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善或人性之恶

一剑飘尘

单纯地讨论人性（Humanity）的善恶，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们假设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叫做HHE人存在的话，他的人性有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呢？可以说，他自己当然有一种判断的标准，但是从他的自由意志出发，他的标准必然只有善而没有恶。注意：这里我们不能用所谓自我批评的一套价值观，来认识这个HHE。因为我们的世界，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的世界，我们的价值观，特别是那种所谓的自我批评，都是源于后天这个社会的灌输。而既然谈及人性，显然是一种天生的、不受后天影响的心理特性。

因此，要想判断HHE的人性，必须在一个遥远的、并不被HHE的生存影响的地方、而又足以能够完全地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地方，存在一个观察者EHH，才可以真正客观地判断HHE的人性善恶。人性的善恶是相对的，而且是建立在观察者的角度。观察者EHH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才是善恶的标准制定者。

这种科学解剖式的环境，当然并不存在。不仅现在不存在，三字经的时代就不存在。所以，我们现在所裁决的人性之“善恶”，其实都是后天社会的价值叠加的结果。比如，当我在中国的时候，我会觉得为了集体牺牲个人利益、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品质是善的。而到了美国生活这么多年，我会觉得这种品质是恶的。这样说，并不是我认为这个品质是人性，相反，我认为这个品质更多的是后天的驯化。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够认识到这种品质是一种后天的驯化呢？特别是在中国人这个人群中。好吧，我把这个话题拉回来：我用这个品质只是说明我自己的价值观的变化，而我的价值观的变化是受到了社会环境的影响的。因为这个影响，我对于其他人的个人品质的判断，产生了完全不同的认识。

这充分说明，人性的善恶判断，并非一成不变的事。而如果考虑到人的成长的环境，我也不得不怀疑：到底有哪些特质是属于真正的人性——一种先天性的、不受到后天环境影响的心理特质？

好吧，我们现在把HHE这个曾经孤独的个体，放在地球上的一个家庭之中。当HHE出生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生殖器。但是我们看不到他的人性。然后，HHE就要接受母亲乳汁的喂养、接受父亲的陪护。他的父母的价值观，是他接触这个社会的第一个手的经验。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接触了越来越多的人、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事，当然，还有避免不了的所谓的“教育”，最终形成了他的价值观。

就如同我前面自举的例子一样，HHE的价值观也是变化的。不仅仅因为生活地域的变化而变化，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这里面有社会的影响，也有他个人的思考。这是为什么即使一起成长的兄弟之间，也会最终反目的原因。所以，这里我不得不说：与所谓普遍具有的人性相反的、非常个体化的HHE的天赋之一——他的思考力——倒是对于他最终的价值观的形成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在中国人的教育中，我们注重的是接受知识、理解知识的能力。我们很少关注思考力的问题。这样的一种文化，让中国在过去的两千年里，没有进步只有循环。人类的天赋有许多种，比如模仿的能力、记忆的能力、理解力，等等。但是在我看来，思考力是最重要的。

我刚刚在前面把思考力当作天赋之一。这样的说法可能会让人误解，因为许多人对于天赋的理解是天才才有的品质（talent）。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天赋（intrinsic attribute），即使你的天赋与他人相比非常弱势。好吧，我还是用天生具有的能力，代替天赋吧，虽然这样显得繁琐了许多。我曾经跟一个大哥讨论中英文的优劣，他用中文的组词功能说明中文的优势，而我显然是不同意的。比如这里的天赋的问题，我就会觉得中文存在严重的误解。好吧，这只是一个题外话，好在我的中文天下无敌。

刚刚让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我写作几乎是不校对的，也不修改的。这是为什么文章里经常会有错别字的原因。我喜欢顺着我的思路一路写下去，完成以后，就会有一种解脱感，而再也不愿意重新审核。唯有在诗歌上，会审核一下，以减少错别字，实在是因为这种载体的文字太少，一旦有错别字，就很容易让人误解。

思考力属于天生能力的一种。显然，天生能力比人性容易观测的多。分辨力、感应力、避险反应、学习的能力等等，都是天生的，不是社会给予我们的，不是后天经验。这些能力，都是生存的本能。

与先天能力不同，而人性并非天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很难分辨人性的原因。约翰洛克早在17世纪（三百多年前啊！今天又有多少人达到了他的境界呢）就认为：人出生时心灵如同一块白板，一无所有，这只是后天通过经验，才有了观念。他认为：经验是观念的惟一来源，而观念分为两种：感觉（sensation）和反思（reflection）。如果说感觉是一种动物性的话，反思就是人特有的天赋——天生的能力。你让一只狗，有再多的感觉，也不可能形成反思。所以，思考力其实是人类天赋中的独特性，而且每个人都有思考的能力。我曾经在无限主义讲座里推崇说，要让创新力最大化，其实就是让思考力最大化、不要用任何的观念限制思考！什么媒体姓Duang，难道媒体性交就不可吗？既然媒体人也有生殖器，当然性交也是可以的。

从互联网时代开始，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喜欢上星座学。他们常常用一个人的星座，判定一个人的性格。这显然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极简主义生活方式：脸谱化。人们在交往中，没有、也不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了解一个人，而是给他戴上脸谱。比如现在，网络上对于我的许许多多认知，就是非常脸谱化的。那么，如果星座学真的灵验的话，倒是可以说明人的性格是先天的而且是多样的。比如所谓处女座的与狮子座的，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这牵涉到一个词：人格（Personality）。但是这样写下去的话，就偏题了，我还是打住，只讲一点：人格也是后天形成的结果。

人格的不同，让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变得丰富多彩。这一点上与人性是恰恰相反的。因为人性应该是一种共通的、每个人都相同的。但是，让我们把HHE再找回来吧！如果在孤独的环境中生存的他，具有的人性，会和在目前这个繁杂的社会中生存的他，具有相同的、天生的人性吗？坦白说，我们根本看不到！因为他是一种很会隐藏的生物——这样说他的婴儿时期，是不是有点邪恶呢？当他处于最容易观察人性的时期的时候，他用幼稚、用无知、用天真掩饰了一切。不要说他的父母，就是那个具有超人能力的局外观察者EHH，在这个时期也无法了解他的庐山真面目。而等到他长大成人的时候，EHH也无法像化学家一样，从他现在表现的那部分性格特征中萃取出所谓的先天性的人性。而如果他真的是生活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呢？那么，我们可以想象——而且这个世界也有过相关的狼孩的报道——他只会表现出动物的本性。他会有所谓人性善者的“善良”“慈爱”吗？应该有，当然我们也可以在许许多多动物的身上找到这种善。他会有所谓人性恶的“邪恶”“自私”吗？当然，不过我们同样会在许许多多的动物身上找到这种恶。

所以，在我看来，人性的善恶其实并不是什么天生的，而完全是后天的取舍的结果。社会价值观、道德观，对于人性的框定，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人性就如同树苗一样，完全看园林工人的规划。当然，园林工人并非是随机产生的。就是说，社会的价值观、道德观的成形，是一种历史选择。而不是随机性的。如果说在局部的、短时期内的社会价值观、道德观会歪曲到一条邪恶的道路上的话，那么，从长期、整体的人类文明看，这个价值观、道德观是走在一条非常确定的道路上的：善。

这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明，人性本身是善的呢？我倒是更愿意认为，这是人类智力的选择。这种智力上的选择性，我在无限主义的讲座中，一再提及过。根据无限主义的原理，这种人类智力的选择，决定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同时，也决定了人类社会的价值观、道德观的方向。从另外一面来说，如果人类智力的选择不是向着善的方向发展，人类能够发展到今天而没有毁灭么？我觉得不可能，至少，不可能发展到如此高度发达的文明程度，而一定还停留在农耕时期。

所以，所谓的善，那种基于同情心、同理心的善，也许并不是人性的唯一，但是显然，是人类智力选择的结果。这和人类通过做爱繁殖后代的本能，是一致的。

以此献给今年的38妇女节，因为和男人相比，女性具有更多的善意。

2016 03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