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之后，才看得清裸奔的人

一剑飘尘

首先，我也要质疑一下。因为早上指责质疑论的文章出炉以后，就有许多人不服啊。甚至有人私信骂我。好吧，我收回对于质疑论的批评，我赞成质疑论。行了吧？那么，我就想问一下，我那篇质疑论的文章，出炉也就半天时间，就被删帖了。这是涉及到涂怂滑的第四次批评他的文章，都是第一时间被删帖。我是不是因此可以怀疑一下这个涂怂滑是中共特务呢？当然，他可以再怀疑我，是贼喊捉贼。然后呢，我再质疑他这样做就是贼。

看看吧，这个游戏可以没完没了地玩下去，直到一方不堪其扰，像候欣那样，宣布退出江湖。

美国曾经发生一起著名的橄榄球运动员谋杀前妻和前妻男友的案件：辛普森杀妻案。辛普森案发以后，驾车狂奔，警车在后面穷追。整个画面美国三大电视台现场直播。而且犯罪现场所提取到的足迹以及后门血样，和辛普森吻合。可以说，一切证据都说明辛普森就是凶手。但是，最终在刑事判决庭上，辛普森被判无罪。

为什么？

因为他的律师发现警察取证的时候，有不规范的地方，而且其中一个办案警察，在此之前还有过歧视黑人的言语（辛普森是黑人橄榄球运动员）。

华人提及这个案子的时候，都是怪罪到辛普森高价聘请了律师，他有好律师。顺便八卦一下，为辛普森办案的领衔知名律师Robert Kardashian 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留下的家族却非常有名，美国长盛不衰的电视真人秀节目：Keeping Up with the Kardashians（紧跟卡戴珊？），他的几个女儿，是美国社交界名人。

如果跟着一般华人的认知，我也不用写文章了。辛普森有钱不错，但是，关键还在于美国法律对于判定一个人犯罪与否，讲究的是证据以及证据收集的程序正义。也就是说，有证据都不一定能够认罪，还要证明证据收集是符合程序的。比如，在美国，偷录嫌疑人谈话的录音，就不能被作为证据使用。因为没有经过嫌疑人的容许。

对于我们华人来说，肯定很惊讶：证据确凿，竟然还能够因为证据采集不合法，就宣判无罪。这会不会造成罪犯脱罪呢？当然会，比如辛普森，全美国人民都知道他是罪犯，但是最终他脱罪成功（后来民事案中他输了，是另一回事了）。但是，我想问一下：如果二选一的情况下，是漏判一个罪犯对人权的侵犯大，还是错判一个无辜者，对人权的侵犯大呢？

这就是美国文化的特点：宁愿漏判，不要错判！因为漏判，不过是没有惩罚一个坏人。而错判，却是冤枉了一个好人。坏人因为这套系统没有遭受惩罚，当然不好。但是，无论是否惩罚，犯下的罪行也已经发生，不可能更改。但是如果为了严惩罪犯，而宁愿采信不符合程序取得的证据，就有可能造成错判无辜者的结果。这实际上对于人权的伤害更大。

我们华人世界对此都不陌生。就是最近，聂树斌的冤案轰动网络。难道不是这种宁愿错判也不愿漏过的执法思维的结果吗？所以，在我看来，要想减少冤案，就应该抱着宁愿漏判也不能错判的态度。

如果说在司法实践中，都要如此严格地讲究证据，而且应该在司法和执法独立的情况下，才能够减少冤案、错案的发生。那么，对于网络上这种质疑，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有没有可能冤枉了对方呢？

质疑相当于警方办案，独立的法官是谁呢？网络民意。如果说掌握了公权力，有着巨大资源的警察（无论中美）都有可能找不到或者找错了证据，我们能够相信网络上这些“质疑派”找的各种证据吗？说这个五毛、那个特务、这个道德低下、那个经济成问题，有多少是有事实根据的？更不要说，获得事实根据的手段是否合法了。

而作为旁观者的我们，相当于法庭上的陪审团成员。那么，我们是否能够根据质疑者的一面之词，就宣判被质疑者有罪呢？？？我们有这么自信吗？？？

我相信，不是所有的质疑都无中生有，但是我也相信绝大多数的质疑都只是捕风捉影。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个在北美留学获得医学博士的王炳章先生，被关监狱十多年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到今天海外还有人“质疑”他是特务。而今天我的文章出炉以后，一个纽约质疑派信友立刻跟我沟通。我就用这个例子告诉他，质疑是多么荒唐的事。他竟然说：王炳章应该被质疑，因为他最近还给旗袍颁了一个奖。

我晕啊！兄弟，你知道旗袍还没有上小学的时候，王炳章已经被关在大牢里面，被判了无期徒刑吗？？他怎么可能最近给旗袍颁奖？我当然不是为旗袍站台，我对她也一点不熟。但是，仅仅因为不喜欢旗袍，然后凭着一个错误信息（王炳章给旗袍发奖），就可以质疑王炳章？这是什么逻辑！

赞成民主的，对于聂树斌这样的冤案都是抱怨连连，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公然不在乎会冤枉好人呢？难道公权力杀人是罪恶，民权运动人士冤枉无辜就天经地义？

网络上确实鱼龙混杂，所以，更要求我们自己明辨是非，任何的判断都根据事实出发，用常识推理。我自己掌握的原则只有一条：针对观点，不针对人。这个观点正确，即使是贩夫走卒的，我也相信。这个观点不正确，就是德高望重的，我也抛弃。所以，有人说我跟谁谁是一派的。这不简直是侮辱我么？我跟谁都不一派，我自成一派！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同伴，我选两个：左手是耶稣（虽然我还不敢自称教徒），右手是真理。

德国的一部电影很好：窃听风暴。我相信，目前的中国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如同窃听风暴上一样，柏林墙不是被“质疑”质倒的。反而是柏林墙倒了以后，秘密警察档案曝光，人民才知道谁是卧底，谁是线人。可以说，墙倒之后，才看得清裸奔的人。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们发现那些质疑派中竟然有JC叔叔的线人，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2016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