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关于七绝的讨论,瑞中山人兄指出:
“有一说,绝者截也。不过不是一半。可任截四句。截两头就全散。其实全散比有对难写。有对是上下可各是一句,两个七字句,散行却是一联十四字的长句字。很少有人琢磨过这个道理:律诗用对不只是形式的需要,一首散行的七律其实极难写好,所以虽有但极少。”
瑞中山人兄的诗论启发了“关于诗歌的美”的思考,所以,不揣浅陋,提出来向山人和各位高手请教。
据我观察,无论七律或者七绝,最初的核心是句子成对出现。如果运用现代的标点符号,则上句用逗号,表示意思未完,下句用句号或分号,表示下句是对上句的完成或作结。从这个角度上看,七绝可能没有任截四句的自由度。
我们可以连续地从七律的上半首、下半首或中间(3、4、5、6)截出七绝来,但不能拿出1、3、5、7 或 2、4、6、8句出来组成一首七绝来。
我想,律或者绝的诗歌形式,起源于用诗歌唤起美感的技巧的总结。一首好诗是要有“诗眼”的,就是那种叫人“拍案叫绝”、或者“唤起心灵共振”的东西。没有“诗眼”的诗,尽管有华丽的词藻、完美的平仄和对仗,仍然是索然无味的,至多与唐宋诗歌形似而不能神似。
我难以苟同“旧体诗词”难以为现代人理解,所以“谁要是还写这些东西就是有病”的说法。我们知道“旧体诗词”的精华仍然穿越了时空,为现代普通华人所接受和仰慕。我也难以苟同“诗意”容易,技巧难的说法。关键在于现代的诗歌能否唤起现代人的心灵共鸣。
因此,写诗的目的如果是自娱,则只要达到宣泄个人感情,练习自我感到的形式完美就好。要是给大家看,就自愿地接受众人的考验,就要考虑“诗意”是否被接受,并且通过“诗眼”与读者产生感人的“心灵对望”。
为了产生感人的“心灵对望”,诗作是应该有缘起的。例如:贾岛的“忆江上吴处士”,
据说开始于第3、4两句“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诗眼)。秋风起了,贾岛在长安大街上踯踱,忽然有了“秋风吹渭水”的灵感作为起句,它是诗意的美好的起点。接着,有意识地为起句配上了对句:“落叶满长安”,诗眼完成了,为一首千古流传的诗奠定了基础。这个诗眼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引起古今人们的心灵共鸣,因为它们以最朴实的语言构建了众人关于美的瑰丽梦想。
诗歌,是所有的人在现实中难以实现,却被诗人在精神家园里建筑起来的梦想。好的诗,就是普通人“梦里寻它千百度”的来自心灵深处的完美表达。所以,我说,“诗意”比技巧难,有时,为了刻意于技巧损伤了“诗意”,就造成了可悲的结果。
“诗意”像娇嫩的生命,需要细心地培育;“诗意”如夜空的流星,可能转瞬即逝。而诗歌的表达技巧是可以经过有意努力而获得的。只有技巧没有“诗意”的诗人是为“诗匠”,只有“诗意”没有诗技者不是诗人亦非“诗匠”,只是诗的爱好者。
关于律或绝的对句,就语义技巧上看,有如下情况:
1、出句提问,对句作答, 如: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2、出句悬念,对句会心而释然,如:
两岸猿声啼不住 (语义未完,读者会问,后来呢?)
轻舟已过万重山 (读者会心而笑,如此轻快啊,读者的心灵也随着轻舟飞过万重山峦)
对句的发展,就是对仗。对仗造就的对称会产生美感,因此会强化“拍案叫绝”的效果。
时间有限,恕不继续班门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