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表,说道:“不早了,该回去了。”
金心说:“九儿,真的原谅我好吗?”我笑了笑,说道:“过去的事儿了,不用再提了。”金心站起来,把她的小手儿伸向我,我迟疑了一下,也伸过手去。
我的手很凉,金心的手挺温暖。她的手明显的用了一点儿力:“九儿,看来你真是冷冷的,不止外表冷,手也一样。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好好的了解了解你。”
我说:“下次吧。”大学四年,我们住在一起,她都没有想着去好好的了解我,现在又何苦呢。
回到我那个小小的两居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没有打开灯。我把鞋甩在门口,光着脚走进去,懒懒的跌进客厅的沙发里。我靠在沙发背儿上,有些想睡,又有些想哭,很久没有这么不平静的感觉了。
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静静的写进屋里。我的心里装满了世杰,七年了,你在哪儿呢?你还记得我吗?
越想越难受,于是我真的哭了。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了,似乎是在一个很遥远的夜晚。
但今天我却不得不痛哭一场了。为了曾经痛苦过的我,也为了曾经为我痛苦过的世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心里舒服了一些。我开始趋于平静。也许这就是命吧。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不是一个幸运的女人。
我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我需要洗一个澡,让那些热水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我站在浴缸边儿上,看着洁净的水缓缓的注入。
我的思绪开始纷飞,也许那个时候的我不应该蜷缩到图书馆里去,我应该继续出没在我经常出没的地方,至少还可以多看到世杰几次,哪怕他们两个出双入对的样子让我很揪心;也许还应该在世杰的留言册里,写下一些意味深长的话;也许还应该在金心回到宿舍的时候,去找世杰,告诉他,其实我喜欢他。。。。。。
没有也许,如果这些也许变成了现实,林九儿也就不是林九儿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就已经成了我自己的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也许是初二的时候,也许更早一些。
想起了那个午后,竟然在我破旧的铅笔盒里,发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毛毛虫。可以说,我很害怕,感觉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散发着冷气。我应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的尖叫。但是我却发现我叫不出来。
不是吓的。我叫不出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也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人正希望我尖叫。总之,我没有叫。我只是把一只铅笔挡在那个小家伙前进的路上,然后不出所料的,它爬了上来,我把铅笔缓缓的放到地上,让它徜徉开去。
当然,还有之后的那条醒目的,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的,绿的相当扎眼的小青蛇,我觉得我就要叫出来了,但是我还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把铅笔盒放在脚底下,看着它爬走,听着唧啦咣啷的桌椅的响动,以及一众人等的大呼小叫,当时的我,却是相当的安静。
姓白的班主任颤抖的问:“谁弄过来的?” 我拿起铅笔盒,默默的站起来。到现在我都清晰的记得白老师那气愤的声音:“是谁放到林九儿的铅笔盒里去的!”
我想,我会记住白老师一辈子的,因为她这句话。
那个时候,我就学会沉默了。
还是那个时节,我经常会在我的椅背儿上,看到墨迹,或在我的座位上,看到图钉。我知道他们很喜欢捉弄我。因为我没有父母,因为我衣衫破旧。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的沉默。
偏偏我这么一个沉默的人,却长得很好,我二姨常说:“九儿,越长越漂亮了,细看起来,你可真是会长,集中了你爸妈的所有优点。”但是漂亮的外表放在一个沉默的人的身上是错误的。
如果一个人长得其貌不扬而且沉默寡言,别人会说这个人自卑。身边的人,也会徒然升起一种骄傲的感觉。
而我却不同。别人会认为我的沉默源于我的骄傲。而我的骄傲的确让有些人很不舒服,比如我表姐。
其实我不是骄傲,我只是天生沉默而已。
我躺进了浴缸里,我记得刚才的我,是在想世杰的,不知道怎么会想到了毛毛虫和小青蛇,我笑了一下。
随便吧。今夜本来就是一个胡思乱想的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