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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之花(三十五)

(2006-08-15 22:32:16) 下一个

第三十五章 开山炸石砌围墙

        军号声响了,一个个睁开惺忪的睡眼,发觉天已经亮了。大家都不情愿地起床忙著上厕所,到空地里洗脸刷牙,有的还发觉了一个放箱子的好地方,就是那床的木架下,一下所有的箱子都放成了两条线,两边铺中间的走廊一下变成立体的了。正当大家忙著捡东西的时候,集合的哨声响了,大家争先恐后地到空地上排好了队。大理石开始训话了,她说:“两天的奋战,我们八中队表现很好,监房盖起来了,厕所烧水房都建起来了,有些工作我们八中队还走到了前头。如防止疾病方面,我们中队最早制成了饮水过滤器,肠胃疾病,讲通俗一点,就是痢疾,我们中队患病人数最少,我们中队的饮水过滤器还在整个监狱推广了。有很多犯人表现很突出,如刘根秀、尚桂花、金七桂、柳冰兰、孙惠莲等都表现得很好。大家要向她们学习,多出力,多流汗,立功赎罪,脱胎换骨地改造自己。我们现在已经基本上安下身来,下一部的工作是整个监狱一条心,一股劲,奋战半个月,把监狱的围墙修好,这是无产阶级专政的需要,是犯人改造的需要,分给我们中队的任务是运石头、运沙和捶小石子。我们整个中队共分成五大组,一小组。两大组一百二十人给围墙运送石头,称为一大组、二大组,第三大组是把岩场的小石头挑到捶石场,把捶石场捶好的小石子挑到围墙两侧修电网的地方。第四大组是捶小石子的,是捶石子供修电网之用。第五大组是农业组,喂猪、喂牛、种菜。一小组是后勤服务小组,修工具、烧水、挑饭以及其他的杂物。”接著大理石宣布了各大组的人员名单,金七桂仍然和刘根秀、尚桂花做三人制,分到后勤组搞修理。柳冰兰分到农业大组种菜。和她俩一起入监的黄金秀分到第一大组挑石头。接著大理石还说:“我在这里要警告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在那儿挖空心思地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挖空心思地攻击人民政府,借候八妹和龚淑惠的死在那儿大作文章,说什么候八妹是活活冻死的,龚淑惠是喝了不干净的水中毒死的,大家有目共睹,你们三百多人睡到一起,喝同样的水,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冻死毒死呢?这分明是借病死的犯人作文章,这种言行是非常恶毒的。政府希望大家要和这些反改造言行划清界限,要靠拢政府,检举揭发一切反改造言行。今天上午不出工,吃完早饭后各小组长三人制跟著干部到仓库领撮箕、扁担、锤子,剩下的人轮流洗澡,从第一大组第一小组轮起,大家不要急,不要担心论不到,即使下午出工了,也继续轮流洗,一直轮流洗完为止。两个人去到池塘里挑一担水,不挑水的人不能打水洗澡,每人洗澡限量一桶水,关于水的事政府要烧水的刘根秀负责,大家不许为难她。修理工具的金七桂修理工具要保管好,如果因为保管问题造成事故,为你是问,每天收工了工具要送到办公室来。现在解散。”大家都去吃饭了,刘根秀把饭端到烧水灶上放著,把灶里加足了媒才开始吃饭,金七桂给她出主意,开水锅里的开水可以不断地兑上冷水发出去,这样可以减少热水供应的压力。在路上一身灰尘,到了这里做事出了臭汗,能洗头洗澡了,就像是一种超级享受,一个个笑嘻嘻的,就像过节一样。

        大家吃过饭后不久就领来了工具,挑石头的是一担撮箕、一根扁担、一个能遮太阳挡雨的斗笠,一个帆布垫肩,一双手套。捶石头的是一个斗笠、一把锤子、一双手套。有的人在用烂衣服、烂袜子包扁担、包锤子把。有的把斗笠系上一根带子便于系在下巴下,吹风时才不至于吹走。当大家作这些准备的时候听到了咙咙的炮声,有的人吓得躲到被窝里,山杜鹃告诉大家是岩场第一次放炮了,监狱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岩场,一来是炸石头砌围墙,修房子砌基脚,二来也可以平整地基,一举两得。大家知道是放炮炸石头情绪又安定下来了。从被窝里出来又开始做各种准备工作。金七桂和尚桂花按队长的指示在东边的空地的高处南北向的拉了两根粗铁丝,又东西向的拉了若干根细铁丝,这是供大家晒衣服用的,边拉就边有人把衣服用衣架挂上去了。洗澡的进度很快,已经洗到第三组了,哨声又叫了,大家在空地上排好队,报完数后就吃午饭了。刘根秀一个上午都在烧水灶的火堂里加煤,为了大家洗好澡,她真是尽心尽力了。中午是尚桂花和金七桂换她吃午饭,她一吃完又进了灶堂,她是个对工作十分负责的人,原判死缓,后改判无期,又改判十五年,后又减了三年刑。没几年她就要回去了。她的丈夫已经和别人结了婚,但儿子们都来看过她,期望着她早日回去。儿女们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一想起她的孩子们她就浑身是劲。她常对人说:“放不放火都一样的只能和孩子过,又何必放那火干什么。” 哨子又叫了,这是下午出工了,先是新来的队长说:“一大组二大组在我这儿集合。”一二大组拿著工具排成了六路纵队报数后跟著新来的队长出去了。她们是往东走,十多分钟后才走到东边的岩场,这岩场是在东边山丘顶上。岩场里约有五十个男犯人在做事,有的在打炮眼,有的在清除岩缝里的泥土,有的在抡大锤把炸出的大块石头改小,有的在岩场两边把表土挑到低的地方堆起来,准备把岩场扩宽。有的把石头堆好,看到这些挑石头的人来了,给她们把石头放到撮箕里。挑石头的女犯人就只有到岩场过一路,根本不需要停留。她们挑著石头继续往东走下坡走到山丘的谷底再上一个斜坡才到砌围墙的地方,那儿已经挖了两米宽,一米深,二十多米长的基脚,两头都有人挖,她们挑的石头一担担往基脚里倒,一百二十担石头只倒了两米远,男犯们把石头放平,她们往回走路基本都是上坡,似乎比挑石头来更吃力。待她们第二回送到的时候,第一次送的石头已经灌好了水泥沙浆,一个下午她们挑了五次,太阳已经只有半边了。收工的军号响了,夜风吹得她们身上透骨寒。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几千个犯人从监狱的四面八方向监狱的中部汇集。从砌围墙的地方走到她们住的监房要走约二十分钟。

        三大组四大组去了南边的一空地上,那空地是一块约五亩略有坡度的斜坡地,种过包谷,留下了满地的包谷杆子。捶石头的都是老年犯人,有的连对付包谷杆的力气都没有了,带队的山杜鹃安排三大组挑石头的一起把包谷杆子拔掉堆在一边,这干枯了的包谷杆是上好的燃料,等收工时带回监房,烧水好引火。一个钟头后,每一个捶石头的犯人都有了一小块约三米见方的地方,三组的人去挑石头去了,这些捶石头的老弱病残都在带来的小凳子上坐下来了,稍微有劲一点的取了包谷杆编帘子挡到北边,有的还编了两块,用一块挡北风,另一块用几根包谷杆撑起来遮太阳挡雨雪。瞿瑛一拐一拐地拿了不少的包谷杆放在她那三米见方的位子上,她有更伟大的设想,要用包谷杆修一间能容得下她坐在里面捶石头的小房子。这个国民党的国大代表,一县的父母官,现在这荒野的包谷杆对她是那么的重要。山杜鹃问了一声:“瞿瑛,拿那么多包谷杆干什么?”“修房子。”山杜鹃想到她已经八十多岁了,就由著她吧。瞿瑛开始做房子了,她还真的把一堆包谷杆做成了一栋南高北低一面水的南面无壁的小房子,有些老年犯人也效仿著瞿瑛做小房子,山杜鹃想制止,但转念一想,若制止其他的人,那瞿瑛的也只得折掉,这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未免有些残酷。她背过脸去,不看她们了。石头挑来了,大家都争著要,瞿瑛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山杜鹃问她:“瞿瑛,你怎么不争石头哇?”瞿瑛答:“毛主席教导说:‘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山杜鹃心里清白,她是为了少做一点,挑一次要四十分钟,挑的人比捶的人少一半,第一次是有些人拿不到石头的。她说:“瞿瑛学习毛主席著作有进步。”第二次挑来的时候轮到了她,她把那担石头最大的做了捶磴,还有两个大一点的做了踩脚的。剩下几个小的开始捶了。她的锤子举得不高,已经没有好多力气了,有时敲三下五下还没有把石头敲下一块来。收工的军号响了,她敲下的碎石子只有一捧,一个下午唯一的杰作是修了一间鸟笼式的房子。

        五大组分成了喂猪组、喂牛组和蔬菜组,她们去了北边。那儿有残破的牛栏和猪栏,也许这儿以前是一个劳改畜牧场,从那监房的高墙看,决不是什么国营畜牧场。喂猪组和喂牛组都到那残破的牛栏和猪栏里去了,代队的是大理石,要她们今天下午务必把场地打扫干净,打扫干净后就开始整修,她们把那已经腐烂的树皮填进低□的地方,把那腐烂的猪楼板搬开,铺上新的猪楼板,修竹子树皮监房已经有了经验,她们很快搭好了架,一多半人都去剥树皮做树皮片子去了。

        蔬菜组被带到犯人墓地的坡下,她们看到了候八妹、龚淑惠的墓,这一片坡地一直延伸到谷底,大约有二十多亩,大理石要他们从这儿往下挖,有好多农村出身的犯人咕咕笑。大理石说:“笑什么呀?我说得不对吗。”有一个爽直的犯人说:“报告指导员,挖坡地只能从下往上挖,往下挖不好挖。”“真的吗?”“是的,不信您问其他从农村来的同犯吧。”一些从农村来的人都说是这样的。大理石又把大家带到谷底,从下往上挖。

        收工号响的时候,猪牛栏已经开始盖树皮片子了,那些开荒的也在谷底排著往上前进了约五公尺,抛荒的地比真正的荒地容易挖一些。大家都在纳闷,这么好的地怎么没有人耕种呢?这些犯人那里知道这里人烟稀少,是当年柳宗元充军的地方,唯有柳冰兰在回监房的路上想起柳公在这里写的“捕蛇者说”和在这儿写的其他文章,在心里无限感慨,朝兴朝亡多少代,山河依旧啊。

        各大组都回来了,好久都没有做重体力劳动,都觉得特别累,一个个吃罢晚饭都瘫软的睡到床上,她们又听到了咙咙的炸岩的炮声,不一会响起了急促的哨声,大理石进来了,她手里拿了个喇叭筒对著监房喊话:“一、二、三大组带好工具在空地集合。”大家虽不情愿,但谁也不敢违抗大理石的命令,大理石就是政府,大理石就是无产阶级专政。队伍很快就集合好了,晚点名后报数出去了。她们来到了东边石头场,那石头场简直是灯火辉煌,由于地势比较高,她们看到整个监狱围墙有八处工地,一大团灯火就是一个工地,还有其他两个石头场也是灯光一片。大家装好了石头,往白天送石头的地方走,夜风呼呼地吹,但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力往肉里钻,肩上火辣辣地痛,全身火辣辣地痛。不但没有感觉到冷,连凉意都没有感觉到。大家都感觉到时间过得太慢,一天就好像过了一年,过了一年这一天还没过去。挑了三次才听到那渴望已久的收工号声。走到监房大家实在累得不行了,很想倒下便睡,但她们被山杜鹃赶去擦身洗脚,说不洗洗会生病。大多数人的肩膀都压出了血,衣服和血沾在一起,擦洗时脱衣服都痛得直叫。

      一个星期过去了,监狱围墙已经出了地面,这些挑石头的女犯人肩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伤疤,后颈椎处开始有肉隆起。鞋子走穿了底,脚板磨出了老茧,搬石头手在岩头上也磨出了老,寒风吹裂了双手双脚,鲜血不时地往外面渗,钻心地痛。每到收工用热水洗的时候就更加疼痛,有的人怕痛不洗,第二天就裂得更宽更长更深,血流得更多。裂痕越宽越长越深就越怕痛不洗,一个个双手双脚都开列得像树壳一般,有的皮肤不好,连脸上都开裂了,天气一天天更冷了,这些风里走,雨里往的犯人日子更加难过了。

        这个小小县城的城郊猛然增加一万多人,在生活物资供应方面无疑给这个小城市增加了压力,在计划经济的七十年代里,猛增这么多人消费犹如来了一知巨大的猛兽,生活物资越来越不好买,口粮常以红薯、高粱、小米代替大米,蔬菜就更加宝贵,经常吃一点菜汤,生活越来越苦了,有一个姓薛的犯人竟为争食一块豆腐干与分菜的打架,把分菜的犯人眼睛打瞎了右眼。以后食堂吃豆腐干要做饭的犯人把豆腐干煎整的,一人一块,以免分的时候打架。打牙祭时每一个犯人送一个搪瓷缸子,肉用秤称好放入缸子里,再洒上盐蒸。一个月没吃一顿肉,犯人们打牙祭闻到那肉味真香啊。蒸的肉一拿到手就几口吃完了,还没有吃出什么味来呢?工夫是很苦的,每天都劳动十四个小时以上,吃不饱,油水少,这些犯人一天比一天消瘦。

        半个月过去了,围墙砌完了,那厚实的高墙用水泥勾石头缝现出好看的龟背纹,围墙上架设了电网,围墙内外还各有一道电网,电网外还有防护网,可算是固若金汤了。犯人们放了两天假,再很的犯人也插翅难飞,不怕犯人逃跑了。女犯们都忙著洗头洗澡洗衣服,把自己洗干净了第一件事就是睡觉,要不是一天三餐要点名报数,她们真想睡它两天两夜。八中队也有不能休息的一大群人,她们是喂猪喂牛的。二百头猪和三十头牛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到了监狱,它们的吃、喝、拉、洒是不能放假的。几十个人每天一早就来到了畜牧场,她们虽没有休息的日子,但相对而言,她们的劳动强度比其他大组的犯人轻松多了,所以她们还是庆幸分到了喂猪喂牛,一来劳动强度相对说小一些,二来晚上还从不要加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和猪牛同享一些食物,如红薯、包谷一类的东西。明白的人都认为能分到喂猪喂牛是一种福气。

        休息的第二天早晨出工后,柳冰兰三人制到队长办公室报告了一间血淋淋的事情,柳冰兰哭哭啼啼地说她们三人制放牧的牛中,有一头牛的屁股上被人割去了一块肉,血流不止。大理石惊讶地说:“有这样的事?我去看看。”她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三个犯人跟在后面走回了牛栏,大理石看那被割股的牛一跳一跳的,血顺著大腿流到地下,她发觉了拴那条牛的附近挡风雨的塑料布被掀起来了,她绕到外面看到有点点血迹向北边延伸,她顺著血迹找去走到犯人墓地的一个蕃薯洞前不见血迹了。她想下去看个究竟,转念一想,这是犯人的墓地,一个人下去了碰到人或碰到鬼都对付不了,她往回走了,到喂牛组喊来了柳冰兰三人制。当她们四个人来到薯洞边的时候,似乎有人从洞里爬上来过。几个犯人看到了几个解放鞋的脚印。但几个犯人都没有说话,大理石命令她们三个人都下去,柳冰兰三人都下去了,大理石才跟著下去。她们在下面只找到了手掌大的一块带血的牛皮,还有一股刺鼻的煤油味,柳冰兰说:“赶快上去,这里面缺氧。”四个人都拼尽了力气爬上了地面。她们真危险,差点丢了性命。大理石对这位文弱的女画家真是刮目相看了。她对柳冰兰说:“柳冰兰,你先哭什么?”“我是看那牛痛成那样子,于心不忍。”“这个千刀万剐的人,查到了要像割牛屁股一样的在他身上割一块。”“那我看到了同样会哭。那该好痛啊,人血比牛血更宝贵。”大理石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来。四个人坐在洞口休息了几分钟,大理石才说:“我好像闻到了煤油味,可能是用自制的煤油炉子煮著吃的。你们以后要提高警惕,不要让这些反改造分子有机可乘,我要到监狱办公室去汇报这一情况。”大理石走了,等她走远了柳冰兰对两个三人制说:“偷牛肉吃的人好险啊,要是指导员就守到洞口就会把偷牛肉的人抓到。”“她一个人没那大胆子,她最怕死的。”“没抓到也好,少看见一幕惨剧。”三个人边说边走回了牛栏。有人送来了草药,说能止血生肌,柳冰兰细看那草药,不就是长在路旁的马耳朵吗?她知道那是很好的刀口药,用嘴细细地嚼碎,一口一口地吐在牛的伤口上,它不再那样狂燥不安了,等药覆盖整个伤口的时候,血不流了,牛竟神奇地躺下来了。金七桂给它端来了一盆水调的细糠,还抓了几把豆子,那是给母牛准备坐月子吃的,就让它吃点养养伤吧。那牛吃着糠和豆子,显然没有原来那样疼痛了,柳冰兰不停地给它添著草药,它吃完了糠和豆子竟望着柳冰兰大滴大滴的流眼泪,它还是一条小牛呢,它被割股后眼睛怒视著一切,没有流一滴眼泪,但当它得到人类爱抚的时候,它落泪了,禽兽似乎也懂得一些感情啊。柳冰兰把这一群老弱病残的牛当作好朋友,它们都是从生产队买来的,这些牛都是不能耕田的牛,才被卖了让劳改队喂壮了杀肉吃,对生产队来说可以有一笔收入,对监狱来说比买肉便宜多了,监狱认为合算,从长计谋,还从肉牛场买来了三条已经快要临盆的母牛。这些牛在犯人的喂养下都在长肥。特别是柳冰兰十分爱抚它们,让它们吃饱,把它们睡的牛栏打扫得干干净净,它们原来卷曲的毛长伸展了,枯黄如棕的毛也好像长得有油水了,在太阳的照耀下有点发亮。它们有时到空地里吃吃枯草,有时被赶到北边的小溪里洗洗澡,喝喝水,这些在生产队快死的牛,到这儿一个多星期,都变得活蹦乱跳了。

         两天的休息一眨眼就过去了。出工的头天晚上八中队的犯人开了大会,做报告的是大理石。她说:“现在全国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人民群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在解放全人类,建设新世界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进。我们监狱的形势也是一派大好。我们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把围墙砌好了,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是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胜利。同时也是我们全体干警日夜奋战,全体犯人积极改造的结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八中队涌现了不少争取改造的积极分子,她们在自己的劳动岗位上发挥了积极作用,有的创造性的劳动,做出了很好的成绩,政府正在总结中,到时候一定会给予奖励的。现在我们要进入下一个战斗了,下一个战役全监狱都是修监房,我们监狱设计修最现代化的监房,给大家创造最好的改造条件,由于任务不同了,所以我们的劳动组合要另外划分。我们下一步的工种有制砖胚、挑土方、挖基脚、运输等。我现在把人员安排情况宣布一下:原来一大组制砖瓦胚子,二大组挑土方、挖基脚,三大组将从四大组调入部分人,扩大成运输组,运输组除运石头给捶石组外,还要搞其它的运输。捶石组以后要捶小一些的石头铺地面、打小砌块、打水泥板,相对所需的石头量就没有原来的大了。捶石头的人要加油,前一段时间有人在那儿磨洋工,一天只捶了几捧石头,连喝水的钱都赚不回来,这是一种对抗无产阶级专政的表现。我希望大家都要从思想上重视,不要偷懒耍猾,到时候受到惩罚。其它的组人员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有个别的调整,我们将个别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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