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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悉尼的蓝天开始变得温暖,海风一阵阵柔和地吹进房间里。橘红开始把面海的两个窗户拉开,洗得发旧的帘子在风中鼓动起来。她依旧保留了在厨房和睡房之间的窗台上插花的习惯。埃伦早餐的咖啡味道她还记得。厨房里曾经吵吵嚷嚷地放着他喜欢的杰密邦的摇滚,他的身影在窗子的旁边晃动。那只是几个月以前的事。
前一天的下午,她去看一个住在马鲁巴的大学同学华。华很早就来悉尼读硕士了,后来一直在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工作。橘红被他们夫妇邀请去他们刚搬入的公寓吃饭。那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居住区,条件非常舒适,大概是一个成功地居留先来的华人能够拥有的标准生活。坐在沙发里,她想起从前的大学里他们简陋不堪的宿舍楼,她们曾经一样在那里进出,有过四年同样的回忆。数年后的今天,华看上去依然大家闺秀的样子,轻言慢语。在读书的时候她一直没有传闻有过正式的男友。毕业后有一个男生在谈到她的时候,极为赞赏,说年级里所有的男生都很仰慕她,她的雍容的气息和出身如同一朵名花,可惜没有人能够将她成功地摘取。这样的评论让橘红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华的印象一直是模糊的。所以在来到悉尼之后,每一次见到华,她会忍不住用那个男生的话提醒自己去观察和重新认识这个女人。她觉得当年男生和女生看待美丽的角度差别太大,注意的重点也会不同。不过,现在她已经开始体会到那些话的含义,不禁有些为她的平凡的婚姻感到惋惜。可是华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她变了,是的,一定是什么,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个女人。吃过饭大家围在桌边聊天的时候,她的先生忙里忙外地收拾碗筷,给大家沏茶。之后,又站在华的身后给她按摩肩膀。其他的人笑他是模范丈夫,橘红也跟着笑。那一刻她很开心也很落寞。她想起离幸福曾经失之交臂。她只能选择一个人向前走。
华陪橘红去桑拿室桑拿的时候,小心地对橘红说,陈恳对你好像有点意思,你是不是不愿意?他有身份有产业,条件还可以的。
橘红笑了笑,说,我已经申请了绿卡,要留下来会自己想办法。
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恳是个好人,外表干净利落,除了离过婚,年龄差距大一些......
橘红盯着墙上昏黄的灯,轻轻地打断她说,埃伦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想自己安静地过一段日子。如果是为了居留,我不想利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可是你知道吗,这是在悉尼,没有谁会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把爱情坚持得很长。这里的男人没有非要不可的女人,不会浪费时间去等待。你要学会抓住机会。
你觉得陈恳是个机会吗?她转过头去看华。她突然发现,华曾经最动人的地方可能在於她深埋在那双单眼皮之下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清澈。
橘红后来一直在想,华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女人了,是不是每个人出了国,或者是结了婚,就毫无选择地改变?
那个晚上,橘红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她好像听到厨房里有轻微的脚步声。是埃伦回来了吗?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响声便消失在迎面而来的月光里。窗外的夜色很淡。她惶恐地发现自己的心没有了依靠。她好几次在黑暗里爬起来去上厕所,然后到厨房给自己倒水喝。她问自己为了什么还在坚持,无法预测的现实正在不动声色地向她覆盖过来。她把电脑的插头插进电源,屏幕发出轻微的声音,闪现出幽兰的光线。没有拧亮台灯。橘红打开了邮箱,她点击埃伦的名字,开始在键盘上敲入一个个字母。
埃伦,还是希望你能看到这个邮件。
她的手指停在那里。眼泪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不知道怎样才能继续写下去。她绝望地点击了‘发送’键。邮件在屏幕上无声地消失。
一切都过去了。那值得她留恋的爱情,缩成了一段记忆。
其实我并没有类似悲哀的爱情经历,但那种孤助无援时的寂寞和挣扎,却是有过的.
我很喜欢橘红这个角色,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来到了国外,在一切都变得无依无靠的情况下还能把守着自尊的人,确实越来越不多了.
谢谢简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