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煮

把所有的往事都倒在这里,用泉水洗涤用香火焚煮。把所有的所有都燃成一镂清香,在灯灭的时候随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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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81

(2006-10-11 14:20:45) 下一个

“酗酒”这个词儿我读成“凶酒”,连着念了好几年,并且一直以为正确,因为有一阵子我喝酒是挺“凶”的,我周围的人也是。不能喝酒的人我们不待见,众人皆醉他独醒,“凶”不起来。 
   喝点酒好啊,酒喝完人人平等。平时一个个神头鬼脸道貌岸然的,喝完酒就讲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有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喝多了酒,不小心摔断了小鸡鸡——从那以后,大家管他叫‘剩蛋’老人~~~~~”
   
   喝完酒的人千姿百态。有哭的,把几辈子的伤心事儿全想起来了,痛哭失声,痛不欲生,非得让陪着的几条汉子全红了眼圈儿才成。还有喝完酒发钱的,逮谁给谁钱,一人一张,多了也没有,二一天大伙收齐了再还给他。 
   喝完酒有眼神不好的,后半夜俩人搀着出门打车,见着面包就招手,全然不顾车头上顶着警灯、门边上漆着“公安”,过去就拍门: 
   “喂~~把我们这位同志送回家!!!”
   
   桌好摆,客难请。烦就烦端着架子不来的,到点了忙得跟布什不拉灯一样。哥几个都是苦出身,有人请酒还不撒着欢儿尥着蹶子跑去,不能驳人面子。 
   人请我就有我请人的时候,不过我一般喝酒有三不请:医生不能请。喝完了一上手术台,把病人拉开晾半宿,回家头人家属找谁算账?喝酒不能耽误工作,医生不能请。 
   (司机呢?农用车驾驶员你请不请?) 
   
   二是领导不能请。那位说不对啊,酒杯一端,政策放宽,这年头请领导喝酒的还少啊?外行了吧,你知道领导谨言慎行,平日里揣了多少庄重,到你这儿喝多了小秘密全泡出去,领导以后还怎么混?再赶上几位领导扎堆遇一起的情况,各怀心腹事,机关算尽,出了问题没人负责。 
   三是红颜知己不能请。情意绵绵,眉来眼去,干柴烈火保不齐就夜来云雨。酒能助兴,酒却也能乱性,这地球人都知道。规规矩矩的一对可人儿,有多少就是借酒后无德上了手的。猫儿偷腥忘了擦嘴,做过的事你可别后悔。 
   
   (再装?!你再装?!这“三不请”你都请过没有?——) 
   我招,我招,全招,都请过。我总能遇着二般情况。 
   
   有医生朋友喝酒的时候最爱讲“空杯理论”:中国一年有多少人在喝酒?多少人的杯子里面存有酒?把这些杯子干掉能节约多少粮食多少酒?不知不觉,我们就在这“空杯理论”中晕倒。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哥俩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又是领导又是哥们在一块儿喝酒那就不一样了。酒品看人品,喝酒也能考察干部。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干部要拿掉。领导劝酒不害怕,多少他还喝点,怕就怕领导太太(女领导?)来劝酒,同时她还告诉你:俺最爱看醉鬼了——你说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请人喝酒也得看时候。初一到十五,喝酒最辛苦。转过天来正月十六,刚想歇歇,有哥们电话过来:“在哪儿呢?”悔就悔在没跟哥们撒谎:“在家呢。”“让那谁跟你说。”那谁是顶头上司,上眼皮,说话牛气:“你马上打车过来!”
   喝到兴奋再叫人继续参加的事儿我不是没干过,比较可耻的是后半夜把兄弟们从被窝里叫出来上街喝酒,所以别人叫我的时候我也没脸拒绝,以至于有段时间听见午夜电话铃响我就心惊肉跳。 
   到那儿就后悔了,哥们显见着已经喝多:搂着电话当广播使,得啵得啵亲个没够。过一会儿媳妇打我手机,原来那哥们是给她打电话,力邀她来参与集体活动——心里这个气呀:折腾我一人还不够,连家属也捎上?再说了,现在还有半晌喝酒带媳妇的么?! 
   
   领导比我年长几岁,平日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上下级恩爱有加。我整天用公家电脑泡网领导从不多说一句。以至于网上有哥们问我:“你那儿什么鸟单位,怎么天天无所事事?”(靠,全然不说自己天天挂着 QQ 泡 MM !)这说明我们领导好,资源合理配置,工作统筹安排。 
   喝多酒就露了本相。平时不牛叉的人一旦牛叉起来还是蛮牛叉的,呼来喝去拿我当使唤丫头,满世界喊着买这买那、取东拿西——我该谁的? 
   你可以跟布什翻脸,跟萨达姆较劲,找本拉登的别扭,可就是不能跟自己的上眼皮过不去。人都讲个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凑到一个桌上就是天定,往好了去还不易,人生无过百年,干嘛非得不高兴啊? 
   
   小服务员挺有正义感,给我送筷子的时候“叭叉”摞桌子上了。哥几个当时就不愿意,义气风发满怀英气要让她把老板叫来,很有点不把花棉袄小妹子灭了不罢休的劲头。 
   我只能劝和,大过年的让人传出去因为吃饭跟服务员拌嘴不值当。其实这顿饭已经吃了几个小时,耽误人家休息、给人家添麻烦已是咱的不对,何苦再闹?哥几个谁都不听——喝完酒的人天是第一,自己是老二。我就想了个主意:“要不咱换个地方吧,这会儿都把筷子摞了,再呆会儿还不把盘子扔过来?”
   总算把几位大仙弄走,驾上云各奔前程。出门满大街都是熟人,个个小脸红扑扑。我很同情那些走在大街上头脑清醒的芸芸众生。有时候,清醒的生活是一种痛苦。 
   
   醉得不太深的夜晚容易盗汗遗精、失眠多梦。 
   我看见自己在一片静谧的湖面上,阵阵酒香扑鼻而来,熏得整个人微醉着——原来自己是在一片酒湖中,只稍垂了手,就觉满指盈香。我仰伏的是一只巨大酒盏,飘忽着,在懵懂的世界里浅吟轻唱。 
   突然,一大群人跑近前,噼腾扑通跳下湖来,有人快乐地打着水仗,有人兴高采烈搓着大腿根的泥,嘴里不停地喊爽。还有人对着你高叫: 
   “哥们,快来啊,湖里全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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