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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来与不来,都有关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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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25)

(2006-07-07 20:57:09) 下一个

25

 

元宵节过后,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降临到这座城市。这雪前前后后下了三天三夜,将城市整个覆盖了起来,仿佛是大地母亲送给孩子的新年礼物,——一床温暖,崭新,厚实的棉被。这床棉被,是母亲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起早贪黑赶制出来的。她所用的材料,是天上王母送来的白玉棉花。她纺织的节奏,时而轻柔舒缓,像叮叮咚咚的音符;时而温柔缠绵,像悠悠不绝的流水;时而心急如火,像千军万马出征……

        于是,这场罕见的大雪,一时成了城里城外舆论关注的焦点。报纸,电台,电视台天天都在报道,这里雪花飘飘,那里银装皑皑;这里琼枝玉树,那里江山如画。对于这场雪的好坏,大家也争得不亦乐乎。有的说,瑞雪兆丰年,今年乡下的农作物必有好的收成;也有的说大雪有大灾,不知道什么人会遭遇祸从天降。

有时候,媒体的热闹像打肿脸的胖子,给人一种人华而不实的感觉。他们越是在那儿喋喋不休,就越让人觉得滑稽可笑。至于吴力,则对这场雪产生一种十分古怪的念头。也不知哪根筋被拨动了,他老觉得,这场大雪,潜藏着上天的奥妙玄机。这玄机就是,这场雪代表了上天无声的愤怒,降临在这充满了喧哗与骚动的城市。当这愤怒临到之时,城市就像断了发条的钟摆,摆动节奏骤然慢了下来;而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居民,也像因着自己的无度狂欢遭了斥责似的,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人们情不自禁地放低声音,放慢脚步,悄悄躲藏起来,使熙来攘往的街道,一下变得冷冷清清。

坐在空空荡荡的酒吧,听着曲调低沉的音乐,端着一杯自己调制的鸡尾酒,吴力获得了难得一有的安静。望着窗外路灯下轻轻飘扬的雪花,他想,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谁还会有闲情逸致跑到酒吧来喝酒呢?“也许,我该早点关门打烊,回家泡个热水澡,好好补一下瞌睡,——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安安生生睡个好觉了!”正这样想着,就见一个浑身雪裹的人,影子般的一晃,悄然推门进来。

及至对方脱下雨衣,露出一头长发,吴力才辨认出来客是个女孩。女孩子面色苍白,脸颊瘦削,眼窝深陷,目光涣散,嘴角带有明显的血色伤痕。

“丁小雯?!” 吴力突然瞪大眼睛,惊呼起来。

不错,来客正是丁小雯。吴力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寒冷凄凉,大雪纷飞的夜晚,在自己的酒吧里,孤零零地与丁小雯再次相会。他已记不起多久没见对方了,有将近一年了吧,他想。这哪是他记忆中的丁小雯啊?记忆中的小雯丰满圆润,天真可爱,充满朝气,充满幻想,与眼前这个似乎饱受折磨的女孩判若两人。他完全无法想象她生活发生了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吴力局促不安地上前招呼丁小雯,忙忙慌慌地蹩进吧台倒酒。他发现他的手抖得十分厉害,几乎都无法将酒倒进酒杯。半天,他好不容易沉下一口气,倒了杯威士忌,加上冰和苏打,端给已靠窗而坐的丁小雯。

酒吧的空气显得十分凝重,凝重到变成一堵厚厚的,透明的墙,要隔断人与人之间的任何联系。丁小雯吴力都极力避免彼此目光的接触,各自端着酒杯,各自默默地饮着,各自默默地望着窗外轻轻飘拂的白雪,仿佛生活在两个毫无关联的空间中的人,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或者干脆完全彻底地停住。

“你过得,好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雯终于咧开受伤的嘴,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隔离。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看吴力,只是将眼光从窗外收回,低头望着桌上的酒杯。

 ……”吴力看到她眼眶里的闪光,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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