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所有，严禁转载】方达克对这个时候接到我的电话感到有些意外，知道是重要的事情。我把目前了解到的关于中国2008财年营业额有人为造假的事实向他做了汇报。我说的简洁明了，所有的话都集中在目前掌握的事实上，没有包含任何的怀疑或推测的成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我面临的“坑”究竟有多大，况且如果不涉及违反公司的商业道德和职业操守等原则问题，职场中的“坑”是只可意会的。

方达克的反应似乎并不惊讶，他平静地问了我几个关于事实的问题：我是否有Paul的书面说明？Paul的说明是手写在纸上的还是通过邮件发送的？还有谁知道了我在调查此事？我有没有对Cherry或 Paul表达我的任何意见？我如实地告诉他我收到了Paul的邮件，我没有向Cherry或Paul流露出任何看法，但不能保证Cherry或 Paul不对别人谈及此事，特别是Paul有可能去追问张宇航，或是向其他经理通报。我想方达克会想到John。

方达克叮嘱我除了我自己团队内的相关人员外不要再与其他人就此事沟通，更不要和John，Jordan，或美国总部的高管提及。他会通知CEO杰瑞和CFO戴维斯 (Davis Dickson)，以便他们尽快准备对给NASDAQ和SEC的报告做任何必要的调整，同时也为已定于下周三下午的Earnings Call尽早准备。随后方达克又问我这边打算如何处理。我告诉他我需要些时间来了解细节，再做决定。但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既重要又紧急的事情是先想办法控制目前销售预期的下滑，减小这些虚假订单的取消对新财年第一季度的业绩影响。考虑到明天上午十点方达克要和亚太地区的所有销售总监NSD开例会，讨论第一财季的销售预期，我说我这边的销售预期暂不因为这93万的亏空而下调，以便我有些时间寻找补救措施，同时方达克也有机会看看John，Jordan和亚太其它国家能否提升他们的销售预测，从而使亚太的总体预测不下降。方达克认为通常情况下他应该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消化一个季度中93万美元的销售预期的下降，可在目前的全球经济环境下却几无可能，然而此刻也只好如此。

至于追查责任，是属于重要但不紧急的事情。我已与我的MBA课的教授约好下周要按计划回美国上课，我也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全面调查和考虑，如需要做任何纪律处理，也留待我7月底回到北京后再说。

2021年5月15日：博主的长篇职场文学作品《羽扇金戈》（海归记），已更名为《华裔副总裁：空降》由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Ingram Group发行，在全球最大连锁书店巴恩斯诺伯和亚马逊上架销售，并由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由于版权要求，此博客中保留部分章节供朋友们参考，全书请访问亚马逊和Barnes&Noble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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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nes&Noble: https://m.barnesandnoble.com/w/21326-35028-21103-24635-35009-sui-li/1139458378?ean=9781683723462

我的回答也都是针对事实和行动，而无关乎任何分析与推测。我几乎要提醒方达克这93万美元是否是问题的全部，还仅是中国团队造假的冰山一角，但我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我已经向我的上级汇报了我发现的问题和我负责的团队的问题，已经尽到了一个职业经理人此刻的职责，方达克作为John和Jordan的直接经理，他自去考虑其他的团队的问题。在没有了解清楚之前，任何向老板表达对我的同级的同事的负面信息都是不明智的。尤其是方达克也体会John和我在这个微妙期间的客观上的竞争关系，我绝不能让我们共同的上级产生我刚上任就先出手攻击我的同级同事的错觉，即使我完全是出于对上级和公司的好心的建议（此处建议新入职场的朋友仔细体会）。对上市公司而言，提供给NASDAQ和SEC的经营数据是否真实是问题的实质，而我目前掌握的事实已经足以证明公司2008财年的销售额有人为造假，至于虚假订单的多少都不那么重要了，具体和准确的数字是今后审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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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相信巧合，任何在低维空间里看似的巧合在高维空间内看都是必然的。多年的销售管理的经验和与各种文化背景的企业高管们的共事，让我有站在高维空间里看问题的能力，让我对人的本性有充分的理解，让我能很快就从过去几周，特别是三亚会议以来的纷杂的信息中把关键节点联系起来，行成逻辑的分析和对面临的局面的大体准确的判断：

美国总部对中国业绩和管理的多年的不满，造成了中国的改组和我的“空降”，这使得John知道他在乐波特不会再有前途，他就把现实的利益和职位的安全作为最重要的考量。他利用改组前尚余的对中国团队的全面掌控，默许，授意，甚至施压销售制造虚假订单，利用2008财年的销售佣金尚与销售额相关的事实让他自己，地区经理DSM，和销售都因虚高的销售额而在2008财年结束前挣到他们本不该得到的销售佣金，这样就把Paul，张宇航，孙自立，或许还有更多的人都和他绑在了一条利益链上。在三亚会议之前除了John自己以外，中国团队其他人都不知道方达克要改组中国管理团队的决定，也不知道公司将会给予销售有保障的销售佣金，Paul，张宇航和孙自立自然仍把John当成自己的老板来全力配合，何况还可以挣到更多的钱。同时，John又在我到任前故意抬高我将负责的政府业务的销售预期，在新财年开始的第一周公司各级财务把2008财年结账后，再把那些虚假订单以客户项目变化为借口从系统中取消掉，再加上全球经济放缓的大环境下很难取得增长，就会给公司造成我一上任不仅不能改进政府业务，反而把原先交到我手上的一个不错盘子给搞砸了的印象，造成销售报表上从2008最后一个财季到2009财年开始时的断崖式的下跌，由此期待公司承认空降我过来的决定是个错误进而恢复他之前的职责。

但Paul，张宇航和孙自立都不曾想到三亚年会上他们忽然换了个海归的新老板，而且这个新老板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马上恢复了中断已久的销售例会，还不听任何形容词和表态而只关注于数字和具体细节，立刻就发现了单子造假的问题。他们面临着选择，是借此时间向新老板表忠输诚，还是趁着新老板立足未稳，配合John的思路将计就计把新老板搞掉。或许他们还没有想好，需要拖延时间来考虑对策。除了周一例会上短暂的介绍和握手后，我还没有再见过张宇航和孙自立，没有听到他们的解释，也就没有全面的信息和足够的事实来证明我的推测，我不仅应该给自己，也是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有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那个在三亚会议上提到的似乎尽人皆知而大家又都心照不宣的“天使大单big angel order”又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在系统中看不到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