄弟的到来,让许光达夫妇非常高兴,他们关切地问起了家乡的情况。四哥向许光达介绍了家乡的困难,眼下就连野菜都要挖光了。早有耳闻的许光达从哥哥口中知道了家乡粮荒的困境,顿时感到说不出的震惊和难过,没想到鱼米之乡的萝卜冲也会困难成这个样子,其他地区的情况岂不是更加严重。
吃完饭后,妻子邹靖华为难地对许光达说:“四哥他们这次来,不但不能留他们长住,还得撵他们走,我这心里真是不忍心啊!”
许光达也非常无奈:“我这个堂堂装甲兵司令员的家,竟不能容纳哥哥和弟弟多住几天。可刚刚形成的决议又不能不执行啊!”
这让许光达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焦头烂额沉默不语的丈夫,妻子邹靖华说:这件事就由我来给两个弟弟解释好了。
许光达还要参加一个会议。临出门时,他叮咛妻子说:“对于只能住三天的规定,四哥和六弟肯定想不通,你多解释几句,委婉一些。给他们点钱,拿几件衣服,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也让他们带点。”
许光达走后,邹靖华找到四哥和六弟说:“四哥,装甲兵司令部党委最近做了一项决议,凡是来大院探亲的干部亲属,只准住留三天,就要动员他们返回原籍。”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很多干部的亲属一来就住着不走,这原本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来一趟不容易,本应照顾,提供方便。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都留下不走,已经影响到了部队的正常工作。”
听到这儿,四哥已有些明白了,他很不高兴地说:“我和六弟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被你们赶走,亏你们说得出口!”
邹靖华再次解释说:“四哥,你是明白人,这是党委的决议,都得执行,许光达也一样。”
听到弟妹这么说,四哥也不好再说什么,想到弟弟和弟妹一直都在照顾家里,时常寄钱回家,并非六亲不认,心里的火气也就小了下来。他心酸地对弟妹说:“不管怎么说,你和光达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在乡下没饭吃,你看六弟德强,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此时的六弟全身浮肿,脸色蜡黄,两眼无神。邹靖华看着六弟的样子,内心非常难过……
晚上,许光达回来后,听说了四哥和六弟的情况。从内心说,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兄弟走,但党委制定的决议却不能不带头执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中仅剩的50斤粮票给了四哥和六弟,又特地备了一桌饭替他们饯行。
许光达亲自将四哥和六弟送上了火车,泪光滢滢地看着他们离开……
送走了兄弟之后的第三天夜里,许光达接到了安阳市公安局的电话,说六弟在安阳病重是否接回北京。
原来,两兄弟到达安阳时,四哥许德福把许光达给自己香烟拿下火车打算卖了,来换一些吃的。
在那个特殊年代,拿着二十多盒香烟的许德福立刻就被盯上了,抓进了公安局。等到向装甲兵司令部核实了信息之后,六弟许德强却再也坚持不住,病倒在了车站。
许德强再次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病得不能行走,嘴唇干裂发紫,他声音微弱的对许光达说:“五哥,我对不起你……”
许光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泪流满脸:“六弟,是我们对不起你……”
医院解剖了许德强的尸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许德强是饿死的。六弟的死让许光达悲痛了很久,也内疚了很久。
1963年夏天,许光达因患眼疾住进了301医院,由眼科专家张福星为他施行手术。
一向小心谨慎的张福星,那天因为紧张,在手术中不慎碰伤了许光达的角膜,致使许光达的眼睛红肿了起来。
中央保健局听说后,就此做出三条指示:一、追查责任;二、许光达马上转北京医院治疗;三、写出事故报告。
许光达的妻子邹靖华看到批示后,立即告诉了许光达。许光达意识到上面的三条指示,关系到张福星教授的政治生命。疼痛中,他要妻子代他做出答复:不转院;不追查;仍请张福星教授继续治疗。
为了表示对张教授的信任,让他放下思想包袱,许光达夫妇在家中宴请张福星,希望他平稳心态,大胆治疗。
面对此情此景,一辈子同眼疾打交道的老教授激动得热泪盈眶,301医院的医生们,也无不为许光达的高姿态而感动。
许光达夫妇的信任,使张福星教授深受感动,医疗技术得以正常发挥,很快就将许光达的眼睛治好了。事后,许光达感慨地说:“手术是人做的,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疏忽,如果任凭保卫部门一插手,问题就复杂了,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弄不好就断送掉了。”
11月28日,造反派在装甲兵司令部大院内召开批判大会,批斗一名领导干部。许光达对造反派说:会可以开,有意见也可以提,但要注意我们是军队,有组织原则,有保密规定,不能戴高帽子,不能挂牌子。
谁知会议进行到一半时,突然从主席台两侧走出几个手拿高帽子的造反派,朝着那位领导干部走去。许光达见状立即出面制止。造反派推开他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别管!”
许光达发现纸糊的高帽子里面装有铁蒺藜,一旦戴到头上,后果不堪设想。他上前去抢高帽子时,心脏病突然发作,倒在台上,当即被送往解放军总医院实施抢救。
1967年1月16日下午,许光达从医院回到装甲兵司令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会后,许光达站在家门口等车返回医院,突然跑来几十个造反派,推推搡搡的地带走了许光达。非但如此,还公然抄了他的家。
造反派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要找所谓“二月兵变”的黑名单。搜寻无果后,他们将许光达在抗战中缴获的一面日本国旗,作为他“叛国投敌”的罪证。
此后,造反派专门成立了批斗许光达的专案组。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等人公开变态说:“许光达是‘二月兵变’的黑参谋长。”
1969年6月3日晚,许光达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医院的马桶上。终年61岁,死时无人在场。
6月4日,专案组在未通知家属的情况下,强行将遗体火化,这使得许光达的死因成为了一桩历史疑案。
1977年6月3日,许光达逝世8周年时,中央军委为许光达平反昭雪,恢复名誉。6月21日,中央军委在北京为许光达举行了骨灰安放仪式。
1987年,地方政府派人赴京商量许光达80诞辰修旧居塑铜像一事。邹靖华对此答复说:“请转告地方领导和乡亲父老,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故居不要修,像不要塑,纪念会也不要开,请把这些钱腾出来为孩子们修建学校。这样做,老头子定会含笑九泉。在所有的纪念中,这才是最好的纪念。”
以为许光达是安阳人,搞错了! 致歉!
-------------
大将之家,”鱼米之乡“! 他弟弟都饿死了! 其它地方呢?
------------
大将之家尚且如此! 普通百姓呢?
那些否认大饥荒饿死几千万人的出来走两步!
不要说大饥荒年代,直到60年代后期,我们那里的农民去省城依然是稀罕事! 第一,没钱买票,第二,拿不到证明(介绍信)!
普通家庭呢?
许光达是我父亲的老军长,也是我们装甲兵的第一任司令员,对装甲兵建设贡献最大,然而他的结局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