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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到村里正赶上午饭时间。 队里已经给做好了面条,菠菜清汤打卤面。味道还好,只是面条含沙量较高,牙碜得厉害。第一年知青每月有10元伙食费。买粮食后,所剩无几。粮食定量是按皮重45斤,实际上只有40斤,42%的面,其余都是玉米。每天吃两顿窝头或玉米面贴饼子。中午一顿面食,面条,烙饼或者蒸馒头。菜按季节是青菜,西红柿、冬瓜汤。什么最便宜吃什么。头三个月没有吃过肉。我写信回家说体验到孔子的三月不知肉味。
有时食堂饭卖光了,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心,小卖部里的点心只有江米条。还有一种糕干粉,是给婴儿作为辅食的,主要成分是大豆粉和糖。知青也常买来作为充饥解馋之用。
到地里干活,就和农民一样。在什么地里吃什么,刨白薯时吃白薯,收胡萝卜时吃胡罗卜。最美的是摘梨季节。我们队里的鸭梨个大,汁多,肉厚,味甜。一个有一斤重,吃一个就饱了。刚摘梨时,看见满树的金黄鸭梨,难按馋虫,见一个吃一个,皮也不削,很快就吃了个肚圆。以后见到再好的梨也吃不下去了。后来跟农民学,摘梨时带一把小刀。到了果园,先摘梨,直到看见个大熟透有虫眼的梨,才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刀子,削了皮,挖掉虫眼再吃。挑有虫眼的梨吃,是第一因为这样的梨特别甜,第二是因为没有虫眼的大梨,属于特级,一斤能多卖一毛钱,农民可不舍得自己吃掉。 梨收完后,山上还有一种黑枣,黑枣不是枣,是野柿子,比枣略小。成熟的果实是蓝黑色的,味道酸甜。村边有西山农场的苹果园,我们有时也去摘了吃,和农场的看林人常有冲突。
见到带肉的就更不会放过。割麦子时有时麦地里会惊起一只野兔子。这时所有的农民都会群起而追之。有一次,小高在地里捡了一只死乌鸦,要拿回去烧了吃。我怀疑乌鸦是吃了拌了农药的种子死掉的,劝他别吃。但他已经长期没吃肉了,终于馋瘾战胜了恐惧。第二天抹着油光滑亮的嘴巴说,红烧乌鸦很好吃。有一天夜里浇麦地,我逮了一只刺猬。一同干活的农民说烤刺猬很好吃,张罗拾柴生火烤刺猬。我看见小刺猬很可爱,说要带回去养着玩。在地头睡觉时,我解下鞋带把刺猬绑在一棵树上,醒来后刺猬已经挣脱绑索跑掉了。那个农民抱怨,可惜了一顿美餐。有一次队里的一匹马病死了。病马肉被社员们分了。我们知青也分到了几斤。马肉老而酸,味道实在不咋地。
我们那里有个风俗。村里的人死了。办丧事的时候,要请抬棺材的人吃鸡蛋糕。有几个知青肚里长期缺油,嘴馋,想吃鸡蛋糕,就去帮丧属抬棺材。我们村里的坟地在山上。这几位知青,为了几块鸡蛋糕,累得要死。
第二年,国家为每位知青补助的每月10元钱就停止了。知青开始自食其力。有的生产队分值低,一年分的钱连粮食也买不起,全靠家里补贴。我们队分配比较好,但也刚刚够吃饭。我们插队的地方在北京郊区,离家不远。骑车一个半小时就到家了。第一年知青都很听话,不敢常回家。到第二年,就常常回家。返村之时,带回几瓶炸酱和大袋的炒面,以补充伙食的单调。
第二年,没有人愿意做饭,食堂办不下去了,大家分伙,自己做饭。常常干活回来没有饭吃。终于等到上调,在镇里小饭馆,我们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酒醒之后大家各奔前程。
72年左右我们生产队也分配3个镇江来的女知青, 可能正好有绝户留下来的空房, 一下来3个. 她们的模样现在还很清楚, 都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总是笑脸, 一个从来不笑, 还一个带高度近视眼, 各有特点. 劳动,生活肯定很艰苦, 一年后,都回城里不来了, 但每年还来乡下要口粮, 还记得她们写信给我父亲,字写得很好, 父亲是队长, 每次不用钱就给他们了. 1978年, 大队组织队长坐手扶拖拉机去镇江一日游, 在繁忙的大市口碰到了小吃店工作的每年写信要口粮的那位, 面对村干部和我父亲, 相见不相认了, 那一幕一定让父亲尴尬.
习书记下乡8年, 据说乡下老农求助, 他还帮忙. 接下来, 希望对农民有好的政策.
我高一的数学老师是镇江知青, 讲一口镇江口音普通话, 78年跟我一起上了大学. 英语老师也是镇江知青, 他叔叔在北京当部长, 他因此上了大学, 毕业后当了我们的英语老师.
知青偷鸡摸狗的事听的不多, 但知青跟当地人不和悲剧的有几个. 有个知青被杀,头找不到, 被扔进了沼气池, 杀他的是我们高中食堂师傅的弟弟, 一个杀猪的, 那一刀太准太狠, 一下就破了案. 还有一个知青跟农民吵架, 一气之下喝下1605, 我还记得我们一群高中生, 一路追着送往医院的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