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公司裁员
(2008-12-15 10:2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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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公司属于非盈利单位,自创建以来十几年中没有过裁员的记录。
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星期了,心情开始涣散。早晨,象往常一样九点刚过,踏入公司的大门。门口大厅那儿有点儿热闹, 可能又来了哪家合作伙伴。上楼, 经过的几个办公岛外怎么有纸箱子排着,当时心里还嘟哝着,搬家还没到两个月,怎么又要搬了?几个楼层之间搬来搬去,是不是没事找事钱多得烧的荒!
坐下来打开电脑,一杯热咖啡端起来惬意着,先查查信件. 怎么对面传来了哭声?脑子一下子警觉起来,联想到早上看到的一切,不太对头。踱出来看看,哭的是隔壁的Mrs. H, 最近刚从别的楼搬过来,赶上修产假,一个星期前才来上班,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打个招呼。她胖胖的身体搭坐在椅子边上,啜泣着往纸箱子里放个人物品。
往前走,路过Mrs. F 的办公岛,也看到同样的纸箱子摆在外面,心里一揪。F曾和我在一个课题上,帮助我整理数据,做事认真。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没和F聊天儿过。F看上去50岁上下,目光过于严肃,偶尔还会穿些很前卫的牛仔裤和牛仔皮鞋,走廊里遇到她,常会被她的衣着雷一下,也许不是她太前卫而是由于我太落伍。“对不起,F,真的好突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还是用一贯的严肃的目光看着我。我走上前给她个轻轻的拥抱,“别难过,祝你好运!”泪水竟然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我的眼眶也开始酸痛。
再过去又看见Mrs. B在装箱子,脸上毫无表情。我一直怀疑Mrs. B是“同志”。她的穿着有些男性化,她的同伴好象也在这里工作,有几次看见B和另一女性坐在大厅的一角喝咖啡。不是我爱八卦,其实,和同性同事一起喝咖啡再正常不过。今年大选,民主党大胜之后, 有一次,我看见她们喝咖啡的时候,互相对望着,手紧绞在一起。这不会又是因为我太落伍吧。
绕到办公岛的另一边往回走。看见Mr. B也在装箱,B是高高大大的美国男孩,看上去挺阳光。他没什么事儿做有一段时间了,他每天晚来早走,每次经过他的位子都看见他对着计算机屏幕发呆,计算机屏幕永远是一份讲演稿(powerpoint),不知道他是在准备做报告还是准备找工作。他看见我,镇静地说,“再见,虽然还从未跟你说过话。”“再见,好运!”
怎么,经常在一起聊天Mrs. J也要开路。J是这层楼上少有的几个中国人,偶尔会和她聊天聊地。“今天早上一来,电脑就上不去了,连个人的电子信件都无法处理,太过份了,至于吗!”J生气地说。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工作的这个部门课题被砍不稳定,可还是一直存在着一丝侥幸。“别难过,过了年再开始找工作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在这种时候,其实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她的受挫的心情。
转回来再次路过H时,见她还在抹眼泪,我禁不住安慰她,“正好先在家和宝宝多呆一段时间。” 她抬起头,无奈地说,“可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不想再走再看了,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心烦意乱得什么也不能干。我经历过这些,应该是不怕开水烫了。很多留下来的人开始聚集在过道里和即将走的人道别,留下来的人倒比即将走的人泪水多,可能是T死H悲吧。我给LG拨了个电话,“嗨,我们这里今天裁人了!”对方顿了一下,“没裁你吧?”“这次看来没轮到呢。”多么期待LG坚定地说,“没关系,不要担心,有我呢。你今后就安心在家养花种草相夫教好吧。”LG竟然说,“那就好. 反正工作总会找到。今后要考虑去政府部门找找工作。”看来是要工作一辈子的了。牛一姐就是牛一姐,这名字就意味着要吃苦耐劳,哪可以象小三小四的那样安逸呢。
上午十点半,公司召开紧急全体职工大会。会议大厅里挤满了人,喔,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很久都没路面的总裁开门见山,“技术在革新,我们要做新技术的领头人。原来的旧仪器效率低,一部机器需要人三班倒;现在的新仪器一部顶旧的十部,只需要一个人操作。。。今天本公司历史上第一次裁员。。。”说到这里,总裁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他顿在那里有两分钟说不出话来。最后,他扫视全场,“大家有问题尽管问。”问什么呢,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想守住一份工作而已。
第二天正点来上班。走人处,人去楼空,连名字牌都消失了。会议照常开,工作依旧要做。昨天的一切好象没发生过。这个家少了你不能运作,这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停下来。
怎么走的都是产妇,同志,小青年,中国人?这里面好象有各种各样的歧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