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第一次去杭州是江南莺飞草长的季节,我看到路旁的冬青,青翠欲滴绿如翡翠,于是就惊呼,这里的树木叶子太好看了,旁边的一位同学看着我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们江南都是这样的,哦,江南,梦里水乡,不只是花,一草一木竟也叫人如此的喜欢.
我从小喜欢花草,小时候,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爱到一处长满茅草的草地查寻,看什么时候草地发出第一点新绿,有时一天会查看好几遍.那种茅草在春天里比所有其他的花草发芽都要早,如果茅草发了芽,春天就真的来了.茅草能长出尖尖的花穗,在它刚冒出地面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揪,花芯就出来了,剥开外面的一层叶子,就看到嫩嫩的的花心,含在嘴里清香甘甜,等到花穗长大了就会变成了白色的花絮,我把那些花絮就认成了花,那些嫩芽的清香一直伴着我的梦.
记得我刚有自己的花园时兴奋不已,我终于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可以养花种草.搬进新家的第一个周末,我把周六的时间全花在了门前小路旁那一篷篷的紫蒜花上了,花名是房子的前主人告诉我的,叫GARLIC,我直译为紫蒜花,紫蒜花是花又是草,它的叶子如兰,细长飘逸,花如丁香,紫色的小花长在高高伸出的花茎上,微风一吹来,花儿摇曳,美不胜收,唯一美中不足地是当它的枝叶受损的时候会有些大蒜的气味散发出来.当我看到小径旁的紫蒜花有干枯的黄叶和花茎时,我忍不住一根根拔了起来,从早晨一直拔到中午,直到身上充满了蒜味儿,为了去掉那些蒜味儿我又是冲凉又是撒香水,然而,身上的大蒜味总是挥之不去,那些蒜味一直陪了我整个周末,另我尴尬致极.即使如此,我仍舍不得把那些紫蒜花除掉.随后,我到商店买了手套草帽,我这个花农看上去颇有写专业的味道了.
对于那些有些刺鼻气味的紫蒜花我尚且如此,那么我对玫瑰和马蹄莲的宠爱就更不用说了.我喜欢花可不喜欢花落,每当我看到花儿有衰败的迹象时,总不忍心它们萧瑟在枝头,大部分的时候我会将花儿剪下,有时心一软,舍不得将花儿整个的剪下来,我就一瓣瓣地把那些枯萎的花瓣剥下,让那些依旧鲜艳的花朵在枝头多停留一两天.看到枝头有枯黄的叶子时,我也一样会耐心地把黄叶剪去,这样我的工作量就极大.
为了生活,我曾离开自己的家,我的那些花草留就给了花工照料.我打电话给我的房客时首先要问的不是房子,而是我的花怎样了。去年,当我再问起我的马蹄莲可好时,我的房客奇怪地说,他不知道哪里有马蹄莲。夏天,当我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家时,我看到了一个荒芜的花园,马蹄莲不见了,凤尾草消失了,草地枯黄了,玫瑰的枝头没有花却结满了红红的果,我当时的心痛无以言表.那天,为了搬家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想起去吃饭,吃完了饭,体力也恢复了,先生问我想干什么,我毫不迟疑地说买花,于是全家人一起去了花店,我买了自己喜欢的花草,回到家一一种到地上.等我忙完了,先生又问我还想干什么,我说还是买花,我想买些花挂到后院,先生只好又开车带我出门,他奇怪地问我种花的热情怎么会如此地高,我故做惊奇地说,咦,搬回来不就是为了种花吗,他听了我的话眼睛瞪得老大,惊奇地问,你难到真的是为种花而来,我乐了,我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夸张,他就是容易被我骗.
那天,我把自己的时间都花在了花园.一周之后,玫瑰花重上枝头,草地也绿了,最使我欣喜若狂地是,消失了两年的马蹄莲在我的浇灌下一篷篷地长了出来,那些花木以它们的方式欢迎爱它们的主人的到来.花啊草啊,你对它们付出一分,它们就会回报你三分,花草知情.随后,我的朋友都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白玫瑰开了黄玫瑰落了.我在电话里给朋友说,我的玫瑰叶子如今象涂了一曾腊一样的油光,那些单瓣的玫瑰我以前不喜欢,可现在怎么越看越好看了呢.我电话里的唠叨并没有白费,我爱花出了名,这样我就能常收到朋友们的花.
花草给我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色彩,我会一直爱下去,矢志不渝.那片长满茅草的草地如今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只是在梦里,那片草地总是开满了五颜六色不知名的美丽花儿,一次又一次,我来到相同的地方,看到相同的花儿,我陶醉在那个世界里,醒来的时候我知道那是梦,因为现实中我从未在那里见过任何花儿,除了那些迎风而立的茅草,我的那些梦是对童年生活的怀念呢,还是对故乡的思恋,还抑或是一种纯粹的幻想,我说不清,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溶到了一起.茅草地,我梦中的香格里拉.
200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