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文史

介绍云南文史,讲述自己的故事。
个人资料
正文

姚州都督府始末

(2006-09-23 21:39:41) 下一个

                                                       

                     
姚州都督府始末            
                                                                            
                                                                                边城秀才


        姚州都督府的兴废,不仅对楚雄州的历史发展起过重要作用,而且对整个云南史、中国唐代历史,都有不小的影响,各种史书有若干记载,历代史家也有一些研究,但这些记载和研究零星分散,难窥全豹,至使当代一些人对姚州都督府的了解或介绍,常有偏差,本诸此,遂将有关资料汇集于此,并作少许解释,以资同好者阅览。

    姚州都督府设立背景
    蜀汉和西晋时期,在今保山地区和大理州西部设永昌郡,在今大理州中部、北部和姚安、大姚、永仁设云南郡。及至南北朝时期,由于中原战乱,今云南及贵州西部一带为爨氏所控制。到了北周时期,爨氏已不能控制永昌郡和云南郡。永昌郡和云南郡境内,部落林立,不相长属。
    隋朝在今云南境内设昆、恭、协三州,命土长大姓为刺史,委任爨翫为昆州刺史,仍由其保持对西南地区的统治。不久,爨翫反叛,隋朝以史万岁为行军总管,率兵从成都南下,经嶲州,入蜻蛉川(今永仁、大姚),经弄栋(今姚安),次大勃弄、小勃弄(今红崖、弥渡),渡西洱河,入渠滥川(今大理凤仪)。据《隋书·史万岁传》载,史万岁率军“行千余里,破其三十余部,虏获男女二万余口,诸夷大惧,遣使请降,献明珠径寸,于是勒石颂美隋德。”
据理说,史万岁既然平定云南郡,则应当设治置官,但却不见于记载。由于史万岁受贿,“舍爨翫而还”,第二年,爨翫再次反叛,隋朝又派刘哙之讨西爨,杨武通引兵继进。大兵压境,“爨震、爨翫惧而入朝,文帝诛之,诸子没为奴。”(《新唐书·南蛮传》)
    这次虽然讨平西爨,但却没有在原云南郡地设治置官,正如《太平御览》所说:“不收其地,因与中国绝。”
    公元618年,李渊推翻隋朝而建立唐帝国。唐初对西南版图的管理,一仍隋制,即:设昆、恭、协、西宁四州。
    为了加强对云南的经营,唐朝廷于武德三年(公元620年)置嶲州总管府,府治在今四川西昌,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改为都督府。嶲州都督府辖于剑南节度。
    唐高宗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朝廷派吉弘韦出使南宁,曾到洱海地区招抚各部落,当年十二月,“遣使朝贡,因求内附,自是每岁不绝其使。”(《唐会要》卷98)《通鉴》载:“高祖武德四年(公元621年),昆弥遣使内附。昆弥,即汉之昆明也。”(胡注:昆明蛮在爨蛮西,以西洱河为境。)在这样的形势下,唐朝廷于武德四年在原云南郡地置姚州。
    需要提醒的是,此时所置,仅为姚州,而非姚州都督府。因一些史书往往把姚州和姚州都督府混称,导致今人忽视其中差别。


    因姚州隶于嶲州总管府,所以嶲州都督府设立后,曾一度积极安抚姚州境内各部族。
    《旧唐书韦仁寿传》:“高祖以仁寿素有能名,令检校南宁州都督,寄听政于越巂,使每岁一至其地以慰抚之。仁寿将兵五百人至西洱河,承制置八州十七县,授其豪帅为牧宰,法令清肃,人怀欢悦。及将还,酋长号泣曰:‘天子遣公镇抚南宁,何得便去?’仁寿以城池未立为辞,诸酋长乃相与筑城,立廨舍,旬日而就。仁寿又曰:‘吾奉诏但令巡抚,不敢擅住。’及将归,蛮夷父老各挥涕相送。因遣子弟随之入朝,贡方物,高祖大悦。仁寿复请徙居南宁,以兵镇守。”韦仁寿到姚州的时间,据《滇云历年传》记为高祖武德七年(公元624年)。
    这条史料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韦仁寿忠实执行朝廷以土酋治其部落的政策,“不敢擅住”就是不直接管理姚州境内各州、县。
    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在嶲州境内和西洱河,发生了叛乱。
    《资治通鉴》卷第199:“初,嶲州都督刘伯英上言:‘松外诸蛮暂降复叛,请出师讨之,以通西洱、天竺之道。’敕建方发巴蜀十三州兵讨之。蛮酋双舍帅众拒战,建方击败之,杀获千余人。群蛮震慑,亡窜山谷。建方分遣使者谕以利害,皆来归附,前后至者七十万九千三百,建方署其酋长蒙和等为县令,各统所部,莫不感悦。因遣使诣西洱河,其帅杨盛大骇,具船将遁,使者晓谕以威信,盛遂请降。其地有杨、李、赵、董等大姓,各据一州,大者六百,小者二、三百户,无大君长,不相统壹,语虽小讹,其生业、风俗,大略与中国同,自云本皆华人,其所异者以十二月为岁首。”
    以上文字,需要说明的有两点:
    其一:所谓“前后至者七十万九千三百”,是指松外与洱海两地的数字;
    其二:梁建方据其亲历,著《西洱河风土记》,此处“其地有杨、李、赵、董等大姓……”就是该书的内容。该书是研究云南史的重要资料。
    《滇云历年传》载:“高宗永徽五年(公元654年),大勃弄酋杨承颠煽乱,以左领军将军赵孝祖为郎州道行营总管,同都督任怀玉讨定之。”
    这一事件,《新唐书·南蛮传》记载较详,曰:
    白水蛮,地与青蛉、弄栋接,亦隶郎州。弄栋西有大勃弄、小勃弄二川蛮,其西与黄瓜、叶榆、西洱河接,其众完富与蜀埒,无酋长,喜相雠怨。永徽初,大勃弄杨承颠私署将帅,寇麻州。都督任怀玉招之,不听。高宗以左领军将军赵孝祖为郎州道行军总管,与怀玉讨之。至罗仵侯山,其酋秃磨蒲与大鬼主都干以众塞箐口,孝祖大破之。夷人尚鬼,谓主祭者为鬼主,每岁户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送鬼迎鬼必有兵,因以复仇云。孝祖按军,多弃城,逐北至周近水(姚州)。大酋俭弥于、鬼主董朴濒水为栅,以轻骑逆战。孝祖击斩弥于、秃磨蒲、鬼主十馀级,会大雪,皲冻死者略尽。孝祖上言:“小勃弄、大勃弄常诱弄栋叛,今因破白水,请遂西讨。”诏可。孝祖军入,夷人皆走险。小勃弄酋长殁盛屯白旗城,率万骑战,败,斩之。进至大勃弄,杨承颠婴城守。孝祖招之,不从,麾军进,执承颠。馀屯大者数万、小数千,皆破降之,西南夷遂定。罢郎州都督,更置戎州都督。
    以上所说“大、小勃弄”,其地即今之祥云、弥渡一带。
    《滇云历年传》载:“显庆元年(公元656年)七月,西洱蛮酋长杨栋附、显和蛮酋长王罗祁及郎、昆、黎、盘四州酋长五伽冲等,率众内附。”
    在此情况下,唐朝廷于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正式设立姚州都督府。《通典》卷187说:“大唐麟德元年五月,于昆明(源盐)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募五百人镇守。”《通鉴》所载相同,而日期更详在“五月丁卯”。
    这里顺带说明一下:唐代的都督府自贞观始分为上、中、下三等,大府都督为从二品官阶,中府都督为正三品上,下府都督为从三品。都督掌督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禀,总判府事。据《旧唐书·地理志》载,嶲州为中都督府,而姚州都督府的等级则无明确记载。


    姚州及姚州都督府的历史渊源及地理形势
    《旧唐书地理志》载:“姚州,武德四年置,在姚府旧城北百余步。汉益州郡之云南县。古滇王国。楚顷襄王使大将庄蹻溯沅水,出且兰,以伐夜郎。属秦夺楚黔中地,蹻无路能还,遂自王之。秦并蜀,通五尺道,置吏。汉武开西南夷,置益州郡,云南即属邑也。后置永昌郡,云南、哀牢、博南皆属邑也。蜀刘氏分永昌为建宁郡,又分永昌、建宁置云南郡,而治于弄栋。晋改为晋宁郡,又置宁州。武德四年,安抚大使李英以此州内人多姓姚,故置姚州,管州三十二。”
    《旧唐书·地理志》说:“以古滇王国民多姚姓,因置姚州都督府。”
姚州的地理位置,处于嶲州与洱海之间,这大概是选择置都督府的地理原因。
    《滇考》载:“武陵县主簿石子仁上言:‘姚州在永昌之北、越嶲之南,东有金沙江之利,西接云南州之胜,南距威楚,北瞰点苍,最为险要。请置都督府于昆明之弄栋川,以治叶榆弥河诸蛮。’从之。”
    姚州及姚州都督府治地处川滇古道,这应该是在弄栋设治的交通原因。
    所谓川滇古道,樊绰《蛮书》曾较详记载,后又经方国瑜、赵吕甫、木芹等考证,其路线是由成都至嶲州(今西昌),南下至末栅(今拉鮓)渡泸水(金沙江),过伽毗(今永仁县城附近)、阳褒馆(在大姚县城)、姚安弄栋、外弥荡(今姚安弥兴)、求赠(今之英武关)、佉龙驿(今之普淜)、弥渡,而到大理。


    三、姚州都督府所领州、县
    方国瑜主编的《云南郡县两千年》中说:
    姚州都督府包有蜀汉、两晋时云南郡故地,但州县名称与汉晋时不同,而且县数目也时有变动。武德年间在洱海地区设置的姚、褒、髳、微、宗、匡、曾、尹、縻等九州先隶南宁州总管府,至麟德元年属姚州都督府。《旧唐书地理志》说,姚州管州二十二,即原来的九州,加新设的十三州,共二十二州。散见于记录可考的地名有:波州(今祥云云南驿)、蒙舍州(今巍山)、阳瓜州(今巍山北部及漾濞)、河东州(今大理凤仪)、越析州(今宾川)、浪穹州(今洱源)、邆赕州(今洱源邓川)、双祝(疑在巍山附近)等。其余地名当甚多,但不详于记录。《新唐书地理志》所载姚州都督府所羁縻的于、异、五陵、袖、和往、舍利、范邓、野共、洪郎、日南、眉邓、邆备、洛诺等十三州,仅有州名而无注说,不能详其地理,但其区域比较小,不过一小邑镇而已,其位置在洱海以北地区。……麟德元年设都督府后,又增设了十州,到天宝初年,姚州都督府领三十二州,约五十七州、县。
    《云南郡县两千年》所附“唐代前期云南郡县建置表”中,姚州都督府所辖共28州,其名称为:
    姚州(今姚安县)、褒州(今大姚县)、微州(今永仁县)、髳州(今祥云东北、大姚三岔河)、宗州(今祥云)、匡州(今弥渡红崖)、曾州(今大理凤仪)、尹州(今云龙县)、邆备州(今洱源邓川)、舍利州(今洱源青索)、洛诺州(今洱源海坝)、和往州(今洱源新城)、野共州(今鹤庆姜邑)、袖州(今丽江)、眉邓州(今兰坪县)、洪郎州(今兰坪营盘街)、邆赕州(今洱源邓川)、于州、异州、五陵州、范邓州、日南州、波州(今祥云城)、蒙舍州(今巍山)、阳瓜州(今漾濞)、河东州(今宾川)、双祝州、浪穹州(今洱源)。
    从《云南郡县两千年》所述文字与附表所列的不大符合来看,一些州的名称至今还不清楚,一些州的地点也不准确,但总的说来,姚州都督府所辖的大致范围,包括今之楚雄州西北部(姚安、大姚、永仁)、大理州几乎全部,以及丽江地区之一部。知道了这一点,我们就能理解宋元以前的人把现今的姚安、大姚一带划属“洱河”区域,或称为“洱河蛮”的地理原因了。
    此外附带说一下:“云南”这一名称,在唐初就是指姚州。
    方国瑜主编的《云南地方史讲义》中专设一节为“云南一名的由来”,其说甚详,这里简单归纳为:西汉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设益州郡,领有云南县。此云南县地在今之祥云、弥渡、凤仪及宾川。在蜀汉时期,设云南郡,郡治在今云南驿,其地“包有今大理州、丽江地区及姚安、大姚、永仁诸地。”到了初唐,所设姚州及姚州都督府又称云南。“云南”和“姚州”二名可以互用。《通典·州郡典》说:“姚州,或为云南郡。”《贞元十道录》作:“姚州云南郡。”开元年间,南诏阁罗凤被唐封为云南王,云南之名遂由姚州扩展到南诏不断征服的领土,其地大致包括今云南大部(不含怒江州和迪庆州)、四川西南部、贵州西部,乃至缅甸、越南之北部。

    设立姚州都督府以后的情况
    《滇云历年传》载:“咸亨三年(公元672年)正月,永昌蛮叛,杀姚州长史李孝让、辛文协。以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总管,讨平之。”
    《新唐书南蛮传》载:“姚州境有永昌蛮,居古永昌郡地。咸亨五年(公元674年)叛,高宗以太子右卫副率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总管讨平之。”
    同样一件事,《资治通鉴》载于高宗咸亨三年,曰:“春,正月,辛丑,以太子左卫副率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总管,将兵讨叛蛮。”接着记载:“庚戌,昆明蛮十四姓二万三千户内附,置殷、敦、总三州。”胡注:“爨蛮西有昆明蛮,一曰昆弥蛮,以西洱河为境,即叶榆河也。”
    《滇云历年传》载:(永徽)五年,“西洱蛮蒙俭、和舍等七部皆反。以李义为姚州道总管,率兵讨平之。”
    《滇云历年传》引《滇考》曰:
    (永徽)五年,西洱蛮蒙俭、和舍诱其党诺没弄、杨虔柳等七部皆反。以李义为姚州道总管,率兵讨之,斩诺没弄、杨虔柳等。蒙、和等酋复集余众,令健将夸千率之转战。义等复诛夸千,乘胜逐北,斩首七千余级,获马五千匹。和舍力屈,面缚请降。蒙俭亦听招抚。
    《骆宾王集》有兵部《奏姚州破逆贼诺没弄、杨虔露布》说:“逆贼蒙俭和舍等,浮竹遗嗣,沈木余苗,骚乱边疆,寇攘州郡。……蒙俭和舍委众奔驰,脱身挺险。”又有兵部《奏姚州破贼没蒙俭等露布》,为再战擒和舍及败走蒙俭而作。
    与这段史料相映证的是《王仁求碑》中一句话:“贪戾君长,负远放命,灾我城邑,延我平人。阳瓜州刺史实始其乱,咸亨之岁,犬羊大扰,枭将失律,元凶莫惩。君武则虓阚,义以愤惋,擐犀衣以奋击,驱虎旅而先登。灭其猖狂之种,歼厥逋诛之师。遐垠是赖,到于今而克宁。”
    此所谓“君”指的是河东州刺史王仁求。王仁求是安宁人,其先祖为太原人,迁播于南中,十有余世。河东州经方国瑜考证为今之大理州凤仪。方先生说:“唐初设河东州,后废,故未见于《新、旧唐书地理志》载。”
    必需指出的是《滇云历年传》把这件事记为永徽五年,对照王仁求碑,应该是咸亨年间的事。
    方国瑜说:“积寿发梁、益等十八州兵,募五千三百人,大张声势,而王仁求为河东州刺史,与与阳瓜州密迩,助梁积寿戡作战,实属可能。”(《云南史料目录概说》卷七)
    《滇云历年传》载:“仪凤二年(公元677年),吐蕃始通瀰蛮。”
    这条材料说的是吐蕃的势力由剑川南下至西洱河一带,加剧了唐、蕃之间对洱河诸部的争夺。
    由于吐蕃势力南下,于是,高宗“调露元年(公元679年),永昌蛮复叛。李义击之,败绩。郎将刘惠战死。”“诏废姚州都督府。姚州群蛮归吐蕃。”(《滇云历年传》)
    《通鉴》载高宗永隆元年(公元680年):“先是,剑南募兵于茂州西南筑安戎城,以断吐蕃通蛮之路。吐蕃以生羌为乡导,攻陷其城,以兵据之,由是西洱河诸蛮皆降于吐蕃。吐蕃尽据羊同、党项及诸羌之地,东接凉、松、茂、嶲等州,南邻天竺,西陷龟兹、疏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诸胡之盛,莫与为比。”
    《滇云历年传》:“中宗五年(太后垂拱四年、公元688年),诏复置姚州。”
    从这条资料看,姚州都督府曾被裁撤或被吐蕃和洱河的力量所消灭,但未见正史记载。而方国瑜说:“则王仁求死后(王仁求死于咸亨五年八月),姚州战乱,以至废置,得其子王善宝复请置州。” (《云南史料目录概说》卷七)
    《滇云历年传》又曰:“武后复置姚州,未几,参军李棱复为蛮所杀。神功二年(公元698年),蜀州刺史张柬之请罢姚州,于泸北置关,百姓非使入蕃,不得交通往来。不报。”
    张柬之所上的奏章,具载于《旧唐书》卷91《张柬之传》,全文如下:
    臣窃按姚州者,古哀牢之旧国,绝域荒外,山高水深,自生人以来,洎于后汉,不与中国交通。前汉唐蒙开夜郎、滇、筰,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请内属,汉置永昌郡以统理之,乃收其盐布毯罽之税,以利中土。其国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异宝,进贡岁时不阙。刘备据有巴蜀,常以甲兵不充,及备死,诸葛亮五月渡泸,收其金银盐布以益军储,使张伯岐选其劲卒搜兵以增武备。故《蜀志》称自亮南征之后,国以富饶,甲兵充足。由此言之,则前代置郡,其利颇深。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戈戟之用不实于戎行,宝货之资不输于大国,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蛮夷,肝脑涂地,臣窃为国家惜之。主南昔汉以得利既多,历博南山,涉兰仓水,更置博南、哀牢二县。蜀人愁怨,行者作歌曰:“历博南,越兰津,渡兰苍,为他人。”盖讥汉贪珍奇盐布之利,而为蛮夷之所驱役也。汉获其利,人且怨歌。今减耗国储,费用日广,而使陛下之赤子身膏野草,骸骨不归,老母幼子,哀号望祭于千里之外。于国家无丝发之利,在百姓受终身之酷。臣窃为国家痛之。往者,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率自相统领,不置汉官,亦不留兵镇守。人问其故,亮言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大意以置官夷汉杂居,猜嫌必起;留兵运粮,为患更重;忽若反叛,劳费更多。但粗设纪纲,自然安定。臣窃以亮之此策,妙得羁縻蛮夷之术。今姚府所置之官,既无安边静寇之心,又无葛亮且纵且擒之伎。唯知诡谋狡算,恣情割剥,贪叨劫掠,积以为常。扇动酋渠,遗成朋党,折支谄笑,取媚蛮夷,拜跪趋伏,无复惭耻。提挈子弟,啸引凶愚,聚会蒲博,一掷累万。剑南逋逃,中原亡命,有二千余户,见散在彼州,专以掠夺为业。姚州本龙朔中武陵县主簿石子仁奏置之,后长史李孝让、辛文协并为群蛮所杀。前朝遣郎将赵武贵讨击,贵及蜀兵应时破败,噍类无遗。又使将军李义总(兵)等往征,郎将刘惠基在阵战死,其州乃废。臣窃以诸葛亮称置官留兵有三不易,其言乃验。至垂拱四年,蛮郎将王善宝、昆州刺史爨乾福又请置州,奏言所有课税,自出姚府管内,更不劳扰蜀中。及置州后,录事参军李棱为蛮所杀。延载中,司马成琛奏请于泸南置镇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骚扰,于今不息。
?且姚府总管五十七州,巨猾游客,不可胜数。国家设官分职,本以化俗妨奸,无耻无厌,狼籍至此。今不问夷夏,负罪并深,见道路劫杀,不能禁止,恐一旦惊扰,为祸转大。伏乞省罢姚州,使隶巂府,岁时朝觐,同之蕃国。泸南诸镇,亦皆悉废,于泸北置关,百姓自非奉使入蕃,不许交通往来。增巂府兵选,择清良宰牧以统理之。臣愚将为稳便。
    张柬之此疏奏,未被武则天采纳,因而姚州都督府继续保存。
    张柬之讲到姚州官吏的不法行为,无朝廷引起重视一类的记载。而后来之所以南诏坐大,并最终失去姚州,正是因为姚府都督的贪纵不法引起的。
    中宗景龙元年(公元707年)六月,“姚州群蛮,先附吐蕃,摄监察御史李知古请发兵击之;既降,又请筑城,列置州县,重税之。黄门侍郎徐坚以为不可;不从。知古发剑南兵筑城,因欲诛其豪杰,掠子女为奴婢。群蛮怨怨,蛮酋傍名引吐蕃攻知古,杀之,以其尸祭天,由是姚、巂路绝,连年不通。”
睿宗景云元年(公元710年)十二月,“姚州道讨击使、监察御史晋昌唐九征击姚州叛蛮,破之,斩获三千余人。”
    以上两条史料,来自于《通鉴》,经方国瑜、木芹等考证,认为《通鉴》把两件事的时间前后倒置,现所录是考证确定的时间。也就是说,因为李知古的做法引起姚州各部的反抗,所以朝廷才派唐九征出征平定。
    《滇云历年传》引《滇考》曰:中宗景龙元年“吐蕃及姚州蛮寇边,以铁絙跨漾、濞二水为桥,以通西瀰蛮,筑城戍之,击讨使唐九征受命往讨,自嶲入永昌,屡战皆捷,尽刊其城垒,毁絙焚桥。命管记闾邱均勒石于剑川。俘其魁帅以还。”
    《滇云历年传》载:玄宗开元元年(公元713年)“十月,姚、嶲蛮寇姚州,都督李蒙死之。晟罗皮始用兵于五诏。”
晟罗皮用兵于五诏的具体情况,诸书皆无记载,但这是南诏以武力征服洱海各部落的开始。
    《滇云历年传》载:“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皮罗阁使清平官张罗皮从嶲州都督张审素击诸蛮,破之;拔昆明(源盐)及盐城,诏以张罗皮为永昌郡都督。”
    同一件事,《通鉴》记为:“开元十七年春二月,丁卯,嶲州都督张守素破西南蛮,拔昆明及盐城,杀获万人。”
《滇云历年传》载:“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皮罗阁赂剑南节度使王昱,请并六诏为一。昱许之。”
    《云南通志》说:“滇有六诏,莫能相一。历代因之,以分其势。南诏至皮罗阁益强,逐瀰河蛮,取太和城,又袭大厘城守之。因城龙口,以处其子阁罗凤。复赂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昱擅许之,于是吞并诸夷,卒为边患。”
    有关南诏并吞六诏之事,樊绰《蛮书》及《滇考》记载较详,此不繁引。
《滇云历年传》载:“开元二十年,皮罗阁连陷邓川、永昌、石鼓、沙追赕、龙佉赕等地。云南以西,尽为所有。”
    《滇云历年传》载:“二十五年(公元737年),皮罗阁统军击吐蕃,又破剑川、瀰河二蛮。”
    《南诏德化碑》载:“先诏与御史严正晦谋静边寇。先王统军打石桥城,差诏与严正晦攻石和子。父子分师,两殄凶丑。加左领军卫大将军。无何又与中使王承训同破剑川。”
    《滇云历年传》载:“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春,皮罗阁入朝,封越国公、特进、开府仪同三司,赐名归义。以其子阁罗凤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归拜特进、都知兵马大将。前后两赐书,并赐金钿带七事。既复,论功,册授云南王。”
    《通鉴》记此事于开元二十六年九月戊午,“册南诏蒙归义为云南王。”
    《新唐书》载:
开元末,皮逻阁逐河蛮,取大和城,又袭大厘城守之,因城龙口——夷语山陂陀为“和”,故谓“大和”——以处阁罗凤。天子诏赐皮逻阁名归义。当是时,五诏微,归义独强,乃厚以利啖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制可。归义已并群蛮,遂破吐蕃,浸骄大。入朝,天子亦为加礼。又以破渳蛮功,驰遣中人册为云南王,赐锦袍、金钿带七事。于是徙治大和城。天宝初,遣阁罗凤子凤迦异入宿卫,拜鸿胪卿,恩赐良异。
    既然册封蒙归义为云南王,那么云南王与姚州都督府的关系怎样?答案是:云南王仍受姚州都督节制。
    此后,唐朝廷欲进一步控制安宁以东所谓东、西两爨,其间借助蒙氏力量,累获胜利,致使南诏进一步强大起来。
    皮罗阁死后,唐朝廷又于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册封其子阁罗凤为云南王,以阁罗凤之子凤伽异为鸿胪卿兼阳瓜州刺史、都知兵马大将军。(《滇云历年传》)
    《滇云历年传》载:“天宝九年(公元750年)十月,云南王阁罗凤反。云南太守张虔陀有罪自杀。”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云南太守,也就是姚州都督。
    《滇考》载:“张虔陀为云南太守,贪淫狡诈。故事:蛮酋谒都督必率其妻子与俱。阁罗凤既立,率妻妾过虔陀,虔陀皆私之。又多所征求,不应,辄使人辱骂。由是怨愤甚深。凤阴修城堡,结吐蕃,置铁桥于金沙江以通往来。天宝九年,虔陀奏:‘南诏将反。’阁罗凤亦陈虔陀之罪。朝廷使中官贾奇俊详覆,奇俊入虔陀贿,是虔陀。凤怒,以兵攻姚州,虔陀战不胜,饮酖自杀。遂陷姚州,拔嶲州,虏西泸令郑回以归。”
    此一事,《通鉴》所载较简,其稍异者为:“是岁,以兵反,攻陷云南,杀虔陀,取夷州三十一。”
    《南诏德化碑》载: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汉帝又命汉中郡太守司空龚礼、内使贾奇俊帅师再置姚府,以将军贾瓘为都督。”阁罗凤“遂差军将王兵各绝其粮道。又差大军将洪光乘等神州都知兵马使论绮里徐同围府城,信宿未逾,破如拉朽。贾瓘面缚。”
    至此,姚州都督府名实俱亡。

    唐朝廷于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以汉云南郡地置姚州,于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正式设立姚州都督府,至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结束,则姚州存在132年,姚州都督府存在89年。在这长时期里,姚州治是今云南中西部的政治中心,对云南的历史发展起过重要作用,但主要因朝廷用“以夷制夷”的政策(张九龄代朝廷给王昱的敕书就曾说“蛮夷相攻,中国大利,自古如此,卿所知之。”),其次是用人不当(先后用张虔陀、鲜于仲通等),导至南诏坐大,演出了一场分裂祖国的悲剧。
                                                                  2002年10月5日星期六于鹿城东山寓

[ 打印 ]
阅读 ()评论 (1)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