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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近读《孟子》,觉得这位2300年前的老夫子所言颇有道理,尤其是他关于人民土地,社稷国家的思想。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多持国家主权至上的观点。强力鼓吹武力解放台湾。信奉“宁失千军,不失寸土” ,不惜打核大战。国家,土地和人民,孰轻孰重?当今国人,不妨读读《孟子》。
孟子生活于战国时期,对诸侯之间相互兼并,战争频仍,民不聊生,有切肤之痛。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建国当以民为本,不能为了土地社稷国家政权牺牲人民,这就是孟子的民本思想。
孟子说:“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孟子认为国家之根本在于个人。只有保障了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国家才能走上长治久安之路 。显然他反对国家至上,漠视个人的观点。 他也不赞同那种只要国家富强 ,个人的自由和权利皆可以抛弃。孟子的话暗合胡适所说的“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
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暴政以国家的名义残害人民,人民可以选择对国家的背弃。去国、流亡是对暴政的背叛,而不是对祖国和民族的背叛。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战国是民族主义推崇的所谓中国统一时期。强国吃弱国,大国吃小国。武力兼并扩大了中国的版图,但是对于当时的老百姓,却是非常痛苦的。“乱离人不如太平犬”。公元前314年燕国发生“子之之乱”,齐国乘机攻打燕国,燕国士兵不愿打仗,城门不闭,燕国遂大败。齐宣王问孟子:有人说我不要取,有人说我应该取。我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十天得之,此乃天意;不取上天必降祸,取之何如?孟子答: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不取。又说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原因非它,人民避暴政如避水火;如齐国待百姓更暴虐,百姓将转而迎接他人。孟子认为民心所向是决定政权合理性的唯一标准。燕国要不要被齐国统一,标准是燕国的老百姓是否愿意。以暴政统一,必将为人民所唾弃。后来,齐国兼并了燕国,国际上认为这是霸权主义,破坏了国际次序,联合国一开会,决定联手出兵救燕。宣王又问孟子:这么多国家,都来伐我,怎么办呢?孟子答:我听说商汤以七十里起兵而得天下。没听说有千里土地而畏人也。商汤起兵,征东而西夷怨,征南而北狄怨,都说为什么把我们放在后面呢?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诛其君而吊其民,若及时雨降,民大悦。今燕虐其民,大王往而征讨之,人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大王杀其父兄,拘禁其子弟,捣毁其宗庙,搬迁其财宝,这怎么可以呢?齐宣王不遵守其出兵时的一国两制承诺,打败燕国后,要将其吞并,引起民怨,为国际社会不容,只好放弃。
齐宣王问孟子:“商汤流放夏桀,周武王讨伐商纣,臣弒其君,可乎?”孟子曰:“毁灭仁者谓之贼,毁灭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独夫。吾闻诛独夫纣矣,未闻弒君也。”所以仁义原则是超越君臣之纲,也是超越社稷主权的。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为陈(阵),我善为战。’大罪也。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征之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战?”好战者是大罪。征之意是正,百姓希望驱除暴君匡正自己的国家,哪里用得着打仗?
孟子曰:“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为了土地而吃人肉的战争狂应该被处以重刑。那些叫嚣不惜流人民之血,以武力为统一打内战的人也应该被重重惩罚。
孟子说:“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是不仁。孟子讲了个故事:过去太王住在邠地,狄人侵来。事之以皮币,不退;事之以犬马,不退;事之以珠玉,不退。太王乃召集当地长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我听说: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之。” 离邠而去。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 很多邠人追随他而去。国家土地是养育人民的,不能为了争夺土地而危害人民。那些叫嚣宁失千军,不失寸土,不惜牺牲西安以东的人民,宁肯江山糜烂,也要争夺一个焦土台湾的人,对比老孟,应该感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