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眼睛朝天翻着，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孩子马上要放暑假，按法院规定你一半我一半，我想，你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这样我可以带孩子多在中国呆段时间，以后回来再补给你，你看……”小秋心里很明白，他不会同意，但还是尽量装得和颜悦色。

“什么都要按你的意思，你想多要，我就必须答应，你也想得太美了，这世界都得围着你转！”前夫越说越激动，嗓门也大起来。

小秋莫名其妙，很冤枉地回道：“你扯到哪去了，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你不同意就拉倒，何必扯那么远？我就知道和你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前夫的脸由红变白，大鼻子显得异常的尖刻：“你这是征求吗？你这是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从结婚到离婚，都是你说了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利雅留在中国不带回来，我就去法院告你！”

小秋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气愤而升高的嗓音：“说你是个白痴，你还真是个白痴，我是要和你好好商量孩子假期的时间，你东扯西拉，现在还威胁我，我也告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真不回来，你去告好了！”小秋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她想自己个儿虽小，但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他。另一方面她很吃惊自己在这么激动的情况下，嘴里还能象打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骂出那么流利的法语。

前夫贴近了小秋，那尖鼻子差点要戳到小秋脸上，小秋看见那逼近的蓝眼睛充满了冷冷的寒气，小秋不禁一哆嗦。

“你要敢把我女儿带走，咱们就走着瞧！”前夫恶狠狠的神情使得他的脸因为扭曲而变得狰狞，让小秋突然想到童话里骑着笤帚棍，头戴高帽，尖尖鹰勾大鼻子的男巫形象。

小秋的头突然隐隐作疼，她仿佛又回到婚姻中那永无休止却又毫无结果的争吵中，她绝望地摇摇头，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再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按规定的办吧！”

前夫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利雅的手，要上车。

目睹了这场战争的利雅不知如何是好，她怯怯地看着小秋，招了招小手，低声地说：“妈妈，再见！”

小秋浑身无力，好象经历了一场大战，连去亲亲利雅的力气都没有，她假装微笑着说：“再见，宝贝儿，祝你周末愉快！”

说完，小秋头也不回地就把楼道的大门关上了，小秋只想赶紧回到屋里，虽然那只是一个简陋的洞，但只有在那里，小秋可以静静地疗养自己的伤口。

小秋摊在床上，她的头疼开始强烈起来，以至于她不得不用手指按住太阳穴。

她仰天看着天花板，墙壁的四周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斑驳而颓废。这个象鸽子笼似的房子是法国政府专门补助给象小秋这种低收入甚至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单亲家庭，小秋为这房子足足等了十个月。当时小秋第一眼看见这房子时，心凉了半截，她虽然高兴拿到廉价房，但同时也很失落，这与她以前和前夫住得四室两厅的公寓是天壤之别，有时小秋想，这就是她执意要离婚所付出的代价吗？而且还有离婚所带给利雅那原本无忧无虑的情感世界的巨变。小秋回过头来把自己再放回原来的位置，她还能再过那十年里的日子吗？小秋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可能再过下去，尤其是经历了今天这回短短的争吵，那种鸡同鸭讲，四处碰壁也沟通不到一块儿，绝望得让小秋只想捧着自己的脑壳往墙上撞的感觉，又一次让小秋体会到，过去在那个深渊里，小秋是如何苦苦挣扎过，而那段日子曾经给小秋带来过多大的精神创伤。

小秋觉得很难受，整个黑暗在向她逼近，象要把她吞噬掉。她突然想找个人出去聊聊，她没有多考虑一下，就本能地打给了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