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忠烈武馆馆主曹忠烈早已按捺不住,亮出一柄金背砍刀,道:“二位高人,我来相助。”大步跃出,横刀向青衣人腰际扫去。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你也配?”回剑急刺,剑光后发先至,直夺曹忠烈双目。曹忠烈急忙回刀相护,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他金刀上竟然硬生生被青衣人戳出两个洞来。
曹忠烈大吃一惊,舞刀紧紧守住门户,只时不时地抽冷子砍上一刀半刀。三人纵横交错,只战了个不胜不败。
青衣人久战不下,心情渐渐焦躁,剑招忽然一变,大开大阖,狂斫猛砍,曹忠烈应变不及,登时手忙脚乱。青衣人抓住机会,长剑连闪,逼退了痛禅上人和镜湖居士,回手一剑,向曹忠烈当头劈下,曹忠烈连忙挥刀来挡,青衣人手中猛地加劲,刀剑相交,曹忠烈只觉手中一轻,那刀头已被他砍断了去,青衣人剑势虽然稍缓,方位也已震偏,却仍是一剑砍在他肩头,深入寸许,血花飞溅。这还是痛禅上人和镜湖居士在他身后逼得甚紧,否则曹忠烈整个左边肩膊只怕已被完全卸了下来。馆主夫人见丈夫受伤,一声惊呼,仗剑抢上护住,双目赤红,银牙紧咬,便要上去拼命。
楚琪看得兴高采烈,道:“这青衣人武功果然高强,以一敌三,犹能取胜,而且我看他行有余力,只怕以一敌四也不成问题。”
杨珞摇头道:“未必未必,我看他以一敌二便未必能胜。”
楚琪闻言一愣,道:“杨大哥莫非糊涂了,你没见三人中已经伤了一个么?”
杨珞道:“馆主和他夫人武艺未臻上层,强行出战只不过白白送死。我说的二是指痛禅上人和镜湖居士。”
楚琪道:“他们已战了多时,一直落于下风,如何能胜?”
杨珞道:“他二人虽然一直只守不攻,但出招从容不迫,分明尚有余力,他们其实一直在观察青衣人的武功路数,一旦反击,青衣人便难抵挡。”话犹未了,果见场中镜湖居士剑光暴涨,痛禅上人的念珠也气势大盛,或缠或抽,招招都是进手。
青衣人不虞二人有此一着,登时左支右绌,捉襟见肘。又战得数合,青衣人眼看就要落败,他却又是招数一变,剑招忽快忽慢,凝重处剑上如坠大石,轻灵处剑上如系流星,剑身青光闪耀,透出一重深重的寒气。
再战片刻,痛禅上人和镜湖居士的攻势都慢了下来,青衣人剑上雾气蒙蒙,宛若罩了一层寒霜,他此时使的都是极平凡的招式,但场中寒气越来越重,让人觉得阴气森森,鬼影幢幢,说不出的难受。
杨珞越看越是糊涂,忖道:“这痛禅上人和镜湖居士是怎么了?手中只需稍稍加力,立时便可将那青衣人击败,如何每一招式却越来越是虚弱,空具其形,不见其神,如此这般地打下去,二人非败不可。”思忖间只见场中二人招数原来越是散乱,竟似行尸走肉一般,渐渐无法控制自己。
杨珞正惊疑不定,忽见那青衣人转过身来,他眼神似笑非笑,深邃得好似一处暗黑的深渊,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跳落,杨珞脑中一晕,忽然想起珈儿的面容,心中一阵凄楚,险些掉下泪来。恰在此时,楚琪推了他一把,道:“杨大哥,这是怎么了?你瞧那二人怎么好似吃醉了酒一般?”
杨珞吃了这一推,心中一惊,回过神来,心头立即雪亮,失声道:“哎呀,不好,他们中了这青衣人的摄魂之法。”语声未了,只见那痛禅上人步伐凌乱,跌跌撞撞地向那青衣人走去,此时青衣人的双瞳宛如燃烧着碧莹莹的鬼火,让他脸上的青铜面具益加显得狰狞可怖,眼看痛禅上人走到身前,起手一剑直奔向他心窝。
杨珞看得真切,但已救援不及,情急之下运起内力高唱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在一片惊呼声中传来,仍然震动长空,一字字清清楚楚地钻到人的脑海里。痛禅上人原本就是佛门弟子,忽闻梵音,灵台登时一片净明,但见那长剑已刺到心口,只得奋力将念珠甩出,正砸在那剑脊上,将长剑横里荡开数寸。这一剑来势迅疾,“嗖”的一声穿入他腋下,青衣人趁势一撩,只见满天血雨中,痛禅上人的一条左臂飞上半空,转了几个圈,跌落在尘土里,兀自微微颤动。
痛禅上人脸色煞白,回手点了肩上几处穴道,退开几步,单掌护胸,胸口不住起伏。曹忠烈夫妇见状,心中悲愤莫名,刀剑齐出,一斫青衣人颈间,一刺他心口。青衣人怒叱一声:“滚开!”侧身一剑自上而下地劈过,金铁交鸣之声后,曹忠烈夫妇的刀剑都被削为两截,青衣人顺势旋身一腿,分别踹在两人腮边,两人身子飞出丈许,重重跌落在地上,口一张,吐出几口鲜血,里面混着些白白的物事,却是牙齿都已掉了数枚。
青衣人冷冷地横扫众人一眼,长剑曳地,火花四射,大步向中间那胖子走去。
镜湖居士见状,快步抢上,横身挡在他面前,一招“长簟迎风”点向他双目。
青衣人信手挥剑挡开,道:“你不怕死么?”
镜湖居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青衣人道:“好,便成全了你。”说罢将长剑立在身前,左手二指搭在剑尖,口中默念了句什么,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他身影已一化为二,接着二化为四,四条人影一起举剑向镜湖居士劈去。
镜湖居士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招架,连退三步,使了一招“空城澹月”,将自己全身罩住,但觉“叮叮”脆响中,每一条人影的剑光与他相交都是力量十足,竟然分不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镜湖居士正惊疑之间,那四条人影又挥剑砍来,这四剑竟然方位各不相同,断然无法全部同时封住,他不及细想,咬牙使出一招“星空一雁”,剑若长虹贯日,向其中一条人影的“印堂穴”刺去,这一剑结结实实地直贯入那人影脑中,只可惜轻飘飘的浑不受力,那人影只是个幻象而已。镜湖居士陡然惊觉,却已是太迟了,但觉背心一痛,对方长剑已划破了他“至阳穴”的肌肤。
镜湖居士明白这一剑若刺得实了,自己必死无疑,只奋力向左移开了半步,胸中已一阵剧痛传来,低头望去,青衣人的长剑已从他右胸中穿了出来。镜湖居士中了这剑,不但不向前扑,反而逆着剑锋向后猛力一靠,剑锋整个从他胸中透出,但他人也到了那青衣人怀中。镜湖居士剑交左手,反手一剑刺向青衣人肚脐。青衣人大出意料之外,急忙撤剑闪身,但犹晚了半分,镜湖居士的短剑从他腰际划过,留下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迸射而出。
青衣人退到一名武馆弟子身边,夹手夺过他长剑,一脚将他踢飞,左手按住腰间伤口,怒道:“你敢伤我?今日你必死无疑。”
镜湖居士转过身来,口中呛出几口鲜血,他强行将鲜血吞下,双臂齐举,一双大袖在内力的激荡下如吃饱了风的船帆一样鼓了起来,镜湖居士一声断喝,袖中飞出数百支暗器,铺天盖地地向青衣人射去。青衣人见状大骇,足尖一点地,身形暴退两丈,顺手抓过一名武馆弟子挡在身前。但听得“噗噗”声响,那名弟子已被钉得似刺猬一般。青衣人自那弟子身后探出头来,得意地狂笑,他笑声方启,忽觉背心腰际都是一震,随即剧痛传来,不知被什么物事击中了。原来痛禅上人借着镜湖居士的暗器破空呼啸之时,悄悄捏断了手中念珠,以绵力掷向他后背,去势虽然缓慢,但却无声无息,青衣人的注意力全在镜湖居士身上,果然被他一击得手。
青衣人身躯晃了两晃,勉力撑住,双眸中杀气大盛,回头厉声道:“好你个秃驴,竟敢暗算我,今日你们全部都要死!”说罢长剑破空闪过,将手中那弟子的尸身劈为两爿,青衣人自泼溅的血花中走出来,浑身都已被染成红色,他左冲右突,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满天飞舞,惨叫惊呼响彻云霄。
杨珞见状,顺手抽出楚琪腰间长剑,大喝一声:“住手!”飞身向青衣人扑去。青衣人正杀得兴起,双目血红,如何肯听?杨珞运力一剑劈出,他故意振动手腕,搅动空气,金刃劈风之声轰然如雷鸣。青衣人听得响动,连忙回剑抵挡,两人长剑相交,手臂都是一阵酸软。青衣人立定脚跟,将长剑搭在自己左臂上,目光虽然兀自凶狠,但却透出一抹惊异之色,道:“你……你姓甚名谁?”
杨珞不欲以真名相告,便道:“我姓王的,贱名不足与道。”
青衣人闻言喃喃道:“原来是姓王的……他已死了,绝不可能。”
杨珞见他似乎陷入沉思之中,言语颠三倒四,只道他已杀得心智糊涂,便道:“你还想什么?我二人绝不相识,我只不过见你出手狠辣,是个来管闲事的。”
青衣人抬起头来,眼中凶光又现,恶狠狠地道:“我管你是谁,总之今日谁拦着我谁就要死。”说罢长剑疾出,向杨珞分心便刺。
杨珞挥剑接过,两人你来我往,斗作一团。杨珞虽然受伤之下,武功只剩五成,但那青衣人连番受创,也是伤得不轻,况且杨珞观战多时,已渐渐摸得青衣人武功脉络,两下里一交手,杨珞招招都攻向青衣人破绽,青衣人处处受制,一腔怒气憋在胸中,越战越是怒火冲天,忽然剑招变化,再不理杨珞来剑,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杨珞吃了一惊,只得回剑相守,如此一来,攻防转换,杨珞却又处在下风。两人再战了片刻,青衣人剑招越来越快,剑光闪烁,晃得人眼花缭乱,杨珞紧守门户,见招拆招,勉力维持住个不胜不败之局。
青衣人久战不下,剑招愈加怪异狠辣,忽然间退开两步,嘿嘿几声怪笑,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邪恶。杨珞见他举止奇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果然青衣人笑过之后,剑招中的阴寒之气益加凛冽,只须臾功夫,又转换为炽烈的炙热,阴阳转化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杨珞一会儿如坠冰窖,手足都似要冻僵一般,一会儿又如临沙漠,口唇都热得干裂开来,眼前幻象丛生,接连数招落空,眼看便要伤在青衣人手下,谁知那青衣人却突然住手,仰天一声怒啸,双眸变为一蓝一红,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他啸声方止,长剑绕身翻飞,便似一个光球在场中乱滚,所到之处,当者披靡,杨珞不敢擢其锋芒,只仗剑护身,避在远处。青衣人口中“嗬嗬”呼叫,形状疯狂,分明已失了神智,他狂乱地砍斫良久,忽地凝住剑光,一把抓住一名武馆弟子的天灵盖,纵身跃上墙头,掀开青铜面具,张口便向他颈间咬去。杨珞待要救援,却已不及,只见鲜血射出,那名弟子哼也没哼出一声,登时气绝。
此时月光明朗,杨珞抬头望去,那青衣人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剑眉薄唇,模样虽然长得成熟了,却不折不扣还是五年前的那骆青峰。杨珞不禁心头大震,五年前豆子惨死,自己被骆青峰推落悬崖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呆住了。
骆青峰吸干了那弟子的热血,挥手将他尸体扔下,纵声狂笑,他声音凄厉,双臂张开,身上裹满凄冷的月光,站在青色的天幕里,好似一尊狞恶的魔神。杨珞心中怒火升腾,猛然跃起,挥剑向骆青峰当头劈去。骆青峰连忙挺剑来挡,犹是他运足内力,仍是顶不住杨珞这挟着悲愤的霹雳一剑,杨珞的剑直压下来,将他顶在头上的青铜面具都劈为两半。骆青峰吃了一惊,飞身跃开,只见自己的头发都已被杨珞的剑锋带下一片,漂浮在晚风里,荡漾着无穷的杀机。
骆青峰还没回过神来,杨珞又是一剑刺到,此刻杨珞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剑中威力何止大了一倍,骆青峰躲避不及,其实他原也没想过躲避,只将牙齿紧咬,挺身一剑,也向杨珞心窝刺去。两人都是不顾生死的打法,眼看此招过后,二人便都要魂归地府。
按个手印
呵呵……秋雪mm好!
呵呵……多谢布兄!布兄果然看的很仔细,意见都很到位。其实布兄如果看过旧版,就会知道骆青峰的遭遇我已经删节了一半了,他的成长是本文的第二条主线,我觉得放些笔墨在他身上是值得的,这一点以后会慢慢体现出来吧。杨珞的遭遇的确未能摆脱奇遇的俗套,所幸武功并不是本文的重点,他与生俱来的超人的智慧,以及与各路反面人物的斗智才是最大的看点吧。:)开头的人物,将来会陆续有交代,布兄且看看。:)还有月光,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是日光,一块水晶足矣,因为月光冷,所以才采用北斗七星,一增而十,十增而百……这样的设计可能更奇巧些吧。
多谢布兄!布兄常来。:)
1.开头几章从骆青峰家世入笔,似乎绕了弯路,洋洋万言,未能引出正主,结构上似有疑问。
2.杨珞的成长没能逃脱传统武侠的奇遇俗套,千年人参+武功秘籍。读来少了些新鲜感。
3.结构不够紧凑,开头人物过多,很多人物缺乏交代。
4.水晶北斗那节,用月光点燃炸药似乎不合常理。月光再强大也不具有热力,不知换作日光如何?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考古很慢,很难找到下文,还是老兄快些更新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