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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世界日报》2008年5月27日 文 /沈漓
绿雯一直焦虑地等到天黑,母亲还没回家,而且她的手机一直关着。母亲说过,在搓麻将事关输赢的关键时刻,手机永远是关着的。绿雯想,就算母亲能接电话,这事电话中怎么能说得清楚?
现在她面临着抉择:是铤而走险和母亲再次大动干戈,还是干脆不管齐洛夫的事?一瓶酒可以暂时解救一个家庭,可是,自己的家庭怎么办?!母亲发现自己喜欢的酒不见了,无论你的理由多么正当,她也会大发雷霆的,何况这瓶酒对她还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那么,不管齐洛夫是死是活,也不管他的家庭今天会遭到多大的困难,天大的事情有警察来管,睡我的大觉,然后再碰见他就跟没事人一样道个早安:“鼓捣莫宁!”——这还是我绿雯吗?!她简直对自己自私的程度义愤填膺了。
她把那瓶酒从酒柜中拿了下来,在手里摩挲着。酒感觉很重,呈深黄色,瓶子上布满粗棱棱凸出的线条。这是父亲来温哥华探望她们时,父亲作为赔罪的礼物给母亲买的。而母亲一直舍不得喝,管它叫“战利品”。因为父亲看见母亲嗜酒越来越厉害,一气之下砸烂了一瓶威士忌,于是母亲就寻死觅活地和他干上了,只闹得天昏地暗,只闹得警察出面,只闹得父亲不得不服软才罢手。
绿雯把“战利品”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包好了,迅速走出门去,她害怕自己的勇气会一分钟一分钟地流失掉。月亮升了起来,在寒冷的夜空里显得又大又亮。他们两家离得不远,而且他俩都知道对方的住址,都是在放学一起回家路过时告诉对方的,但是没有互访过,——也就是说,没有喷过一次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