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购买PetroTek，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介绍这个采购案的中介William，也根本没有任何准备。William就是促成他的既有工厂购买案的中介。所以，当接到他的电话，说打算再购买一家企业的时候，Willam准备了大约20个正在出售的企业。但是，他仅仅看了一下，就全部被否决了。 

“William，我购买者加公司已经4年了，四年下来，我的公司成长了几倍。你却还拿一些小工厂糊弄我。” 

“Sean，我必须正式告诉你，我是非常严肃对待你的案子的。我们有过成功的纪录，我当然不会……” 

“1000万的，1500万的，2100万的，制造业，餐饮业，运输……如果这就是严肃，William，我就得怀疑你的专业素养。” 

“Sean, 我知道你有多大的实力，我跟你合作过，我不希望再像上一次一样，贷款都没有着落，就签合同。你们中国人可以那样做事情，我不行。” 

“Hi, William，我是美国人！我入籍了。” 

“无所谓，Sean，国籍不说明问题。穷的时候冒险，你没有什么担心的。但是富了以后冒险，你可能会丢掉所有。” 

“我可以换一家中介，如果我是你说的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的话。我没有，我还是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不要国籍歧视了，William，我要一个大案子。” 

“哪个行业？” 

“你说呢？” 

“高科技……” 

“高科技这么热门的情况下，出售的企业，会是好企业？” 

“好吧，PetroTek，能源。提供页岩油分裂技术。老板因为癌症急于脱手。”这是一家昨天刚刚报到市场上的案子，William还是无意中看到。现在，竟然就成了他们讨论的方向。William从心理赞赏这个中国商人，他具有远远超出美国商人的对于成功的饥渴感。 

研究完William提供的资料，他给Lisa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晚上是不是方便见面。每每想到Lisa，他就会很有许多的疑惑。比如，她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曾经有一次提出过同居，那是在奥兰多迪斯尼世界过新年的时候。 

Lisa说，她一直有一个希望，就是重新回到小公主的时代。于是，他安排了去奥兰多的迪斯尼世界。到了除夕的午夜12点，他们坐在湖边，周围人山人海。这是他第一次在美国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让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中国。人群大声地开始报数，5，4，3，2，1。 

新年了！ 

他搂过Lisa，亲吻她。这时候，烟花爆炸起来，飞上了天。 

“我们一起生活吧，Lisa。” 

他松开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睛里有泪，只有一滴。 

第二天，他们飞回洛杉矶。出了机场，Lisa突然问他，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意思？ 

“就是，生活在一起呀。” 

“你是说，同居吗？” 

“嗯。”他突然明白，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结婚。但是，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呀，他只是觉得两个人同居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但是结婚，他从来没有想过。再说，连戒指都没有准备。 

“算了吧，”Lisa微微一笑，“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呀。各人都有自由耶。” 

每每想到那次Lisa拒绝他的同居的请求，他就会有一丝的内疚。他不怪她拒绝自己。那是应该的。所以，在William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以后，他拨打Lisa的电话前，他就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求婚呢？ 

但是，电话里，他只是问Lisa，晚上有没有时间，是到她的公寓，还是去他的别墅？ 

（十四） 

他在自己的别墅做了精心的准备。他特意让Helene去买了一个以百合为主的花篮，白色是Lisa喜欢的颜色。之所以让Helene去买花篮，也是他变相的提醒她的手段。他能够明显感觉到Helene对于自己有了一些特别的举止。比如，注意他的衣着，动不动就会表扬他的品味；比如，只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就会进来向他汇报工作，即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他让她去买花，等于变相告诉她自己是有女朋友的男人。当然，她是知道Lisa的存在的。那么，用买花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告诉她自己与Lisa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果然，Helene只是把那个花篮放在他的车里，直到下班，人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计谋喝彩。他能够忍受得住她那性感的形体对于自己的诱惑，因为那是一种纯粹生理性的体验。但是，他很难保证自己能够经受得住一个20多岁的如此美丽的姑娘的爱情诱惑。 

回到别墅，他就把花篮摆在车库。Lisa有他车库的遥控器，这样她的车开进来，就可以看到花篮了。坦白说，Helene的品味还真的不错，他在把花篮搬下自己的敞篷车的时候，闭上眼睛，亲亲地闻了一口花香。 

晚上的约会，一切都进行得很完美。包括最后的ending，当他把精液完完全全地射进Lisa的阴道以后，他立刻变成了一只蜗牛，软缩在床上。而Lisa似乎意犹未尽，爬过来，乳房压在他的胸口，亲吻他的额头：“亲爱的，你好了不起。你真是最了不起的男人呢。” 

他突然明白了Lisa，为什么拒绝同居。想想每次两个人的见面，虽然没有这样奢华，但是他也是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同居，天天相见，精力上他就吃不消了。人是贪婪的动物，只是有人贪婪的是数量，比如祝透；Lisa贪婪的是质量。他想到自己，贪婪的是什么呢？ 

他贪婪他的事业！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Lisa拒绝了他的购买PetroTek的计划，甚至，根本连看他的购买计划书的愿望都没有。他感觉到Lisa的身体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两个人之间的空隙立刻被冷冷的空气填满。 

“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要进行下去。”他不为所动。他知道她爱他，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会离开自己。恋爱的人就像风筝，付出的爱情就是抛给对方的绳索，风筝飞的高度不决定于自己，而决定于牵着绳索的人。他知道，自己是牵着Lisa的绳索的人。 

“你今天让我取消一个晚宴过来，就是这个事情吗？” 

Lisa坐在床边，点燃一支香烟。Lisa很少抽烟，她自我控制的能力非常强，只有当她实在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拿过一本杂志，递过去，等在Lisa的烟蒂下面，免得烟灰会落在床上。 

但是Lisa转过身，直接把烟灰弹在地毯上。Lisa知道他有强迫症，对于所有的个人物品，从汽车到家具到衣服，都是容不得故意的损坏，不，哪怕无意的损坏都不行。 

他果然跳起来，光着身体，去洗手间拿来清洁剂。 

Lisa本来心里对他充满了怨气，想，哪怕明天再提贷款的事情，也好过今天晚上。一个如此享受的完美约会，竟然被他的这个小算计，毁于一旦。 

但是，看到他蹲在地上，起劲地刷洗地毯，生殖器在两条腿之间晃晃荡荡，Lisa不由得大笑起来。 

（十五） 

收购PetroTek的案子，让他和Lisa的关系下降到冰点。整整一个星期，他们互相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过。他知道这个案子离不开Lisa的帮助，即使按照她说的，她自己权力有限，没有办法决定这样大的贷款额度，必须找到她父亲直接谈这个案子。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只要这个收购案成功，自己就进入亿万富翁的行列，而走到这一步，他只用了十年时间！这个想法让他彻夜难眠。他需要她的帮助！她一定要帮他！ 

诚如他所预想的那样，Lisa最终妥协了。给他电话，安排了和他父亲的会面。 

Lisa知道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男人。这一点既吸引她，也伤害着她。从专业的角度看，他没有能力收购这样大的一家石油公司。从私人感情上，她也不希望他的生意变得太大。她总有一种

感觉，他的生意扩大到一定的地步，也就是他们关系破裂的时候。 她不相信永恒，她只想把这短暂的快乐维持的更久一些。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的要求。她必须狠心不再联系他，等到他回头。 

但是，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回忆起和他一起的日子的甜蜜，她就会有强烈的愿望给他电话，再见他。这种心情，随着两人断绝联系的时间越长，而越强烈。 

恋爱就是女人的毒品，明明知道有害健康，还是忍不住品尝的冲动。她安排好一切，让他和自己的父亲见面，然后在公寓里安排好一次小小的烛光晚餐，等着他在和父亲面谈以后，一起就餐。 

但是，他没有过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回。 

Lisa就知道结果一定不妙。这本来就是她预料到的。无论如何，从专业角度，父亲一定是不可以贷款给风险这样大的公司的。但是，等事情发生了，她还是焦急，还是失魂落魄地一再给他电话，期待他能够回复。她可以想象他的心情一定是沮丧到了极点，她可以想象他会如何地宣泄自己。这样想着，就让她害怕起来，怕他因此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下班以后，他才给Lisa电话，感谢她的帮忙。 

“你没有事吧？”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感谢，Lisa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似乎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就拉开了。 

“我很好。” 

他一定不好。Lisa太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会抱怨的男人。但是，他不肯多说话，就说明一切。 

“我过两天会去父亲那里吃饭耶，也许我还可以再劝说他改变主意呢。” 

他在电话里听到Lisa这样说，突然清醒起来，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爱，已经让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他想到情人节，他给Lisa预定的礼物，这应该算是一种补偿吧。于是，他也想到Helene挺着丰满的乳房，抱着iMac过来让他选择玫瑰，也就想到了那个站在冷风中的画家。 

这让他迟疑了一下，他才在电话中说：“我真的没事，Lisa，你们的决定也是在商言商。我没有意见。我来安排情人节的晚餐吧，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他故意这样问Lisa，因为他知道她的答案，这样他买任何的礼物，她都会非常高兴。 

“亲爱的，我什么也不缺呀。只要晚餐，就很开心。” 

他在电话的另一头笑起来，他的小算计又成功了：“那好，我就只安排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