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归家

隔着玻璃, 盈盈看见父亲向她挥手, 盈盈鼻子发酸, 冲父亲摆摆手, 指了指传送带, 表示先去取行李. 父亲的头发花白, 看来染发只是结婚那一次.

行李一件件传出来, 盈盈站在那里, 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一刻, 她庆幸母亲的早逝, 她不用向母亲解释离婚的事情, 母亲也不用为此伤心难过.

回到家, 林姨立刻端上稀粥小菜, 嘴里念道着:” 看看这孩子瘦成什么样了, 这两天在家好好补补.”

盈盈不停地道谢, 从箱子里拿出在荷兰买的礼物, 双手奉上. 出国让她学乖了, 别人对她有一分好, 她都心存感激, 何况父亲的幸福在此人手中呢.

家里变化很大, 除了盈盈的房间, 其它屋子里的家俱全都换过. 盈盈尽量不去面对墙上林姨的大照片. 父亲再婚是他的自由, 但母亲是谁也不能代替的. 盈盈心里十分难过, 这个家现在没有一点母亲的痕迹. 倒是盈盈和周宁的结婚照还挂在她的房间里. 周宁是外地人, 他们结婚的时候已经在筹划出国, 所以也没买房, 一直住在盈盈家里.

林姨有一个女儿, 比盈盈小两岁, 在香港念书, 后来就留下来, 年初的时候嫁给了当地人. 两个女孩从小认识, 关系一直客客气气, 不远不近. 林姨的女儿比盈盈漂亮, 盈盈学习略好一些. 林姨给盈盈看女儿结婚的照片, 盈盈强打精神, 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父亲说得没错, 这个家还是她的家. 他并没有保证过这个家还和原来一样. 以前在家里, 她得到两份爱, 一份来自父亲, 一份来自母亲. 现在她只有半份, 父亲把心分了一半给林姨. 盈盈黯然神伤, 自己已经成年, 不用与父母同住, 尚且有如此大的震动, 那些要和继父继母住在一起的小孩子又是什么感受呢.

想了又想, 盈盈决定不和父亲说离婚的事情了, 相聚不过两天, 何必让大家不高兴. 移民就说还在等消息, 应该没问题. 生病自然只字未提.

女儿极度消瘦, 父亲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一直不停地问:”每天吃什么呀?”, “周宁还好吗?”,  “新老板人好吗?”.

盈盈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 真想扑进父亲的怀里痛哭一场, 脸上却挂着笑:” 好, 好, 好, 什么都好.”

拿着父亲给的钱, 盈盈买了几件比较正式的服装. 盈盈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和周宁说过, 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穿这类衣服, 没机会也不喜欢. 那时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呆在设计院里画图. 周宁也说, 想象不出盈盈穿正装的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 盈盈对着试衣镜里的自己说.

除了师傅, 盈盈没有告诉任何朋友她回来了. 自从出国, 她和很多人断了联系.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 好象她不是出国而是进了监狱.

她偷偷地去大学转了一圈. 学校里一对对情侣挽着手, 一起吃饭, 上自习. 盈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 并没有触景生情, 睹物思人, 心好象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