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正在换牙的年纪。有天她把门牙掉在学校里，她的老师， 一位金发美丽的单身母亲，一本正经地把她的小牙齿装进塑料袋，在袋子上写下当天的日期并牙齿的主人。弄得很象那么回事。 原来美国人对孩子换牙这一说看得很重， 我们中国父母不想重视都不行。有压力啊。

   悦儿非常兴奋，咧着缺牙的嘴呵呵笑着, 使她看起来有些滑稽.. 今天晚上她有钱赚了，而且是不劳而获地赚钱。不需要帮妈妈擦桌子，地板，也不用收拾被她扔得满屋的果汁皮， 还有她的画。 听说你只要把牙齿放在枕头下， 半夜里，牙仙就会悄悄地来把牙齿拿走，而她还给你的， 是钱！是当下人人最需要的现金！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为什么牙仙当年不云游到中国去呢？ 如此而来， 我们物质缺乏的童年，不是多了许多黄金的色彩？

    忙碌的Tony下班回来时，孩子们几乎要睡觉了。 悦儿满怀期盼地告诉她爹关于牙仙的故事，Tony一脸茫然地听着，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一直装傻。 Tony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以至于给孩子造成一个印象：对什么事，尤其自然或者环境的事都漠不关心，比如悦儿有次形容她父亲，脚下虽然无意踩死了一只虫， 但脸上居然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大人的成熟，老练，善于掩饰，或是麻木，在儿童的世界实在行不通。 就象是顽石与玻璃的两个世界。 而我同孩子相处的日子越长，就越来越感到自己象个孩子。

    孩子们睡着了，我们趔手趔脚走到悦儿床头。 小丫头把她的门牙，连同上次掉的两颗下牙，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下面。熟睡的瓜子脸上洒出一两丝笑容， 大概正做美梦呢， 也不知她梦中的牙仙长什么样。 不过好象时下的仙女长得都差不多，清一色的长发丰乳细腰肥臀，看多了就有点腻，就好象目前流行的大眼尖下巴美女。

    现实版的牙仙今天由咱们来扮演。没那么漂亮也许，但心地一定不错。我叫Tony去拿钱， 他很听话地取了五块钱来( 幸好不是一块钱！)，把女儿包裹好的小牙齿拿走，放在自己的床头柜里。 郑重的程序就算完了。 还要怎么样呢？累了一天，大家都想早点上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读读喜欢的书， 听一下窗外飘洒的秋天来的第一场细雨，在雨声里模模糊糊地睡去。这就是对辛苦打拼的第一代移民的最佳奖赏了。

    清早还在迷糊中就被女儿摇醒，她举着钱朝我兴奋地嚷嚷："牙仙把我的牙齿拿走了， 还给了我钱！”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很释然地说：“这下我可以去买Marshall的指甲油了，它才$3.99”。 昨天她央求我给她买这个，被我否决了。所以她一拿到钱就想乱花。不过别担心， 只要不理她，明天她就把这回事忘得干干净净的。这就是我制止孩子Impulsive buying 的良方。

    我问悦儿牙仙给她钱开心吗？她使劲点头，但是马上又这样对我说：

  “我们班上的Karen上次才掉了一颗牙， 牙仙就给了她五块钱。 我掉了三颗牙，牙仙也给了五块钱！”她虽然才一年级，算不清楚比例，可是也很能明显感到，牙仙有点不公平哦！

    这时儿子也跑了过来，一脸失望地对我说：

 “昨晚我偷偷把以前掉的牙齿放在枕头下面，早上起来它还在那里，也没有给我钱！”

    哎，看来这个牙仙真的是不太灵光。我揽着儿子，许诺他牙仙今晚一定会来的。儿子似有所参悟，神秘地微笑着。 

    今晚，就让这个既不公平，又没有灵性的牙仙再工作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