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二）

白雄看见戚龙和郝池也同样是开心不已，抢上前来紧紧握手，笑得一张脸就看见嘴了。他
不是个喜形于色地人，而是个永远给人温文儒雅的感觉，没事脸上总挂着平和的微笑，堂
堂的相貌加平和的笑容，魅力在不经意中释放，让人一看就觉得有信心能信任。

白雄和戚龙是最要好的中学同学，跟郝池则是通过跟戚龙认识的，不是特别熟但彼此都还
敬重。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帅，老帅哥，听说你做大生意了”，话题自然从戚龙这里开始，他是
口水多过茶的那类人。做大生意的传闻也不是客气和胡编，虽然多年没见，但从别的同学
和朋友那里传来的消息就是白雄大学毕业后到深圳去发了大财。多大的财呢谁也不知道，
反正后来据说离婚娶了个模特。而且说别人可能不可信，说白雄做了大生意，谁都觉得是
天经地义的事，大家都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凑合凑合，最近在广西有两个大项目，这不正跟一个香港老板在这吃饭商量。”白雄的脸
上难掩一点点的踌躇满志，多年前他是个低调不张扬的人，又转头问“郝池呢，一点都没
变，还那么年轻！听说你去了美国，在那做什么呢？”几句话把郝龙拍得浑身舒服，回
说：“唉，做IT软件。”白雄说：“做软件好啊，我有个软件的项目说不定你感兴趣，有机
会回来发展嘛。你们先坐一下，我送走那个香港老板再回来好好聊聊。”说着赶出门去去
送他那一桌的客人去了。

过了一阵，白雄回来，汤还没冷，酒还未尽，大家继续聊，白雄问起戚龙近况，戚龙呼出
一口烟说：“在人事部劳资科当个小副科长，再在南宁技工学校混个部长，比上不足，比下
有余。学校可能要升学院，到时候就是南宁技工学院，倒也蛮好，就简称‘男妓院’。”逗得
满桌人大笑，笑得最响还是他老婆，笑骂戚龙：“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老鬼！” 这么嘻嘻哈哈
聊了一阵，大家还没尽兴就到了半夜了。白雄说我来买单吧，我们男的就别回家了，好不
容易有机会聚聚，我们去找个地方继续好好聊聊。戚龙说：“继续聊可以，单不用你买，
由胡主席买，你白雄再有钱也没胡主席有钱！”郝池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胡主席是谁，
憋不住地乐。白雄也就不坚持付账，但非常绅士地坚持要开他的X5送女士们回家。回头
再在君临酒家开了商务套房聊开了。这次话题直接转到他的两个大项目。

“戚龙，我了解你，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你不应该就这样耗费一生，埋没才能，出来跟我
干吧。我们可以大干一番事业！”白雄的声音因为充满激情和希望而有些颤抖。

戚龙愣了一下，这可是他从没想过的，他虽然是很有闯劲的人，也曾经下过海，做过包路段
的客运，做过软件咨询，最后发现下海也不是那么容易发财的。那发财梦就慢慢随时光淡去
了，现在的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有滋有味，照他说的除了没九宫六院，那日子无
忧无虑有吃有喝跟皇帝差不多。而且看来这辈子都准备这么一帆风顺地过下去了。

现在白雄这一句话，顿时把所谓的心若止水搅了个翻江倒海。。。

但戚龙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心说：白雄虽说是多年的老朋友，值得信任，也有不断的江湖
传闻说他白氏三雄在深圳发了，但这毕竟都是传闻，不知真假深浅，自己如今安安康康
和和熙熙的日子，就这么出来得好好思量。

人就像个大皮球，在生活中会养成一种惰性，在习惯后就沿着一个轨迹滚动，不愿去改变，
或者说害怕改变，除非万不得已，没了退路，才会一咬牙拼出改变，常常就能闯出另一个
天地来。可当人有一片小田地一条小河，就很难去改变，即使前面有一片无边的海洋。

戚龙一改平日满不在乎的腔调，很郑重地说：“白雄，我现在的境地是很不错的，虽然不是
那种叱咤风云的大富大贵，也还是有一点支配的权力，收入也可以，有快10万，在这个不太
富裕的城市还算上等，生老病死有个保障。一旦出来这些都没有了。”

白雄哈哈笑起来，说：“你看你怎么变成这样胆小了？你出来跟我干，一年20，30万都没问题！
我跟你说我现在在西向塘那边有个房地产项目，200户，一户就算100平方米，每平方米4000，
这就是8千万，房地产的利润是50%， 那就是4千万。我们再争取把装修也包下来，这个你可以
负责。另外在北海我正在包一个奥运主题公园活动，国家批文很快下来，按每天1000人来参加，
每人100元门票，奥运前后30天就可以收入300万，还不算广告赞助，冠名费等，刚才我跟那个
香港人就是谈这事，过两天我就上北海。”说着从皮包里掏出几本精美图片广告，郝池注意
到他包包里《中国商业地地产战国策》，心说他还挺爱读书的，看来是个儒商呢。

这一晚的谈话大家都很兴奋，还没怎么困，就已经看到曙光从窗外露出来了，哦，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