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疏笔拙，想到什么就记下来，有的地方时间上比较跳跃还请见谅。

我有妹妹了
三 岁半前，我混天暗地胡作非为地从城里作到乡下。有一天我正在地里玩泥巴，眼前被一“巨人”挡住了。只见那大肚子妇人蹲在我面前一声声叫我的名字，我定定地 瞅了她半天不说话；奶奶从身后推了我一把‘快叫妈呀，这不是你妈妈嘛！’天呀！我妈妈竟然变成了个大肚子鬼儿！！！可是这个叫妈妈的人给我买好吃的给我织 小朋友都羡慕的毛衣。‘妈~~~~~~~~’泥猴儿一样的我冲上前去抱住了妈妈的肚子。妈妈本打算生孩子前来看看我，一见我晒得黑黑的满身泥垢于是立即决定把我带回去。从此结束了在乡下小霸王的生涯，回到城里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受借妹妹的光。说来惭愧，虽然是姐姐，但一直以来都是受她的恩惠多。
妹 妹出生前，姥姥爱问我‘你妈能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我总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妹妹！’那会我太小，门口小孩跳皮筋总不带我，于是我非常想有个妹妹给我扯 皮筋。后来经过姥姥的耐心教育，学会口是心非的说‘弟弟’。再后来妹妹生下来，我可能是全家最高兴的人了；不但可以不上幼儿园（我哭闹争取来的），每天还 有荷包蛋吃，甚至接受妹妹吃不了的奶水；每天中午固定一根冰棍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呀！不过有一次乐极生悲，一听卖冰棍的招魂儿声，纂着钢夯往坡下冲，速度太 快以至于拐弯儿时没枴过去直接冲进了粪坑（当时住的山上小区还有不少人家种地）。妈妈接到报信后把妹妹锁在家里，悲愤地把我直接从干粪坑拎到共用水池旁， 一边冲一边数落我‘你怎么这么作，妈妈还在做月子，你让妈妈沾凉水呀你？！’额地娘呀，这时候你还骂我，你应该感谢那粪坑已经干了，否则我淹死在里面你就 没有大宝了！妈妈自己带俩孩子，出月子时已经瘦了不少。而我被营养供得又黑又胖，还时不时地在爸爸面前唱小曲逗他两句‘孩子一落地，又是一千金~’。

漂亮的妹妹
我 第一眼见到妹妹是在医院里。说实话我很失望。那个用红布包着满脸皱皱还蜕皮的‘蜡烛头’竟然是我妹妹。。。跟我想象的能给我扯皮筋的小孩相差甚远。那会流 行看南斯拉夫的一个电视剧，爸爸说妹妹象里面那个把定时炸弹扔厕所里的特务。有时候她哭闹不停，爸爸便指着她说‘谁让你把定时炸弹放厕所来着？’我便在一 旁乐不可支。妈妈老防备我去碰这个小东西，但我也总是趁她不注意时去摸摸她的小脸捏捏她的小手，比我那个漂亮的朔料娃娃好玩多了。后来不记得多久，妹妹就 开始了她的蜕变，往漂亮孩子的路上越走越远。而我七八岁后开始背道而驰，一个眼皮单了不说还变成了地包天！！！

有 时候人家说有的人小时候漂亮的长大就会变丑了；每逢这时我总是把妹妹拿出来当反例，并暗想真正漂亮的人从小到大都会一直美丽的。妹妹的模样是被人从小夸到 大的。于是我经常不可避免地被拿来对比，比着比着我就习惯了，并且对此心悦诚服。有时候还自嘲说我是爸妈的实验品，妹妹是改良品。后来在美女堆里心态出奇 的好；少女的时候会自卑但决不嫉妒。所以我很奇怪有些故事里姐妹之间竟然也能产生嫉妒ORZ。
在这里我要批判一些俺那‘虚伪’的老娘。这老太太当着我们的面总说我有两个漂亮女儿BULABULA的，但她私下里总认为妹妹长得象她。其实妹妹是五官很象爸爸，而我的眉毛鼻子最象她。还经常看着我很疑问‘你说你大脸盘象谁？你地包天象谁？’555555~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倒霉基因突变了呀？？？最过分的一次是，我不在家，妹妹和妈妈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长相上来；妹妹说‘俺姐长的还是跟你象的。’‘啊？我就象你姐那么胖呀？！’555555~那时候俺刚开始发胖，俺娘还总对俺说俺不胖不用减肥。哼~等她开口提醒俺应该注意体重了时，俺已经收不住了。经常跟老娘开的玩笑就是冲到她跟前‘说，我和你长的象不象？’‘象！象！象！’等我一转身俺娘马上就跟你句‘象你个大胖子呀？’哈哈~。
我 和妹妹都爱臭美。随着年纪的增长，妹妹越来越能折腾对自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而我近两年简直就是自我放弃。为这事二宝没少训话，有时候苦口婆心、有时候毒 舌伺候。有次去给爷爷奶奶上坟，雨天路拧我滑了一下，我家二宝在身后冷地来一句‘哎呀我的姐呀，你要钻井呀？！’没办法，谁叫咱比人大三岁高三厘米却胖了 三十多斤呢！！！这死孩子从小嘴就毒呀。当年她去我们学校玩，躺在我床上看我们这些二十岁的大姑娘对镜贴花，慢悠悠就来句‘你们这些残花败柳！’当时俺那 些朋友就被她雷的五体投地冰冻住了！！！呵呵，想她刚学说话时，把沙发叫成“发沙”，把霍元甲叫成“坏蛋甲”，有个小姑娘叫“国华”她叫人家“剐瓜”；那 时如何也想不到二宝日后这么牙尖嘴利一剑封喉。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伤感
二 宝一岁多时，爷爷的历史问题平反了回到了城市。在我家小住了一段后搬到了学校的家属区。那时我上爸爸的厂幼儿园，妹妹被决定由奶奶给看着，每个星期四父母 休息时接回来。依然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我凑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开。他们撑把黄色的油纸伞，过大门时由于门窄只好把伞拿开。二宝趴在奶奶的肩头，我们安安静静 地对望着。那一刻变得很长，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以前从没有的情绪，堵在心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宝的‘煎熬’岁月
       二宝从不到两岁去了奶奶家，一直到六周岁才被接回来。每当她痛说家史时必定从这说起。爷爷是个做学问的人，年轻时就做惯了甩手掌柜，平反后已经七十有余更 是什么事也不操心的。奶奶这辈子为爷爷而活，她嫁进门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儿女都长大了她眼里也只有照顾爷爷；况且二宝之前有我在先，之后马上就有个堂 弟出世，所以就‘顺理成章’地被忽视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都是自己在大操场上野跑。那些老师家属孩子总孤立她欺负她。她曾多次闯入教室象模象样地坐在 讲台上，也经常赖在哪个对她友善的家里告诉人家自己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博取同情。有次她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来我奶奶家说他家的手表丢了，经过大人们的哄劝逼 迫，妹妹承认是她拿了手表之后扔进厕所里去了。爸爸知道后伸手想打她，看二宝缩成一团眼泪吧吧的没下去手。最后承诺人家买块新手表赔偿。后来那家人在角落 里找到手表，还算有良心告诉了奶奶，那事才算了解。


       堂弟比妹妹小一岁半。二叔当年下乡时找的二婶，所以堂弟生在乡下。每当堂弟来时，二宝最被冷落，也常常因为两个小孩的打闹挨揍。后来大了我们一起聊天时堂 弟说忘不了小时候二姐对他好常背着他跑。而二宝说我小时候真很讨厌你，你一哭我就得挨打。我在旁边听得心酸酸的。
       我想那时候妹妹一定很盼望我去奶奶家。星期天我去的时候她不但有伴玩还有了‘撑腰’的人。我常会带着她去找那些欺负她的小孩‘算帐’。我上学比同龄人早两 年，当我跟那群孩子里头们比年级时总会糟到嘲笑，他们笑我吹牛；虽然我比他们高两届，但站在一起差不多高，对他们是没有威胁力的。即使这样，对于当时的二 宝仍然是很安慰。爷爷奶奶是不会为她出头的，在他们的心里，孩子出去打架无论输赢都是不对的。所以每次我要离开的时候妹妹都跟在后面哭的悲悲戚戚，我只好 骗她我去给她买冰棍去。然后我会趴在墙头难过地看着发现上当而大哭的二宝。有次我没忍住自作主张把妹妹带回家去了，结果挨了一顿骂而妹妹又被马上带了回 去，空欢喜一场。
       长大后我分析了二宝小时候为什么那么爱哭，我想跟她不在父母跟前得不到关爱有关。于是她动不动就哭，想以此引起别人注意关心。大了她倒比我更坚强，但性格 暴唳，我常想如果当年她在自己家长大会不会能好点？当然我压根没指望二宝能变成温柔绵羊，我们一家人都比较火暴。
       二宝小时候基本把孩子能生的病都得了一遍，而大宝每次都跟着吃二宝吃不下的好东西。最严重的是她那年得肾炎。当时我仍无忧无虑地过着‘独生子女’的 生活，却不知父母的触目惊心；就在妹妹的同病房有个小男孩也是因为肾炎死在春天里，他的名字里有个‘冰’。有一次爸爸切猪头肉，把瘦的都装进饭盒里，一向 在家被宠的我撒起泼来；俺爹地那时本来就够烦躁，一下子就把我扔到白菜垛上面吼到‘你妹妹都要死了你还闹！’可能那会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吧，老老实实 呆在上面不敢出声。后来妈妈带她去北京治病；我当时年幼还很羡慕了一番。那年在孩子眼里没什么，可大人拮据坏了。妹妹那场病把前几年爸妈装电视机卖攒的钱 全花了不说还有外债。八三年那个春节我和妹妹爬上墙头看别家放烟花。当时不知道哪来的机灵劲，找来一盒火柴划燃后吹灭，然后立即在空中画圈圈，黑夜里一道 道红线变异成多种形状，大宝和二宝玩得兴高采烈。
       我们小时候没有多余的钱买各种玩具，可一样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而且我们比现在孩子更幸福的是，我们有玩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呀！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孩子特别容易满足，有时候仅仅因为一件新衣服，一串糖葫芦。。。
       同时期的大宝生活的很幸福；虽然也会偶尔挨揍，但老师喜欢姥姥宠爱在门口小孩里称王称霸，逍遥又自在。在这就不多费笔墨，省得二宝看了心里不平衡哈。其实我写到这段，我心里有些难过，为了二宝。

名字的故事

大 宝和二宝是后来妈妈起的，我们的小名原本就是跟大多同龄孩子一样，在名前加个‘小’。有次在奶奶家，妈妈随口就喊了我句‘大宝’，结果被旁边的二婶笑到。 她说‘你俩姑娘还叫宝？’俺妈咪是谁？当年的红小兵搞过串联的毛主席的红孩子！！！对这些封建思想深恶痛绝，加上她自己生了俩女儿对这样的话就更加逆反； 当即决定从此老大是大宝，老二是二宝。后来年纪大了脾气温和了许多，但一提起这事还义愤填膺。当然，这其中关于‘根儿’的枝枝蔓蔓恩恩怨怨说来就话长了。
我 的大名是个‘越’字，在我还没有审美观念的儿童时期，我对这个名字极其不欣赏。电视里有个女英雄叫‘X雪莲’，让我一下子很惊艳。于是玩过家家时，我就叫 雪莲，还特别恩准我的好朋友叫‘莲花’；于是我们两个冰清玉洁的小仙女常在脖子上系块纱巾，从坡上往坡下边跑边扇呼着双臂做仙女下凡状（下凡时纱巾跑掉好 几块）。
后来妹 妹也开始对她的‘慧’字出现不满。当时她身边的小朋友的名字流行重叠，比如‘芳芳’‘玲玲’‘娇娇’什么的。 于是某天她郑重向我爸妈宣布以后你们要叫我‘圆圆’，妈妈还能跟着应景喊两声，爸爸笑她‘圆圆？还扁扁呢！’那段日子，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圆圆！’ ‘扁扁！’‘我叫圆圆！’‘你叫扁扁！’‘5555~~我~叫~圆圆~~555~圆圆。。。’

穿衣戴帽
       小时候周围每个家庭的生活水平差距不大，穷也能吃饱饭富也没直流油。我们的妈妈本身就爱漂亮爱打扮，生下我后还是瘦不禁风。她那会在国营某电子厂上班，女 人多了难免有攀比和较量。她和两个好朋友为了做料子裤实行轮流制，就是这个月开饷三人凑钱给一人买料子，下个月再给另一个人，第三个月后三人都能穿上料子 裤了。这种办法让妈妈攒了几件在当时比较“贵重”的衣服。当时有句话说“料子的裤子，苞米面的肚子”一点不假，那个年代的女人都是从嘴里省下钱来穿在身 上。妈妈说有一次冬天骑车滑倒，饭盒里的窝头土豆四处逃窜，她去捡东西时简直羞愧难当；如果我能回到那时，我上前一定扶起她，告诉她‘妈妈，别难过，你以 后有数不清的好衣服穿。’

妈 妈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她用一双巧手尽力为自己维持体面外也不忘记扮靓女儿们。我小时候很多漂亮的衣服都是妈妈给做的织的。大众的棉布、趟绒、平绒、的确 良、涤卡料子，总是被妈妈做的与众不同，她会加上蕾丝、捏上花边牙子、缝上褶皱，或配几颗如糖果般的有机玻璃扣；领子有圆有方有船型的。我小学一年级入队 的那个儿童节，穿着带蕾丝捏褶娃娃领的白小掛配条有几何图案的背带喇叭裙，自己都“惊艳”至今。后来学校里冒出了很多那裙子的‘仿单’。每次妈妈做衣服 时，我总能安静地趴在缝纫机旁，期待又愉悦。那个年月里，几乎所有的老小都要捡老大的衣服穿，为这个二宝没少碎碎念。少女时期我总是向往海军服；妈妈说你 小时候我给你做过呀，你看看二宝周岁的照片上的海军服就是你的；二宝幽怨的眼神飘过。。。但过年的时候两个孩子都会有自己的新衣服，于是“年”真真正正是 个大节日，有好吃的好穿的可以串亲戚还有压岁钱。83年那个春节，妈妈带病愈的二宝刚从北京回来，家里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还欠下外债；但做妈妈的总是尽力让 孩子有新衣服穿，于是扯了些蓝底白点的布勉强给我们姐俩一人做了件罩衣；当衣服做好时我满脸的失望，布色平常也就算了，连点装饰也没有（估计妈妈当时没心 情了），巨大的落差让我哭闹不止直到挨了巴掌才收声；那时年幼，不懂得父母的艰辛呀！在八十年代中期时，家里的日子已宽裕不少，妈妈经常出差，于是我们有 了很多南方‘新潮’衣服，妹妹也经常拥有自己的新衣服了。那会我已经长大了，有些童装已然不适合我。记得她有套红色的‘敦煌舞衣’，让我垂涎不已。那会我 已经要求妈妈给我做裤子时不上松紧带，要旁开口的；第一次穿那样的裤子时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常趁妈妈不在家偷穿她的衣服，踩她的高跟鞋。
       大宝和二宝儿童时期的头型以板凳头居多，也称日本娃娃头，全是父母家人DIY的成果。在我头发刚长齐的时候，爸妈就争相拿我练手。常常是这个剪完了，那个 又来修上两剪子；到了姥姥家，给姥姥气得直骂“怎么又给孩子的头剪地跟破瓢似的？”等到妹妹那会，父母的手艺已经日臻完善，咔咔几剪刀完活。大宝小时候只 在上学前烫过一次头，我记得坐在加高的凳子上，头发被天棚上垂下的电夹子吊着，很有头悬梁的意境。二岁的妹妹惊恐地望着我，我虽一脸“淡定”而内心却澎湃 不已。那天烫完头还去照相馆留了个影，应该是大宝二宝的第一张合影. 之后美了没几天我就因要去上学被剪了个男孩 头。因为上学是个突发事件，如果早知道可能我第一次烫头发就要推迟到N久以后了。二宝小时候汤头的次数比我多。一是那会小学生没这方面的要求；二是为了哄 她剪头发出的此招；三嘛，是因为她有个姐姐。很多同龄人都有这个经历吧，拿烧红的筷子卷头发，经常因为掌握不好火候‘滋’一声响后弥漫着头发烧焦的味道。 但这种把戏跟用对联纸上口红、火柴棍画眉毛一 样，是那时小女孩儿们乐此不疲的扮靓招数。
       可能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渴望留头长发，扎起各式辫子，但父母没时间打理所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要剪。印象中二宝每次剪发前都哭得悲悲惨惨戚戚，爸妈有耐心的 时候会拿各种条件交换。那时候我不懂“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至理名言呀！四、五年级时，我终于自己争取了去理发店剪头的机会，就是《血疑》里的幸子头； 看着满头卷发像洋娃娃似的二宝，我有种由衷地优越感，觉得自己又往大人的方向迈了一步。在迫不及待长大的岁月里，时间总是那么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